3、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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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九的天，泼水结冰。
宝珠用布包着这些冰块一点都没有化的迹象。她人小，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望着眼前池塘留下一个大窟窿，看着很是惹眼。
宝珠又不辞辛苦的去寻了块板子覆在上面，而后又跑了几趟厨房将水泼在那板子上，水泼下去很快就结了一层薄冰。
那颜色看着与周围池塘相差甚远，宝珠又接连泼了几层，直到那一处远看着与周围无异，才离开。
只要今日没人注意，明日那雪一下，将那地方覆住，便更没有人能注意了。
忙完这一些，天也渐渐的暗了。约莫戊时，绿如萍儿她们终于干完活儿回到了大院中。
绿如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臂，一脸疲态的回了屋里。
宝珠正巧在屋里烧了水，见着她们回来，她很是殷勤的给她们倒热水：“姐姐们，回来了，今儿可辛苦了。”
萍儿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往日里她总是不言不语，人也憨傻，那双眸子中都是呆滞。
今日却跟换了个人似的，一脸笑容，那双因为脸小而显得大的有些突兀的眸子亮晶晶的。萍儿本以为她要么被她罚病，要么记着她的仇。
眼前这样友好殷勤的模样，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宝珠递过去的水杯她久久未接，总觉得此事怪异得很。
宝珠又将水杯往前送了送，小脸上笑容依旧：“萍儿姐姐，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宝珠这样，萍儿反倒有些不适应了，她总觉得这个宝珠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水，她立在那里没去接水杯，双眼直勾勾得盯着宝珠，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宝珠笑容更盛，她走上去拉过萍儿的手，将水杯塞在她手里：“姐姐手这么冰快暖暖。”
萍儿手中接过热乎的水杯再舍不得推开，但面上还是警惕未减，她低声道：“你是不是在水里下毒。”
宝珠一听“下毒”这两字，脸色骤变，似乎被吓到了：“姐姐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有钱又上哪里去弄毒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宫女都笑了，这话也确实是，辛者库宫女的俸银本就不高，哪里有钱去买毒药。若能买毒药，她们还不如去买两斤猪肉，这样来得更实在。
绿如今儿本就与萍儿不对付，她冷嘲热讽道：“萍儿，我看你是自己做了亏心事，现在怕鬼敲门吧，昨儿你罚宝珠跪在那冰天雪地的，现在心虚只怕有些晚了。”
萍儿听闻此话忽然怒起：“昨儿可是你们一起罚宝珠跪的，可别想赖我一个人头上，就算鬼敲门，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宝珠看着她们这模样，心中暗然发笑。
她倒是说的没错，她们的确一个都跑不了，宝珠不就是招了她这个“恶鬼”来报仇的嘛。
眼看着她们又要吵起来，宝珠急忙打岔，她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各位姐姐，宝珠以前是不懂事开罪了各位姐姐，昨晚姐姐们罚我跪，在那冰天雪地里，宝珠算是想通了，从今以后我便唯姐姐们是从，只要我能做的，姐姐们尽管吩咐便是。往日我是蠢笨了些，从今日起，宝珠我便在此立誓，此生侍奉姐姐们，为姐姐们排忧解难，若有违背，便死在那冰天雪地里。”
宝珠立这个誓言一点都不心虚，因为真正的宝珠早已经死在了那冰天雪地的。
众人看着宝珠一脸真诚，说话也颇有条理，诧异的同时也暗暗惊心，这样重的誓言，发出来必然是真心的，在场所有人包括萍儿都信了。
翠桃走上前，拉过宝珠的手：“宝珠妹妹，其实也不必如此，咱们姐妹住一个屋都是缘分，以后多多互相照看。”
绿如喝完手中一杯水，也站了起来：“好了好了，过去的就算了，我们都不要再提。”说到这，她突然话锋一转：“宝珠，我今日叫你换的被子你可换好了？”
宝珠忙笑呵呵道：“绿如姐姐吩咐我哪敢不从，早就换好了，你们看。”
众人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大通铺上一床床被子散了开来，铺平了一片，并未叠起。
宝珠忙解释：“我本来烧着水，想着给姐姐们一人灌一个汤婆子放被子里，待姐姐们上床被窝里便是热乎的，这不...水刚烧好姐姐们便回来了，这也就没来得及灌。”
众人听她这样一解释，便也没什么说的，只觉得心中有些暖意。一时间对她的态度又好了些许。
因着内侍省下了令，阖宫上下为太后斋戒，若是其他跟着主子的宫女太监倒还能受主子庇佑分得一碗素羹。
这辛者库一没主子，二也被欺负惯了，自然也就没了晚膳。
宫女们喝了些热水，便只能早早的上床睡了，这寒冬没有炭火，早早进被窝，才能勉强抗过。
绿如脱了衣服正准备上床，宝珠笑眯眯的走过去，帮她掀开了被子：“姐姐先上去，妹妹等下帮姐姐压了被角，再去睡。”
绿如看着宝珠这般殷勤讨好的模样，心底觉得给外舒坦，她一边脱了鞋袜一边上了铺：“宝珠懂事了啊。”
宝珠急忙将被子扯开：“姐姐们教的好。”
绿如在铺上躺了安稳，宝珠将被子给她盖了上去。被子一盖上身，绿如就感觉今日的被子有些重，似乎有铁压身。
“今日这被子怎么这样重，你有没有感觉？”绿如转过头问睡在她身旁的翠桃。
翠桃闭着眼，随意回了句：“天儿冷，这些棉絮也被冻木了，再正常不过，快些睡吧。”
绿如心中虽然怪异，但看着房内已经熄了灯，众人都睡了，自己也不好发作折腾。也就当是如翠桃所言。
哪想在这时，宝珠缩手缩脚的来，轻声道：“绿如姐姐，我多给你灌了个汤婆子，你抱着睡吧，暖和些。”
绿如在黑夜里看不清宝珠的表情，但随即钻进被窝的汤婆子，瞬间让她暖了，她也不再说什么：“你快去睡吧。”
“诶，我这就去。”说完，宝珠麻溜的上了铺。
绿如白日里都是干的体力活儿，这会儿入了被，手中又抱着汤婆子，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约莫子时三刻，宝珠掐着时辰，一双眼睁得溜圆。
绿如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浑身如坠冰窟，又好似含铁压在身上。屋内本就没有燃炭，这会儿也是冷的很。
绿如闭着眼想将被子再拢紧一些，手抓到一处被角，竟然滲出了水，绿如猛然坐起，一股寒气袭来，让她气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睁开眼，急忙翻看自己的被子，却发现那被子早已湿了一片，她本就穿着里衣，就连里衣都被滲湿了些许。
绿如乍然大叫一声：“啊！”
这一声惊醒了一些睡眠浅的宫女，那些宫女被吵了清梦，自然没好气：“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绿如立马翻身起来，披上外衣，点了灯。这灯一点，果不其然看见就她那一床被子与其他人不一样，她那被子颜色暗沉，明显是被水滲湿了。
绿如转念一想，今日只有宝珠动过她被子，她大步走到宝珠床前，一把揪起她：“小贱蹄子，是不是你在我被子里动了手脚。”
宝珠这时被她抓的痛，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绿如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我没干什么啊。”
这样大的吵闹声，众人再也睡不着，纷纷起了身，向她二人看去。萍儿看着绿如怒火中烧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你白日里闹的还不够吗，晚上也不让人安宁。”
绿如一把将宝珠拖到地上，揪着她的头发：“贱婢，我还以为你真的良心发现了，对我们大献殷勤，却没想你憋着一肚子坏水呢，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宝珠哭声惨烈，小脸上的委屈让任何人看了都心疼，她忙大喊：“萍儿姐姐，翠桃姐姐我没有，你们救救我。”
今日宝珠在她们面前发誓又给她们倒水又灌汤婆子的，现下她们本来又被绿如吵了清梦，自然不爽。
翠桃直接下了床，将绿如抓着宝珠头发的手打开，将宝珠扶起：“绿如，宝珠今日对我们怎样，都看着的，你莫要冤枉她，这大半夜的，闹大了，嬷嬷来了，咱们今晚都别想睡了。”
绿如双眉皱成一团，眼中尽是怨毒，嘴上自然也不客气：“你们睡得到舒服，你看看我那被子，能睡觉吗？今儿就她动了被子，不是她还是谁！你们这些墙头草，今儿几杯热水就把你们收买了？贱奴就是贱奴，眼皮子这样浅。”
绿如这一句话可算把全屋的人都得罪了，首当其冲就是与她不对付的萍儿，萍儿下了床，本来白日里就积了些怨气，这会儿接二连三的，萍儿再也忍不住。
她直接上前“啪”一巴掌就甩在了绿如脸上：“你嘴巴放干净点，骂谁呢！”
绿如被萍儿甩了一巴掌，脸上顿时就红了，她捂住被打的侧边脸，眼底已被怒火燃尽：“你敢打我？你今儿跟你拼了！”
说完，绿如就冲上前抓了萍儿的头发，两人瞬间打成一团。
宝珠委委屈屈的窝在翠桃怀里，还抽抽嗒嗒的，一双大眼噙满了泪水，她将翠桃搂住：“翠桃姐姐，我没有...绿如姐姐这样冤枉我，我真的好难过。”
翠桃拍了拍宝珠的背，以示安慰。
周围一些宫女也不得不下了床去拉架，可萍儿绿如似乎已经打红了眼，失去了理智，一抓一踢的，难免有些误伤。
渐渐的，拉架的也加入了混战。
“你打我作甚！”
“好啊，你敢踢我！我跟你拼了。”
混战的队伍越来越壮大，这屋子里的声音也传到了隔壁张嬷嬷屋里。张嬷嬷被吵了清梦，但耳朵里尽是辱骂打斗的声音。
本来这大冬天的，好不容易睡暖了被窝再起来就很困难，但听着这阵仗，张嬷嬷作为管事嬷嬷也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翻起身，披上外袄，左手拿了一根皮条，一边穿鞋一边骂道：“这些下贱胚子，睡个觉都不安稳。”
这头绿如萍儿们正打得热闹，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张嬷嬷手拿皮条站在门边，如杀神一般。
“反了天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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