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凶手 ...
-
审刑院处在大燕宫最西侧，这处宫殿由三进三出的宫群组成。大门不同于其他宫由红漆涂层，而是用黑漆染了尽。
审刑院直属于东厂，所以审刑院内部只有太监。这里的太监也不同于大燕宫的内宫太监，他们皆面色冷漠，身穿黑衣，恍如魑魅魍魉，只单在内宫行走都让人避之不及。
翠桃被押着往审刑院去，一路上身子都忍不住颤抖。刚进了审刑院大门，翠桃便听到审刑院中传来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
翠桃瞬间吓的腿软，身子往下滑，一左一右押着她的公公手上使了力，将她提了提，那模样似乎在提一个死物。
他们早已习惯，进这审刑院的没一个不腿软的。
翠桃几乎被两个太监脱着往审刑院大殿走，越加走近，翠桃越觉得这审刑院血腥气重，直往鼻子里钻。
待进得内殿，两个太监直接将她丢到地上。翠桃趴在地上，怎么也直不起身子，整个殿内的阴森冷气，让她背脊发凉。
她微微抬了头，只见这殿内虽然广阔，但柱子地面都透露着冰冷，前方有一处黑木案桌，上首坐着一个容貌绝美的太监。
那太监身着暗锦绣大红妆花朝日服，头戴乌纱尖冠帽，纱帽系带顺着脸庞轮廓系在下颌处。那人生的白皙，飞眉入鬓。
虽然如此俊美，但现在那人在翠桃眼中便如夜海罗刹，恐怖得紧。
顾璟白修长的手指支起，抵靠着自己太阳穴，微微侧头看向下方瘫软在地上的翠桃，他眸中无波无澜，似在看一死物。
一旁将翠桃带来的有品级的小领班太监恭恭敬敬上前，在顾璟白耳边轻道：“顾总管，今儿打扰您休息了，这便是在辛者库杀了赵海赵总管的宫女，名唤翠桃。”
顾璟白微微阖上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那领班见顾璟白没有再言，便又道：“这宫女杀了人，并未离开现场，人赃并获，倒也不劳总管查问了。”
顾璟白将支着太阳穴的手放下，身子靠在长椅上，手指轻叩桌面，沉声道：“最近辛者库死了好几个人了。”
小领班忙接着回道：“辛者库想是最近风水不好，这些死的人凶手都立刻找出来了。倒也算省了事，不用费心去查了。”
顾璟白缓缓睁开眼，他挑眉看向小领班，眼眸沉暗如墨，但就是这样的目光，便让小领班惊出一声冷汗，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风水再不好也不可能在半月之内死这么多人，上至总管，下到宫女。林玄，你到审刑院有几年了吧，你拜的干爹就是这样教你办事的？”
顾璟白声音平淡如水，但说出来的话立刻让小领班林玄吓的跪在地上：“奴才愚笨，还望总管指点。”
顾璟白看着林玄缩成一团，身子微微发颤，便也收回了目光，不打算再说，他慢慢起身，朝另一个小太监吩咐了一句：“把赵海的尸体抬上来。”
小太监忙领了旨下去了，不一会儿，赵海的尸体被摆在了大殿内，翠桃看着赵海的尸体，立刻往一侧挪了挪，眼中的厌恶溢出眼眶。
顾璟白缓步走下来，待到赵海尸体旁时，顾璟白头也没回的说了句：“拿工具来。”
林玄小心翼翼问道：“总管，您要亲自验尸吗，要不我喊仵作来，别脏了您手。”
顾璟白摆了摆手：“我亲自验，心中才有数，快去拿工具。”
林玄见顾璟白决定已下，便不再说话，忙下去将验尸工具取了来。
顾璟白先抬了抬赵海的手，而后又让人将他头上以及脖子上伤口的血迹清理了干净。
他仔细端详脖子上那一处致命伤，只见那伤口颇深，切切口出整齐，而赵海头上又有一处被重物砸伤的痕迹。
他低头仔细查看赵海各处，身旁站着的一些小太监看着赵海这样的死状，忍不住犯恶心。别说让他们去碰了，让他们靠近他们都觉得膈应。
可此时顾璟白脸上一派云淡风轻，他掰开赵海的嘴将他舌头拉了出来，只见舌苔上覆一层白霜。现在离赵海死亡已经几个时辰了，赵海尸身应该渐渐发硬，但赵海左右手抬起时却绵软无力。
顾璟白心中渐渐有了数，脑中也模拟出赵海死前场景。他将工具放下，立刻有小太监端来一盆清水。
顾璟白将手放入清水中，又拿出皂角反复搓洗。他约莫换了五盆水清洗后，才将手放入干净的绢帕中擦拭。
顾璟白没有说话，殿内站着的小太监们也不敢发出声响，林玄垂着头在一旁站着。
过了良久，顾璟白的声音才在殿内响起：“把尸体抬下去烧了吧。”
小太监们得令，忙上前抬了尸体，飞快的离开了这压抑森冷的大殿。
林玄见顾璟白已然有了数，问道：“总管，这宫女如何处置。”
顾璟白墨黑的双眸扫了翠桃一眼，翠桃感觉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种感觉似被毒蛇盯着，让人心惊又丝毫不敢动弹。
顾璟白只扫了翠桃一眼，便吩咐道：“去把十八刑带上来。”
林玄一听，忍不住发问：“总管，这宫女就是凶手，为何还要用十八刑拷问。”
顾璟白眸光微冷，低沉开口：“我何时说她是凶手了？让你带上来就带上来，废话这么多，我看你也差点刑罚伺候。”
林玄一个激灵，忙连连称：“是是，奴才这就去。”
林玄走后，殿内只剩下顾璟白与翠桃，顾璟白缓缓蹲下身子，盯着翠桃，只问了一句：“凶手是谁？”
翠桃根本不敢看顾璟白，她将头埋的很低，只低声开口道：“就...就是我，是我杀的赵海。”
顾璟白忽然勾起嘴角，那模样看着是在笑，但眼底的寒意却丝毫未减：“在十八刑上来之前，我给你个机会承认，十八刑上来后，你可别怪我心狠。”
翠桃听闻此言，身上又一阵战栗，但她想着自己体内的千骨水，不得不咬紧牙关：“赵海要轻薄我，我不得已拿了花瓶砸了他的头，而后他又追我，我便捡了地上瓷片，乱舞中，失手划破了他的喉咙。”
顾璟白见她不说，便起了身，将双手背于背后，在殿内来回踱步。
殿内本就灯光昏暗，顾璟白身材高挑，又十分俊美，在昏暗的烛火下，翠桃恍然觉得他便是鬼魅罗刹，让人实在心惊。
她爬到顾璟白脚下，将头磕在地上：“顾总管，奴婢是一时失手，请顾总管开恩，绕我一命。”
顾璟白冷声道：“你急于将罪揽在自己身上，那背后之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翠桃眼神闪躲，慌张开口：“顾总管我不懂您的意思...这明明是我做下的，您为何非要我供出其他人。”
顾璟白转过身，一双眸子凝在翠桃身上：“好，既然你说赵海是你杀的，那赵海死前服用的软胫散你是从何而得，那赵海脖子上的伤口整齐且深，你若是没有功夫，是不可能一招毙命。”
说到这，顾璟白忽然上前一把拉过翠桃手腕，翠桃还来不及闪躲，手腕就被顾璟白死死扣住，翠桃根本挣脱不得，额头渗出一层层冷汗。
顾璟白双指把向她的脉搏，随后冷笑一声：“你毫无内功，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的杀掉赵海。”
翠桃被顾璟白一把丢开，随后顾璟白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擦了擦刚刚摸翠桃的手，一脸嫌恶。
翠桃扑倒在地，双腿已经吓的没有力气，脑中拼命思索该怎么说。
“既然你现在不说，那便尝尝十八刑吧，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顾璟白脸上忽然挂起笑，那笑容看着绝美，但那笑中的冷意，差点让翠桃尿了裤子。
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好看的人不但不让人心生倾慕，反而让人惧怕得很。
顾璟白话音刚落，外间一队一队的小太监带着十八刑进了殿。
所谓十八刑，就是审刑院的十八道刑罚，此刑罚正是顾璟白来时发明的。
从一到十八刑罚血腥刁钻程度层层递加，一般人只到第三刑便受不住了。
十八刑第一刑被称为“兰竹”，这便是用一根根削得极细的竹条，插入受刑人的手脚指甲间，并且还顺着竹条滴入能让人发痒的特制蓝色药水。
此刑罚先是让人痛不欲生，随后又以奇痒钻入手脚指间，十分刁钻。
顾璟白让小太监抬了凳子坐在翠桃面前，身旁刑具已经准备好，翠桃看着这些发着冷光的各式各样的刑具，似乎呼吸都要停滞了。
顾璟白冷眼看着她，薄唇微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凶手是谁，这软胫散又是谁的？”
翠桃抖若筛糠，她微微张了张口：“我...我不知道...”
顾璟白看着她已然有了一些松动的话语，淡笑一声，摆了摆手。
两个小太监立刻会了意，上前架住翠桃，将她的手扯了出来，随后另外两个小太监拿着竹签上前。
“顾总管...顾总管饶命！我...我说！”翠桃再也崩不住，泪水决堤而下，她太害怕了，看着面前的竹签，她不敢想象它们入了自己指甲缝是什么模样。
她大喊着，身子不断挣扎。
顾璟白身子微微前倾，面向翠桃：“那你从实说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凶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