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小妖翻天记》黑宝

3、大秘密

　　广场上人来人往，女人们拉家长里短，小孩子来回追逐嬉戏，少女们聚坐一团闲聊八卦，奶奶则悠闲地和一群老头老太太打拳练体，除了小初,整个地下城都其乐融融。
　　在这个欢快轻松的时刻，她正站在广场最不起眼的石板桌上，双手背后，抬头看天花板，嘴里咕嘟咕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一位胖大婶故意走来，打趣道:“小初，又罚站呐！”趁机教育尚在牙牙学语的幼子：“你以后不好好学习，也跟着姐姐一起罚站，听到没有！”
　　被当做反面教材，小初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可别人说的又是实情，只得点点头，转身面朝墙壁，皱眉继续嘟囔。 这时，一位老大叔步步靠近，佯装耳背：“小初，你说的什么我们也听不见呀。”
　　“胡子大叔，你再近一些就弄脏我衣服了，”小初垂首恰好与来人四目相对。
　　老大叔圆盘似得大脸紧挨着裙摆，随即扯起胡子尴尬笑起来：“小初，要不我去给你奶奶说说，背不下来就算了，也别为难你。”
　　“不！我能背下来，而且我已经背了几箩筐药典和万物集，你们谁敢说看得比我多、知道的比我多，若整个地下城能寻出第二人，那我立马拜他为师，甘拜下风。”小初神采飞扬，话语间充满自豪骄傲，且加重“几箩筐”几个字的语气。
　　此话不假，小初既无灵力也没有其他天赋，奶奶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她多看些书，涨涨见识，总没坏处。
　　众人哄堂大笑，背这么多又不能运灵，白费功夫罢了，而小初早已习惯他人的嘲笑，最开始会苦闷气恼，现在想开了，自己心胸宽广，才不斤斤计较呢。
　　继续旁若无人地小声背起来：“冰兰味酸，生于雪，其性......”
　　甬道尽头的泉水出现，人们纷纷回屋安睡。
　　可奶奶依旧不尽兴，还在和那群老头老太太说说笑笑，总结打拳经验、创造新的姿势。
　　等候间，小参躲在不远处的石柱前，那个位置刚好斜对自己又不会被奶奶发现。
　　小参指手画脚一通胡乱比划，同时配合夸张口语，两人玩了半天你画我猜的游戏，小初才恍然明白其意思：今夜找我，带上药，勿声张。
　　话虽简单，但能比划出来也是人才，而小初能准确地猜出意思，更是人才。
　　吃过晚饭，当着奶奶面又背一遍书，默默等候夜深人静时，小初精神抖擞地准备赴约。
　　先蹑手蹑脚地窜进书房准备药物，小参说带药，可到底带什么药啊，奶奶研制的毒药补药修灵药不计其数，他是受伤了还是需要修炼，思忖半晌并无定论，便决定各拿一些。
　　打定主意，就果断行动，半刻钟的功夫就将各色药丸各包裹一两粒贴身放好。
　　风卷残云般在书间和大大小小的药瓶中穿梭，无意间衣角被什么东西给勾住，小初下意识想要扯开衣角，哪知没走出两步，“哗哗啦啦”头顶的书下冰雹般掉落，这可闹大了。
　　赶紧手忙脚乱接住两本，可远远不够，情急之下连忙倒地作肉盾，“啪啪”，好巧不巧，一本食指厚的药典结结实实砸在脸上，还好肉多，并未发出过大声响。
　　本想早点赴约，哪知道出这个幺蛾子，只得一本一本物归原位。
　　这是什么？指尖碰到硬物，凭感觉不是石材也不是陶罐，更好奇是什么宝贝，小初将剩下的书全部垒成垫脚台，伸长脖子窥探，原来是一个方形木盒。
　　“装的什么呀？”踮起脚尖，一边用手勾住盒沿，一边把力气聚集指尖，费了好大力才取下。
　　盒子没什么特别，不过是普通的木材，只是锁扣用绳子拴住，想必是地下城物资匮乏，奶奶只能以绳代锁。
　　小初偷笑，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放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又多此一举拴上绳子，摆明是故意不想让别人寻到，越是欲盖弥彰就越具备吸引力。
　　小心翼翼打开沉重的盖子，尘灰随着空气扑面而来，小初忙捂住口鼻扇风，待灰尘散尽才又凑过脑袋细看，里面不过是一堆废铁，这有什么值得收藏的。
　　好奇地捻起一块铁片，居然“窸窸窣窣”带起一连串，这些锈铁原来自成一体，伸展开足有两个大汉高。
　　软剑，小初记得万物集上曾提过，软剑灵活，且方便携带，关键时刻可将敌人困于其中，再瓮中捉鳖。
　　“难道奶奶准备送给我？可是我不会运灵，哎，”小初屏气倾听，确认奶奶还在熟睡中，才长呼胸中闷气，心中愧对老人家：“还是自己不争气，给她丢人了，可要说软剑，最厉害的还是传说中青澜用的那把，滋滋，这把剑总共六斤，铁锈就占四斤，想来没什么用。只要奶奶不提，我便不问，免得她老人家生气又迁怒于我，还是赶紧去找小参吧。”

　　小参石房。
　　床上，一男子佝偻背脊，面向外面侧躺。
　　他衣衫褴褛，头发污乱，黢黑的脸颊没有一丝表情，透过杂乱碎发，可观察到他眼神里无半分神采，整个人如木偶。

　　他是外来者，地下城根本不允许外人进入，一旦发现则会被处决，小初记得曾有个大哥哥将外面娶的姑娘带回来，被发现后灵力尽废，终困死于密室，而那个姑娘也不知所踪。

　　小初神情凝重，地下城民均知晓这一禁令，小参明知故犯，若被发现，只怕凶多吉少，颔首：“你怎么带进来的！如果暴露，你知道后果……”

　　“我知道，不说别人，你奶奶第一个会灭了我，但是，但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回来路上遇怪兽袭击，他舍命搭救，身负重伤，我不能见死不救！”小参吃准她是个心软的人，补充道：“他也是暗族人，我们同族，小初，我想自己救他，但反而更糟糕，我只能找你，谁都帮不了我！小初！”

　　如果大家知道他带外人进来，定不会放过，可如若对奶奶隐瞒，一旦露出马脚，自己遭殃就罢了，连累她老人家吃苦，那是她万万不愿见到的。
　　小初一改往日乖顺模样，坚决道：“我是绝对不会做任何事情，让奶奶受牵连的。”

　　在小参心中，她一直都是乖乖听话的女孩，只要是自己说的，她就会相信，而这次为什么不帮助自己。
　　心里有些难过，也对小初有了新的认识，接着劝说：“等他好了，我就偷偷送走，谁都不会知道，一切就像没发生过，小初，小初，你以前也是突然出现的，也有人质疑过你的身份，可不一样留下来了吗？”
　　他是在说自己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小初瞪圆眼睛质问：“你什么意思，我是奶奶的孙女，本来就可以留下来，这是我的家，你拿两件根本不同的事情作对比......”
　　小参从未见她生气，忽然发觉说错话，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救人心切，过于着急，我当然知道你是奶奶的孙女，这里自然是你的家。可是，他孤身救我，如今危在旦夕，我若见死不救，那算什么人。我发誓，绝对不让他久留，好吗？”

　　人既已进来，不论如何，大错已犯，无论该男子是活着出去还是死着离开，都必须尽快弄走。
　　小初无奈扫过小参，真是想不通，要救人在外面不能救吗？非要多此一举，自找苦吃。
　　虽这样想，还是愿意帮助他，便缓缓靠近床沿，观察伤口。
　　“嗖”腰间小刀出鞘，小参不敢走神，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若是以前，他定会无条件相信小初，可刚才她的反应如此强硬，而这件事将她牵扯进来，等于把奶奶也牵入其中，小初看起来柔弱，其实内里刚强。
　　她神色凝重地靠近床榻，左手紧张到捏拳，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榻上男子因为极度害怕而浑身抖动，从喉咙中发出低沉吟叫，一边痛苦地往墙角蠕动。
　　见此情形，小参急忙拦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眼中是疑惑是气愤还有失望，小初从他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不信任，既生气又难过。
　　索性使劲甩开禁锢右臂的手掌，倒悬刀锋：“你不信我，那就自己去剜掉那些腐肉，本来人家伤口就深，危及心肺，你还用错药加重病情，到底是谁想救人谁又想害人！”
　　其实，她知道小参本意是好的，可今天太出乎意料，一是小参明知故犯，揽祸上身，太蠢；二是言语冲动，为救人不顾他人感受，太过；三是怀疑猜忌自己，太伤人。
　　“小初，我没有，没有不相信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小参觉得现在的她同以往很不一样，难道自己救人有错？确实有错！错就错在自己医书看得太少，救人本事不高，不然，何必告诉她，更不会有今日之事。
　　可嫌隙已生，怎么会因为一个道歉就轻易弥补，以前小打小闹，生气都是玩笑，他只要随意哄一哄就过去了。
　　今日事关生死，且无辜陷自己于两难之境，若隐瞒则愧对奶奶，若按族规则毁了小参。
　　事已至此也无他法，小初递过药丸：“这是奶奶研制的，咬开碾碎敷用，不出意外，明晚就可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