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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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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沈缺的时候，梅染已一介飘零的江湖客。
女子混迹江湖，总是要比男人困难的多。
她八岁那年，被乞丐头看中，将她送给一位老婆婆当徒弟。
这老太婆看起来弱不禁风，老态龙钟，却是一位用毒用暗器的高手。
可她太老了，已经用不动暗器了，这一身本事若不传授给别人，便要带进坟墓了。
婆婆见到梅染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她，因为她很漂亮，也很聪明。用毒的人有一张好看的脸蛋，便是如虎添翼，只有好看的人才有更多机会接近别人，用毒于无形。
老太婆问她：“我若收你为徒，有何好处。”
“待我学了一身本事，便护着你，不让人欺负你，还要去赚钱，让你过好日子。”
女孩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敲开了这老太婆尘封的心门，于是她跟了她，一跟便是七年。
她教她毒术暗器，带她行走江湖。她说：最好的毒师，也是最好的医师，救人或者害人，皆在你一念之间。
人老了，便会死，这是定律。
当她躺在穿上奄奄一息时，梅染哭的涕泪交加。
“梅染，你不要哭，人总是会死的，我活了很久了，该死了。”
“不，我不想你死。”
婆婆笑了笑：“你这么重感情，是会吃亏的。”
岂不料，一语成谶。
梅染听闻扬州首富沈衡府中有一支千年人参，但凡人还有一口气，吃了这根人参，都能起死回生。
她只身潜入沈府欲偷灵芝，却失手被人抓住。
梅染即便再厉害，也抵不过沈府里面的护卫高手，她被一群人架到了沈缺面前。
此时的少年已变得俊美文雅，芝兰玉树，一袭月白衣衫飘然若仙，美如冠玉。
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粒小小的朱砂痣印在锁骨，精致而勾人，这样独特的标志，不会再有第二人。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他微微一笑，满是风流之色。
可她知道，他没有认出她。
她轻声道：“我想要千年人参。”
“为何？”
“救我师傅。”
沈缺沉吟片刻，道：“可以。”
她不敢置信。
“但有条件。”他继续道。
“说。”
“你帮我杀一个人。”
“若成了呢？”
“人参归你。”
“若不成呢？”
“你的命归我。”
“好。”
沈缺要梅染帮忙杀的人，是他的二叔沈平。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他对她说，家里的人对他不好，老是欺负他，辱骂她。这沈平，大概就是其中一位吧。
沈缺现在看起来过得很好，身着锦衣华服，身旁侍从如云。小时候的他那么狼狈，那么可怜，能够得到今天的一切，他应该付出了不少代价吧。
其实不必要人参，她亦是会帮他的。
对于梅染来说，杀人比偷东西要简单的多，所以协议达成的第二天，她便将沈平的人头放在了沈缺面前。
“留下来吧，梅染。”他对她笑：“我很喜欢你。”
她犹豫了一下：“我.....我还要回去救我的师傅。”
“哦，这样啊。”他叹了口气。
梅染带回人参后，依旧没有救活婆婆。沈缺仿佛早就知道这个结果，还特意派了人前去，在沈缺侍从的帮助下，梅染将婆婆厚葬，然后带着她的牌位，来到了沈缺的身边。
梅染成了沈缺的美姬，也成了他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刀。
每次替沈缺办完事回来，她都会将一身血污洗的干干净净，仿佛她不是出去杀了个人，只是出去买了个菜。
这些年，梅染替沈缺杀了无数人，抢了无数东西。
沈缺的生意亦是越做越大，整个扬州已无人敢与他匹敌，连官府的人都怕他，俨然已经成为了扬州的主人。
有位富商不满他只手遮天，沈缺几乎垄断了扬州所有生意，旁人只能仰他鼻息。
于是费劲千辛万苦，拿到了沈缺私贩盐铁的证据，准备上京告御状。
当晚，他的妻子儿女便被梅染抓了起来。
那富商在半路被人拦下，来人呈上一只木盒，里面赫然装着一只耳朵。
富商定睛一看，险些晕过去，耳朵上有一块小小的红色胎记，正是他小儿子的。
“若你执迷不悟，就不是一只耳朵这么简单了。”
富商终于崩溃，向沈缺交出证据，带着一家人离开了扬州。
那只耳朵，是梅染亲手割下来的。
梅染亦是女子，也曾幻想过有一日做母亲，看着稚子瞪一双无辜的眼睛，可怜兮兮含泪望着她，终是于心不忍，去向公子求情。
却只换来沈缺一声冷哼。
“梅染，你别让我失望。”
沈缺就像她的魔咒，为了他，她可以一次又一次违背底线。
沈缺才是她的底线。
梅染经常一身粗衣麻袍，头发用一根麻带束起，简单英气。
即便沈决替她准备了许多绫罗绸缎，她亦甚少动过。
直到一日，沈缺确实看不下去了，便问她：“你为何整日穿布衣。”
“舒服，好穿。”
“女人应该多穿漂亮衣裳。”他说。
“为何？”
“好看。”
“还有呢？”
“我喜欢。”
只因为一句他喜欢，梅染这个死心眼就一直穿了下去。
她对沈缺言听计从，很少有过争执，可沈缺还是很爱生她的气。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会杀人就好了，所以每次任务都拼了命完成。
像沈缺的暗卫，平日里做好自己的事，闲来去喝喝花酒，推推牌九，沈缺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对梅染，他总是要求极多。
她生性跳脱活泼，潇洒利落。然而世家女子重礼节，好文雅，沈缺怕她如此，叫那些女子看轻了去，便请人教她《女戒》，教她礼仪，让她学着做一个文静优雅的女子。
她跑来问他：“为什么？”
他分明想说，我怕你叫那些世家女子看轻，我不能护着你，到嘴边，却变成：“你是我的侍妾，总要有个侍妾的样子。”
于是她学着穿衣打扮，行走微笑，变成了一个标准的花瓶。
在沈缺面前，她活的越来越不像自己。
旁人见了，都无不羡慕的夸赞沈缺，真是好福气，找了这么个听话又忠心耿耿的侍妾，文能红鸾帐里交颈，武能暗箭淬毒杀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
他怔了怔，开口却是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