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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生桃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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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生饴”,甜如蜜,毒胜蝎。一尝散生,生气俱散,再无活路。
至于今晚么。想到这里,不易不由摸了摸下颔,呵呵笑出声来。
笑着,戴上天蚕手套,从怀里掏出一物来,正是她从王二怀里所得之物。
那是一根粗如小指大小的碧绿竹管。长约寸许。不易将那竹管置于耳畔,轻轻摇了摇,里面果然发出细微的钝响。不易神色难辨,却是轻轻拔出管塞,一道金光,里面陡然飞出一物,金色耀眼直往外冲,乌衣像是等待多时,守在门口待那金色小虫飞到一口便将其吞入腹内,然后乖巧地飞回,停在不易面前的茶桌上。
“你这畜生,”不易用指头轻轻戳了乌衣下,那乌衣便如醉酒般倒在桌子上,乌黑的身子渐渐发出淡淡的金芒。
“本来这世上就这么一只金衣蜂,想灵王谷的人好不容易找着,被你这么一口就吞了,叫我怎么向人家交代?”不易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摩挲着睡过去的乌衣,“人家灵王谷的谷主还指望着它救命呢,那我只好带着你去给谷主请罪啦。”自言自语了半晌,这乌衣身上金芒慢慢褪去,最后全部集中到鸟喙处,不易笑着望着乌衣,“这金衣蜂药性如此之前,你可得好好消化了。”说着,手里运劲,内力源源不断输入乌衣体内,为其护住心脉。
且说白日降临,或是因为昨晚那场大雨,今日日头竟然比平日明朗了好几分。老吴头趁着天亮赶紧去寻昨日被他落下的那打更物事。他这么大年纪的一个人,老婆孩子去了后就是靠着这些才能去衙门领几个铜板生活下去,不然早就饿死了。
到了那坡下,寻着了半截还埋在泥土里的梆棍,灯笼却不见踪影。老吴头拍着脑袋想了想,昨晚自己是被一只乌鸦给吓走的,应该就是在这坡下了,再仔细找了找,还是没有,再往前走了几步,上了坡,立马瞧见了自己的那破灯笼,应该是被风吹上来的。老吴头心里感激,这吃饭的家伙总算找着了,弯腰去捡,哪知抓住了灯笼却怎么也提不上来,拽了两下,仿佛是被什么勾住了一般。老吴头蹲下身子去翻弄,刚看到那“钩子”,大叫一身退了几步坐倒在地。
那哪里是什么钩子,而是一个人的手,而且是从土堆里伸出来的死人手。老吴头心里害怕得紧,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舍了自己的家伙,再说,看那双手,黄瘦枯干的,想来也是死了许久了,想了会,还是不那么恐惧,便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戳了戳那双枯手。没反应,再戳两下。确定没事,老吴头胆子大了些,走近去用脚碰了碰其中一只,果然是死去多时了。确定这一点,老吴头头一低,双手去拔那灯笼,和死人抢东西,他还是头一回做这事,赶紧拿了离开,越快才是越好。
也就是这瞬间的事情,那双手突然就像活蛇一般伸直了缠在老吴头的脖子上。
老吴头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下意识往上挺,双手用上浑身劲儿,想掰开缠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虽然年纪大了,但求生的本能还是助他挺直了腰杆,那如蛇的双手却没有松开,嘭的一声响,那埋在土堆里的人居然借助老吴头这点外力的帮助成功脱困,在土堆里埋了一夜,他已经是半死不活了。
老吴头腾地又摔倒在地,那像萝卜一样被他从土里“拔”出之人也压在他身上,一身土泥气息,和着血腥味,好不恶心。老吴头瞪大眼睛瞧着,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老腿一抽,只觉得腿间一热,活到这么大把年纪,平生第一次尿了裤子。
趴伏在老吴头身上之人,似是被他这泡热尿给烫醒了几分知觉,他抬起那沾满泥土,还和着暗红色血迹的脸,朝着老吴头,“大爷,救救我,我是……”还未说完,又晕了过去。他撑了这么久,委实已经是极限了。
老吴头回醒过来,只觉得身上冰冰凉,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壮起胆子碰了碰身上之人的脸,好像真有点温度。拿起自己的衣袖使劲往那脸上擦了擦,还是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再抹了点口水仔细将这孩子脸擦干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吧。再瞧那双手,满是血泥,想来在牢房里是受了大刑。他本来心性极好,这乱葬岗的好些孤坟都是他平日里给敷土照料的,衙门里的黑暗他亦知晓几分,这孩子,即便不是被冤枉的,经历了这些,什么罪也能赎清了吧。
老吴头叹了口气,将那年轻人从自己身上推开,站直身子,拿了那盏破灯笼绑在腰间,又弯腰背起那年轻人,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老窝。被吓成这样,他本想袖手不管,任其自身自灭,只是,看到那张年轻的脸,他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一个影子,自己早逝的孩子若是还活着,也这般年纪了吧。这样想着,平日老犯风湿的瘦腿忽然就有了劲儿一般,力气更足了。老吴头蹲了蹲身子,让背上人趴得更舒服点,脚下步子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