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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陆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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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猪,我和那个女的没什么的。”挑染三缕黄毛遮住一只眼睛的男孩吐掉了烟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我不信我不信!”全黄毛的女孩梳着双马尾,耳朵上戴了一溜呼啦圈,伴随着她摇头像直升飞机一样打着旋,拍在自己脸上。
“猪猪,要怎么样你才可以相信我?”男孩伸出戴着两枚骷髅头戒指的手,紧紧攥住女孩写满情诗和数学公式的运动服衣摆。
“力华,你以前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你一定是不爱我了!呜呜……”女孩挥开男孩的手,男孩不由得踉跄几步,身上的装饰铜纽和金属链子碰撞之中叮当作响。
“猪猪……”男孩的眼泪从他化了烟熏妆的眼睛里流出来,在脸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泪痕。
头也不回的,女孩走了,绕过土坡,转过池塘,途中还被一柄不知从哪里来的鱼竿绊了一下,但是她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深情的男孩凝望女孩离去的背影,微风吹乱他的秀发,这个坚毅的男孩抿起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逐渐冰凉的空气,声音颤抖。
“猪猪,失去了你就连风也变冷了。”
“劳驾……”浮在半空中的滕绛展开将近五米的漆黑羽翼,把男孩头顶的光亮遮得严严实实:“能帮我捡一下那双鞋吗?”
滕绛用手指着池塘边,低头注视男孩。男孩仰着脖子,大张开嘴看着半空中的滕绛,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半分钟后,这场尴尬的对视以男孩两眼翻白的“嗝喽”一声晕倒而结束,滕绛晃荡着两条腿,无奈地把T恤脱下来:“好不容易控制熟练了,居然无法降落,这是什么buff吗,一生飞行的鸟类什么的……”
脱下T恤后翅膀果然消失了,脏兮兮的白T恤上只留下了一对用鲜血画就的羽翼图案,就是刚才画的那个。
穿好鞋,脚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滕绛扛起男孩,胳膊里夹着鱼竿子,一瘸一拐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
回到家的滕绛翻出医药箱,把脚上的伤口连同冒出来的花纹一起包扎好,顺手拿起一截桌子腿当做拐,乍一看跟瘸了似的。
锁好门窗,拉上窗帘,滕绛从□□里掏出钢笔,找了叠复印纸准备测试一下具体性能。
“先……画一只蝴蝶。”滕绛从网络上找到了大光明蝶的标本图像,照着一板一眼地画在纸上。
鲜血画就的大蝴蝶在笔下成型,轻轻扇动蝶翅,却并没有如滕绛所想的那样从纸张里飞出来,变成真正的蝴蝶。
“变成了二维生物?”蝴蝶在纸张上,像是在囚笼里面一样,四处碰壁,无法逃脱。滕绛把另一张纸接在边缘处,蝴蝶像挤牙膏一样飞过纸缝的壁障,突破到一张新的复印纸当中。
“哇,这也太厉害了……”
滕绛拿起纸张,蝴蝶像受惊一样撞击墙壁,拼命躲避滕绛手指的方向。
滕绛用手指轻轻按住蝴蝶的翅膀,再拿起来时蝴蝶已经不动了。纸上的血迹被手指擦去了一点,蝴蝶从原先有生命式的灵动又变回了死物。
滕绛干脆把桌子一推,玩一把大的。
搬开桌椅板凳,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面,把复印纸一张一张的用订书机订在一起,铺满了一整个大客厅。
有不够的地方,滕绛从书柜顶上翻到了一包小时候上美术培训班,购买的宣纸和白胶。一张宣纸可以裁成小块,滕绛把所有边角漏洞都用宣纸糊上,整个客厅的地面就是一张巨大的画布。
握着笔,滕绛思如泉涌。
首先划分区域,靠近厨房门的那一侧划分一个大块,就是神域大陆,里面到处是高耸入云的山脉,还有许许多多的树木。
靠近厕所门的地方划分出一块工匠大陆,整块大陆的风格设计为蒸汽朋克风,到处是巨大的仪表盘仪表盘,用金属齿轮来代替高山。
靠大门的那边划分出魔法大陆,耸立的法师塔,巨龙巢穴和天空城堡必不可少。还有魔法阵,符文与妖魔并济,透出神秘的意味。
“还得有中央大陆……”滕绛专心致志地趴在地上描绘,小心地控制四肢,以免擦掉自己的大作。
中央大陆当然要最大啦,中间要建立一个中央皇庭,再在底下划分出各个不同的属国,建筑风格都不相同。画上高台和楼阁,山川湖泊,雕梁画舫,景色美不胜收。
“有游牧民族……”画上草原与蒙古包。
“有鱼米之乡……”画上船舶和稻田。
“有沙漠和沼泽……”滕绛玩得不亦乐乎。
这四片大陆之间用广阔的海洋分隔,海中还画上了充满风暴、雷电的危险海域,鱼群密集的水产海域,绘出航路与岛屿,累得滕绛出了头汗。
“嗨呀。”折腾完,笔里的墨汁用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居民入住了。”
想弄墨水可不容易,滕绛鼓捣了老半天,才狠心从手背里抽了点血,吮着伤口又兴冲冲趴到画作前。
神域的居民,每个都长得柔弱纤细,长长的秀发,婀娜的身姿,尖耳朵,背后生有羽翼。许多人手中还有各式乐器,整个大陆云山雾罩,仙乐飘飘。
工匠大陆的工匠们,被滕绛划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粗犷的小矮人模样,留着大把的胡须,五短身材,蹦蹦跳跳的。另一派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手里捧着各种实验器材,冷静睿智的样子。
靠近门口的魔法大陆,天空中要画上飞龙与鹰隼,还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划分出五类魔法师的地盘,中间穿插着可怕的魔王,堆满金币宝石的巨龙巢穴,还有手持宝剑的人类冒险者。
中央大陆才是最繁重的工作,滕绛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画出那么多的分别。
给草场画上牛羊骏马,船上捕鱼的渔夫,稻田耕种的农夫,沙漠里骑着骆驼的商队,普通的路人,守城的士兵,在花树下表演的舞姬,一边伴奏的琴师,还有坐在宝座上观看的皇帝。
“妈耶,一下午完成一幅清明上河图,我是不是疯了……”大作终于大致上完成了,滕绛蹲在椅子上,累得眼前一阵发黑。
但是成果是美好的。
整幅画卷活了过来,就好像重新填上了颜色一样,拥有了自己的生命。
凑近听,能听见画卷里小人的对话,神域大陆上真的传来轻微但悠扬的乐声,工匠两派正像乌眼鸡一样互相争斗,工匠大陆上弥漫出一股硝烟的味道。
从法师塔里飞出手持法杖的人,从法袍颜色上来看是个火系魔法师,径直冲进了一个木系法师塔中,很快战斗就打响了。滕绛只能通过法师塔损坏的状况来判断两个人打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从塔上的窗口不时喷出火焰与藤蔓来看,战况应该相当激烈。
中央大陆十分和平,皇帝还在看歌舞,舞姬们的舞姿却比滕绛一开始画的姿势更复杂了,滕绛有些惊奇:“他们还能在我的基础上创造出新东西来吗?”
滕绛拿起笔,在皇庭里的一棵树上画出花瓣被风吹落的样子,来表示风的存在。
很快,滕绛就看见皇庭内刮起了风,歌舞停歇,皇帝在内侍的簇拥下回到了宫殿内躲避。滕绛又在树叶上画上雨点,于是一场小小的风雨就下在了中央皇庭。
风雨并没有持续很久,但是皇帝却总是躲在宫殿里不出来,滕绛看着地上的积水恍然大悟:“是光,没有阳光。”
阳光的表现形式更加多样,滕绛又加入了晾晒衣物的妇女,制作鱼干的渔夫等等角色,才算是让阳光照在这张画布全图上。
有了阳光还要有夜晚,滕绛冥思苦想,也没找到什么好办法,就暂时放着不管了。
滕绛从书房抽屉里找出许多年不用的望远镜,擦干净了用来观看画布上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