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灵隐的暗恋日记》故人行知

38、第三十八章，我和他都会选择留在现实世界

　　暑假有两个月，我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颜料味道，转头看了一眼同样被颜料沾了一身的老娘，我问她：“你觉得我选这条路对吗？”
　　“我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她表情有些无奈，笑着问我：“你觉得你选错了？”
　　“我不觉得，比起钢琴我更喜欢油画。”说完我有点难受，忍不住摇头：“音乐方面我家白菜把我打击的够呛，我再不打算和自己过不去。”扬天长叹啊：“艺术不能勉强，还是专心做好自己擅长的事情吧。”
　　“听你的意思，那小子最后会选择小提琴这条路？”
　　我摇头：“他可能会为了柳予安拼一下演奏的位置，但是，他不是那种会为了小提琴如痴如狂的人。”
　　“嗯？什么意思？”
　　“他是个缺少热爱的人，我从没见他对什么东西有过执念。”我笑了笑：“白菜这种孩子啊，怎么说呢，他……可能会更喜欢自己一个人过养花，闲暇的平静生活吧。”

　　弹指一挥间，就如同那些完整的画卷渐渐塞满了我的房间，我就知道两个月快要消失在鸿沟里了，这个暑假我很少会想起那个白菜，却又总会在不经意间回想起他的模样。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睡在沙发上，正想起来关掉电视回房间睡觉，却意外接到白菜的电话。
　　隔了许久接到他的电话还有些惊喜，我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不能让他知道我很思念他，我清了清嗓子，这才接通了电话。
　　“喂，灵隐？”
　　“嗯。”我没忍住一下子欢喜应了一声，白菜的轻笑声在耳边漫开，他轻松地问了我一句：“你明天有空吗？”
　　“我？我明天没什么事情，你要约我吗？”
　　“我今天带扬扬出去玩，回去的时候正好遇上郑锡涛他们了，他们说想出去玩，我不想搭理他们，但是我也缠不过他们，说是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就约在明天，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一块去吧。”他说的有些小心，似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我知道他这是有些想我，他要见我，我立刻应下来，说自己一定会过去，叫他不用担心，好好等着我的大驾光临。
　　又扯了两句没用的，我先挂断了电话。

　　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啊，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子，都说青春期的孩子变化极大……

　　然后，第二天……我睡过头了……只能给白菜请罪，说我有点事情耽误了，让他们自己先玩，不要在意我。
　　唉……
　　瞧瞧我这命啊。

　　本来计划好要和他在图书馆门外相遇的种种浪漫桥段，一个都没有办法实现。
　　真是可悲，何其可悲啊。

　　待我赶到图书馆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围住了白菜的两位大哥，肖谷和郑锡涛真是坚守一个基本点不动摇。
　　我真是太不努力了，看看人家，再看看我，人和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我要是有肖谷和郑锡涛这个争斗意识，嗯，我一定会赢得吧，那我……不是要骗白菜一辈子，柳予安已经说明他不希望我和白菜在一起了，得不到家长祝福的爱情是不会圆满的。
　　也不知道白菜会不会爱上一个骗子？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靠近白菜，伸出双手，我捂住他的眼睛，轻笑问道：“美人猜猜看，本王是谁啊。”
　　“自报家门有意思吗？你？”他的反应在我的想象之中，我与他对上视线，他好像瘦了一点，不对，不对，好像是长高了一点，眉眼之间残留的稚嫩感消退了不少，进化的更精致了一些，这小子两个月不见，美貌见长啊，他拉着我想让我在他身边坐下：“找个地方坐下吧。”
　　我盯着他身边两个都不愿意让位的门神，无奈一叹，反正胜负已成定局，我是不闹了，你们两个接着来吧：“看来我家美人的美貌已经被很多人惦记上了，本王要小心一点了。”

　　然后我瞧见了一个完全不认的小女孩，和郑锡涛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就不是善茬，我说： “哎，有个不认识的小妹妹啊。”
　　白菜却拉住我的手臂，将放在手边的袋子递来：“你的。”
　　“哦？？这是什么？”
　　“礼物。”
　　“又送我？”
　　他想了一笑，小声说：“别人有的，你全部都该有。”
　　我莞尔一笑：“看来咱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出门前准备好的礼物递去：“每次都被你抢先，真是让本王好生生气，下次要让着我，我先说才行。这是在泰国给你买的伴手礼，都是好东西，谢恩吧。”
　　他似是没有料到，接过东西后，眉眼弯弯，他喜欢我给他送东西，立刻道：“下次必然注意，大王息怒吧，谢主隆恩。”

　　我走到那个和郑锡涛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身边，问了一句这里有没有人坐，那小姑娘有些怯生生地点头，我在她身边坐下之后，没有太搭理她，可这小丫头一直在偷看我，我问了她一句：“你是谁啊。”
　　“我是郑茜月。”
　　哦，果然是白菜的堂妹，细细打量了一番，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这有些怂怂的气质，让人觉得很火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人，自觉告诉我，郑家这几个从小被郑老爷子荼毒，都不会太正常，莫要抱太大的期望。

　　坐在熟悉的位置上，从前也是如此，白菜坐在那里，我坐在这里。上一个暑假，他一个人背着书包孤孤单单来这里学习，沉浸在书本的世界。我盯着他，细看着他脸上的种种小表情，他变了啊，他周边的一切都变了。
　　没有孤身一人，而是有了肖谷和郑锡涛的纠缠。
　　没有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是踏出那个圈子走到众人面前。
　　他是个永远往前看的孩子。
　　唯一没变的人是我，是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我正打算拿起平板看教学视频，转头发现郑茜月依旧看着我。
　　“有事？”
　　她有些慌乱道：“你一直在看他。”
　　“哦，我喜欢他，我看他不是很正常吗？你没有喜欢的人嘛？喜欢一个人不是想要天天看见他吗？”
　　郑茜月有些难受地开口：“我没有喜欢人，所以不知道。”
　　是嘛……
　　说句实话，我从前见过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捏捏自己的晴明穴，我头疼地问她：“郑茜月，你……也要去一中上学吗？”
　　“嗯，开学就去。”
　　“这样啊。”心里有了个底，这丫头绝不是个安分的，白菜好不容易走上正途，不能让这郑家的人随便破坏他现如今的人生。
　　绝对不能。

　　约有两个小时，我看白菜起身打算去挑些书，视线相对，我对他眨眨眼睛，他无奈一笑，我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臂，小声，柔然道：“想我吗？”
　　“想。”
　　“有多想？”
　　他眸中星光浮现，似光点漫出，少年公子派头十足道：“恰似那遮不住的青衫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我知道这是什么，他从前总是喜欢带着红楼梦诗词赋的解析，我好奇他，所以他看过的书，我也都借过，那一段我印象很深，便道：“你拿红楼梦的句子来糊弄我！果然是坏人。”
　　他倒笑了，轻声道：“有一回，湘云说一个唱戏的小女孩长得像黛玉，惹得黛玉恼火，宝玉提醒了湘云两句，结果湘云不提领情，他劝湘云的话被黛玉听到，黛玉也恼他，宝玉两头不是人。”他说：“你知道宝玉回去大哭了一场后写了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当时还特嫌弃他们几个小心眼。
　　“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可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我缓缓背出那段原文：“黛玉又续，无立足境，是方干净。你说这个做什么？”
　　“以前有个老师和我说过，曹雪芹其实受了禅宗很大的影响。禅宗常说三种境界，第一境界，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第二个境界，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第三个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宝玉写的其实是第二境界，黛玉写的是第三境界。”

　　我明白他想问我什么，他想问我，到底是该继续活在梦里，还是应该大踏步往前走，他又迷惑，他想知道我的答案，我就说：“宝玉追求的是精神境界，黛玉却连精神境界都不要了。一个染了俗世的尘，一个是死都要愤诗的仙。曹雪芹真厉害，人物性格靠短短几个字就写清楚。”
　　我们对视了一眼，无奈摇头……
　　我们都只能是宝玉，可以佩戴仙物，却并不是仙。

　　“你们两个能不能说点人听的懂的话？”肖谷敲了敲书架，突然冒出头来：“我听了半天，完全没听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那是你没文化。”我伸手取下书架上的《唐宪宗传》，问他：“你突然对红楼梦感兴趣了？”
　　“拜你所赐。”自打我给了他一本《唐诗风貌》他就疯了。
　　“嘿嘿。我也受到报应了，你不是给我了一本宋词嘛，你知道我在网上买了多少课吗？”
　　他笑，我瞪他，虽说我是自作自受，不过你还有脸笑。

　　我得意地看了被晾在一旁的肖谷一眼，就算你最后赢了，白菜心底始终有我的一片天空，你一生都占不了。
　　这样就够了。

　　中午图书馆有闭馆时间，瞧着那一个个被数学弄得头昏脑涨的模样，我知道该回家了。
　　中午的阳正是炙热，裹着火热的暑气，我撑开伞拉着傻傻站在太阳底下的白菜入伞，我的手在他的胳膊上，然后我看了一下色差，这小子真白啊！！
　　“美人，你这细皮嫩肉的，别晒坏了。”
　　“你去哪吃饭？”
　　“我？反正我不和他们一起吃饭，我先走了。”我就是来看你的，看完你，我的暑假也就真正圆满了，不过也马上就要开学了。
　　我和他挥手告别，想了想打算把伞留给他，可我的视线稍稍一动，发现来接我的车子边上还有一辆车，车窗边露出一个熟悉的脸蛋，呦，那不是大帅哥柳予安嘛。真是看得够紧的，这小子不就出来看个书嘛，你用得着这么着急来接吗？

　　啊……
　　真是够郁闷的。
　　虽然我知道我和白菜的恋情不被祝福，可是不被柳予安肯定真的让人有点火大！！！
　　我除了爱骗他，也没有别的不好吧。
　　满心怨念地离开了。

　　老娘盯着我的表情忍不住笑问：“你这么火大，怎么了？谁惹你了？”
　　“没有，我吃撑了。”
　　她继续笑，却没有多余的话。

　　我趴在车窗上盯着还停在那边的车辆，总觉得过去的事件一次次在我眼前上演，我却任由那些可惜一次次破裂我的希望。
　　算了，不想了，快要开学了。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