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灵隐的暗恋日记》故人行知

27、第二十七章，我不断寻觅着自己存留的资格

　　越是靠近白菜，我越能发现自己是个多么恶劣的人，要是白菜知道了我的真面目，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感想。
　　我站在郑雨扬面前，拉着他的手道：“你很聪明，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那个孩子低下头，面色灰白，我知道我伤害了他，我否定了他留在雨歇身边的理由，然后，我告诉他：“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哥哥那么好，他不会抛弃你的，只是你不能留在他身边，只是……”我尽可能打消掉他认为自己被抛弃的念头与想法，我说：“你只是不能和他一起住，你们的关系还会和以前一样的。”
　　他不相信我，他反问我：“真的还会和现在一样吗？爸爸告诉我，哥哥有别的家人，他看不起我们，他有更好的选择。”
　　我无法否认柳予安和姚老先生是白菜最好的选择，却又对这位‘父亲’的措词感到不满。
　　“你觉得你哥哥看不起你？”
　　“没有。哥哥没有看不起我，我知道爸爸说的是错的。”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说？”
　　“我不想离开哥哥。”
　　我有什么资格指责郑雨扬呢，我也在做和他一样的事情，只是我能够控制事情的进度，郑雨扬只能随波逐流，无法成为雨歇计划的一部分。

　　“你去问你哥吧。”我不再多事了，我做的一切只是将雨歇往自己身边拉，我没有余力再多管郑雨扬的事情，他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
　　我告诉他：“你可以去争取你想要的东西，你想要留住你哥也好，要放走他也好，这都是你的自由，你把我刚刚说的话全部都忘掉，你自己去问你哥，我说的话你全都忘掉。”
　　不要多事，我警告自己，不要对郑雨歇珍视的孩子出手。
　　郑雨扬从我身边逃开，我盯着他远去而后消失的身影，对这蓝天叹出一口无奈……
　　那个孩子会从雨歇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雨歇会留住他吗？
　　如果他留住了雨扬，我会是什么心情呢？
　　如果他没有留住，我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为什么，我的心情完完全全被郑雨歇的行动左右呢？
　　真是诡异。

　　然后……开学了，无法重复的日子在我眼前展露，第一次，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菜。所以，开学后，我有些害怕与他会面。
　　他始终都是那样，顽固地坚守着他的世界，好似无数铿锵树立周遭，谁都不无法动摇他的冷静和沉静，那样笨拙和老套地保护着自己，妄想与这个世界的美好环环相扣。
　　我心里有些嘲讽冷笑，我觉得他很可怜。
　　被伤害到这种程度都不知道去反抗，都不知道去报复，该说一句他活该吗？
　　或者我该看看自己，我倒是反抗了，倒是想要去报复，可我……好像看起来比他还要可怜……这样对比一下，扪心自问，我和他到底谁比较活该？

　　没有答案啊……
　　我对他的事情不过一知半解……

　　自大的我又一次在转角处遇上了自大的郑锡涛，他面露嘲讽：“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校花嘛。”
　　“有事？”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遇见他我的好心情都会被消磨殆尽。
　　“有一点，三叔要我问你一个问题。”
　　“三叔？”
　　“就是郑雨歇他亲爹。”
　　哦，就是那位看起来十分欠打的帅哥啊，我点头：“他要问什么？”
　　“他要问……郑雨歇到底对郑雨扬做了什么。”郑锡涛抱臂一脸玩笑，戏谑道：“你知道吗？他弟弟大过年为了见他，直接从家里跑了，吓得三婶还以为那孩子丢了，你说郑雨歇是不是给郑雨扬下咒了？那小子怎么这么点大就敢做这种事情？”
　　我想起那天初四在家门外瞧见的郑雨扬，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两个后来怎么样了，我看着郑锡涛，那家伙便将后续剧情给我剧透了个彻底：“郑雨扬第二天就被郑雨歇送回来了，回来之后就没有再闹过，一开学他又自己收拾好东西回郑雨歇那去了。三婶拦都没拦住，那小子有主意的很，你说是不是郑雨歇给他想的办法？”
　　言语之间满是对白菜的不满，但是总有些诡异，我看着他，察觉到某些事情，便冷笑道：“郑锡涛，你该不该在想……”
　　“想什么？”
　　“想搬去我家美人那里住吧。”笑出声：“你该不会很羡慕郑雨扬吧。”
　　“放屁！”他急往后退了一步，瞪着我：“你说瞎话也靠谱一点，这种鬼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倒是觉得你很羡慕扬扬啊。”找到了一点讽刺人的乐趣，我对着空气咳了两声：“而且您老人家的表情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您非常想和美人一起生活。”
　　“成天吃外卖，作息不规律，不爱开口说话，除了学习对其他什么都没有兴趣。”郑锡涛随口就道：“我一个大好青年，我疯了才会去郑雨歇那里住吧。我家饭不好吃？还是郑雨歇他家外卖特别好啊。”
　　“那你可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楼下肖谷抱着的一摞试卷出现，他看到我和郑锡涛后面上浮现几分无奈，却还是灿烂而笑：“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我觉得让他们两个去斗也蛮有意思的，就开口：“郑锡涛心疼我家美人整天吃外卖，作息又不规律，还说美人太过自闭，我就说，他要是这么心疼弟弟，不如把郑雨歇接到他家里住去。”

　　郑锡涛许是瞧不惯肖谷，立刻装样子道：“不管怎么说，我和雨歇也是兄弟，适当关心关心也应该的。”

　　肖谷听到这里，有些担心地蹙眉，他面对我道：“我说啊，你们谁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吗？有时候我看他那脸色，我都担心他要死了。”

　　额……他贫血嘛，而且容易低血糖，他脸色能好就奇怪了。
　　但是我不能说，这种大地雷，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踩比较好。哈哈哈，那个时候，我一定要占据最好的席位，好好看看这场大戏，要是我家白菜能给面子的晕一个就好了！！
　　让肖谷抱好呢？还是让郑锡涛抱好呢？
　　最好他们两个能因为这个打一架那就最好了！！

　　郑锡涛估计不太理解肖谷的话，他有些被比过去的难堪，靠在门边好一会儿没说话。
　　我正巧转头对上肖谷那双写满灿阳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有些东西微微闪了闪，他感慨着：“要是他愿意，我都能把他接到我家来住，我老爸整天烦我学习，有他在我家，我估计能少挨不少骂。”

　　他故意的！！
　　我发现了，这小子故意的！！

　　肖谷接着说：“就是他不愿意，他最怕麻烦别人，我有时候帮他那个东西，他都烦我半天。”他将手里的卷子理了理：“不过，他也就和我关系好点，你说我要是不管他，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在班里过下去。你说我是不是太大度了？”

　　我强忍着笑去看那边用眼神杀人的郑锡涛，敷衍着对肖谷点头：“对，你太大度了。”

　　也真够小气的，被郑锡涛讽刺两句，立刻就要报复回来？
　　男生真够幼稚的。

　　肖谷去送试卷，郑锡涛还站在那里，我盯着他，浅笑道：“输了啊。”
　　“滚。”他怒意不消，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他猛地立起身看向我：“我输了，肖谷他也不会赢。”
　　“什么意思？”
　　“你们都不了解郑雨歇。”
　　我被这句话刺激出火气，阴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
　　郑锡涛的情绪有些变化，似是心底翻滚着岩浆，似是心怀冲击了巨浪，他强忍住情绪带了的失控，他说：“他父母离婚，你知道吗？”
　　“我知道。”
　　“那……你知道……”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不甘几乎迸发：“是他设计他爸妈离婚的吗？”

　　我呆住了……
　　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眼前的场面格外不真实，似是画笔浓墨毁灭了已经撰写好的剧情……
　　我听错了吗？
　　他在说什么？
　　白菜疯了吗？！！！
　　他让自己的父母离婚？！！！！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为什么啊？！！

　　郑锡涛冷笑着：“看你的表情，你不知道啊。”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承认，郑雨歇是个好人，可是……他从来不打算拿真心来对待别人，肖谷想要真心，郑雨歇不可能会给的。柳予安又怎么样，姚老先生又怎么样，我其实很好奇，郑雨歇打小在那些人的包围下过得什么日子？”他冷笑：“看他现在那个德行，我差不多也能猜到，不过是看他的有几分天资，所以把他带到家里当做接班人培养，郑雨歇为了不被他们赶出去，所以拼命学习而已。”

　　他张狂又寒然地笑着：“我觉得他真可怜，他越是优秀，越是厉害，我就越觉得他可怜。”

　　你凭什么怜悯他……
　　我心底有火冒出，我盯着郑锡涛看起张狂却莫名悲伤的表情，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击他，所以，只能靠在门框上，我说：“他让他父母离婚啊。”
　　这一声感叹让郑锡涛望来，我说：“那应该是他发现……他们两个真的没办法继续一起生活了，所以才这么做的吧。”
　　“你以为你很了解他？”郑锡涛继续冷嘲热讽：“我劝你不要对他动什么真心，一个在破碎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你指望他能拿出多少爱来给你。”
　　我摇头：“我不要他拿出多少爱来爱我，我可以去爱他。还有……”我想起很久之前我否定过白菜的那句话，我重新把这句话拿出来：“他说过，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他，他就去爱别人。你问我，他是不是对郑雨扬下咒了。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把他能拿出来的爱，全部都给郑雨扬了。”

　　听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我没有力气再和郑锡涛扯皮，也不想再看他和肖谷狗咬狗的热闹，摆摆手：“谁会拒绝他呢？你应该也看到过吧，他用他觉得正确的方式，很努力地去学怎么爱一个弟弟。郑雨扬会拒绝他吗？还是说……郑雨扬想要独占那份好处，从来没和你们说过，他过得有多好？”

　　我准备离开，郑锡涛地声音从我身后幽幽响起，他问：“为什么是郑雨扬呢？”

　　我也一顿，迷茫地看向他，我也问自己：“对啊，为什么是郑雨扬呢？”为什么不是我呢？明明我来的更早。明明郑锡涛比我还要早。

　　转头，我看见了站在那里听完了全过程的肖谷，他眼底的灿烂全数消失，此刻写满了迷茫与未知，他什么都没说，擦肩而过时，我闻到了肖谷围巾上香气，那是白菜惯有的香味，应该是他们两个靠的很近所以沾上了吧。
　　他会赢吗？我发问。
　　我其实不了解白菜……
　　郑锡涛也不了解……
　　那……肖谷理解吗？

　　这天放学，我和白菜约好了一起吃饭，我没有立刻现身，而是站在距离白菜稍远的地方，远远地我就瞧见郑雨扬，他屁颠颠地向白菜跑来，白菜蹲下身子抱着他，伸手帮他把衣服理好，然后领着那孩子往附近的饭点走。
　　为什么是郑雨扬呢？
　　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会是郑雨扬呢？

　　老娘说过，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或许……这是郑雨扬命运的一部分。
　　或许，我出现的太早了？
　　或许，我出现的太晚了？

　　先不想那么多！！
　　享受当下！！
　　先找白菜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