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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信 ...

  •   她以为他是知道的,知道她是个本分的人,知道她是个懂礼义廉耻,懂什么叫做恩惠的人。

      他曾说过一句话,他说:“穗穗,莫莫交了你这么一个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言犹在耳,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曾经那般的信任,为何到今天却是百般的猜忌呢?

      为什么施敢要问,穗穗,你跟赵元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不相信自己?

      她反问:“我跟赵元任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

      一瞬间,泪如雨下,让委屈流淌在地。

      揉着她手臂的手,停了下来。

      施敢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动不动。

      破旧的工厂里,只有她低低的缀泣声,飘荡在荒芜的空气中,飘荡在那一晃一晃的灯光下。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只是死死的盯着跟前的人,看着他的后脑勺,视线模糊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坠落入他乌黑的头发中。

      他慢慢的抬头,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整个人轻轻的颤了一下,他缓缓伸手,在她的脸颊旁,细细的擦去她的眼泪,他轻声说:“穗穗,你跟赵元任分手吧。”

      方穗迭笑了。

      他还是不信!

      他还是不信!

      胸口宛如被重重的捅了一刀,连呼吸都痛不可抑!

      她摇头,边哭边笑,边笑边流眼泪:“不!”

      “不?”施敢嘴唇紧抿,下颌僵硬成霜,恨铁不成钢的怒从眼里倾泻出来,瞬间就萦绕了全身。
      为什么?到了这一刻,还不肯说一句分手?

      方穗迭摇头。

      “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你让我跟谁去分手?”方穗迭哽噎的问道,她也很想知道,她能跟谁分手,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自己去承认。

      她问:“你让我跟谁去分手?”

      “穗穗!”施敢厉声出口,他的眼睛黑得吓人,似乎下一刻,里面就会跳出一只猛兽,将她一口鲸吞了,片骨不存!

      方穗迭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施敢,今天的施敢是单翼的施敢,那看着她的带着狠戾的眼眸也不是她熟悉的。

      6个月未见,赵元任、施敢都变了。

      赵元任跟她说,穗穗我喜欢你。

      施敢的眼里满是恨意,那双不羁、张扬的眼睛也开始变成这样幽暗、深不见底。

      是啊,遭遇了那么多,他怎么会不变?

      可这变化,有一部分却是因为自己,这样的罪孽,自己怎堪忍受?

      泪水再度泛滥。

      .

      施敢狠狠的盯着方穗迭。

      谁能知道这一刻,他发疯想要杀人。

      谁人知晓他的那种锥心无望的心情?

      谁人知晓他从来没有那样恨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那样的爱……过一个人!

      就好像是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写着那个人的名字,每一个细胞就叫嚷着那个人的名字,刻在每一块骨头上,铭烙在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只要想着,就开心,只要想着,就难过,只要想着,就能一丝丝的牵起他的思绪,牵起他的喜怒哀乐!

      他为她做了一切,远离她,护着她,相见却从不敢见……

      没关系,那是他心甘情愿的!

      可是她呢,她呢?

      为什么就不听话?为什么就硬要往死地里钻?

      她这样子,那他之前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白费了吗?

      他呼吸急速而紊乱,可是,可是就算如此,他竟然还是不忍对她多凶一点,如果伤到她,他会比她更痛。

      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双目通红,看着他,默默流泪,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水坠落在尘埃中,轻颤的肩胛骨单薄得让人心疼,心底的某处又在慢慢的变软,眼底的那些恨、那些恼、那些怨,最终只化成了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穗穗,你说你跟他没关系,他干嘛为了你围了警局,你们之后为何呆了一夜?你为什么去赵公馆?他今天又为什么来找你?”

      .

      方穗迭惶恐的看着施敢,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没法解释!

      因为她不知道赵元任围了警局,她也不知道他为何会为了她围了警局,就如同,她不知晓赵元任会突然跟她说“穗穗,我喜欢你”一般,至于那一夜,就算是因着高烧,因着她迷糊了,可她抓着赵元任的衣袖又是真真的事实,还有,她确实因为赵元任生病了去了赵公馆,可她与他,从不是那种能彼此探望的关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暧昧到极致,解释不清楚,分辨不明白。

      赵元任!

      赵元任!

      他又一次,让她走入了如此困境!

      .

      施敢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哀求、请求、恳求,他低声婉转的说:“穗穗,你跟赵元任分手吧。”

      那么傲的一个人,那么嚣张的一个人,那个横霸整个永城不知收敛为何物的一个人,居然蹲在她的面前,这般的哀求,这般苦苦的哀求。

      心有多痛,他可知道?

      她宁可他指着她的鼻子骂任何粗话。

      她也不要他这样!

      不要!

      方穗迭任由眼泪再次的模糊眼睛,模糊了眼前的人,眼前的那个人的眉目。

      她抓住了他的手,着急的说、拼命的解释:“施敢,我跟赵元任之间真的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从来就没有跟他在一起过,所以压根就没有手可分。”

      她抽噎着说:“我可以跟你保证,我,方穗迭,绝对绝对不会跟赵元任有任何的瓜葛,一辈子都不会有。”

      如果……这样的保证施敢还是不信,她也莫可奈何了,她已经尽自己的力量做到最大的承诺,可是,她不知道如今的施敢是否还是会相信如今的方穗迭。

      “我知道我现在没脸说我是莫莫的朋友,可是我至少不会再做……”

      “再做……”

      “再做伤害她的事。若是我跟他再有什么纠葛,只要你说一声,我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把自己给解决了,可以吗?施敢!”

      她是那样着急,那样着急的想要他相信自己,可是他眼里的不信,他眼里的沉痛,他眼里的哀求一丝都没有减少,那样的眼神让她心寒,让她泪飙的喊出了最后一句话。她真的无能为力,以前就这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悲剧发生,现在也是,面对施敢的质疑,她竟连辩解都做不到。

      .

      抓着施敢的手被猛地反握住,紧紧的抓着她发疼。

      他厉声喝:“穗穗!”

      方穗迭木木的看着眼前的人影,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是不信,那我现在就以命——”

      反正我欠了你的,如果你要,我拿命来还,好不好?

      “啪!”一个巴掌打在了方穗迭的脸上,五个指印一下子浮现。

      施敢怒视着方穗迭,很久未有过的恐惧混合着恨意,再度迸发出来了,好像骤然之间被人抓住了心脏,狠狠的捏下,只需片刻,便可血肉模糊。

      “自己把自己了结了?”

      方穗迭曾看过施敢真正发火的模样,却不曾看过他这番模样,脸色白得厉害,额头却爆着青筋,瞳孔急剧缩小,视线就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那样狠,那样恨。

      “你觉得你以命相抵了,对得起谁?你爹?你娘?还是……我?”

      他花了多少心力,换来她现在的平安无恙的坐在他的面前。

      人人说,永城三人不能惹,一爷一赵一少,可谁知道他这个少,为了眼前的这个人能够活着,付出了多少?

      为了能让她活着,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为了能让她活着,他背信弃义、伤了不该伤的人;为了能让她活着,他心里想死了她,可却不敢去看她一眼;为了让她活着,他远远的看见她,却只能视而不见!他想帮她都只能偷偷的帮!

      看着她那么瘦,看着她那么冷的站在那里,看着她被人撞到……

      他这个号称是永城最不能招惹的大少,只能活生生的看着她受苦,连扶都不敢扶一下!

      知道那一刻,他是什么感觉吗?

      他恨不得将自己浸了油锅。

      她呢?那么轻易的跟赵元任在一起,那么轻易的说死?

      她这么轻易的死了,那么他付出的一切,不就是一个笑话吗?

      他咬牙切齿的,极力压抑的怒火,从唇齿间一字一字的挤出:“你觉得你死了对得起谁,你爹娘,莫莫,还是我?”

      爹,娘,莫莫,施敢,一句话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软肋。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第一次这样痛快的流泪。

      这六个月来,她对着人笑,背着人哭,多少次,梦醒的时候,枕巾湿了一大片。

      如今是第一次当着人的面清清醒醒的、痛痛快快的流眼泪,流了一次又一次。

      她爹娘看着施敢,委屈的喊道:“你不是不相信我吗,你不是说我是赵元任的女人吗?”

      他的瞳孔很黑很黑,就像是深夜的天,没有一丝的亮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穗穗,你不明白吗?我信不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拿你的命去赌!你做赵元任的女人一天,你的脑袋就挂在裤腰带上一天,赵元任护不了你,我护不了你。你明白吗?”

      城整个永城的人都知道,永城三个人不能惹,一爷一赵一少。

      永城三个人的话不能不听,一爷一赵一少。

      爷是莫爷,赵是赵元任,少是施少。

      而他,在永城唯一惹不起、不能惹、不想惹的人只有一个,莫爷!

      不!

      方穗迭摇头,他信不信,很重要!甚至,比她的命都重要!

      可是,话含在嘴边,她却没法说。

      从见面的第一眼,她便知道,赵元任是莫莫的赵元任,施敢是莫莫的施敢。所以从一开始,她就该死的知道,明白,清楚自己的立场,一直都清楚、明白。

      到了如今,更是没有任何的立场说这些话

      所以,她不能说,不能说!

      可是,她怎样才能让他信她呢,怎么样才可以呢?

      ***********

      宋朵朵再次拿着男人的照片出现在方穗迭的跟前时,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毕竟已经被拒绝过那么多次,应该来说,她已经很习惯了。

      照片摊在桌上,方穗迭照例连眼睛都没瞅一眼,转过身子,看着在咖啡壶里沸腾的褐色液体,可她嘴里说的话却是:“你安排吧。”

      宋朵朵愣住了,毕竟以往穗穗对于相亲的态度就跟那茅厕里的石头一般又硬又臭,咬死了就是不点头,于是乎她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可没想到,这炸弹在膛铜里准备了半天居然还没发出去,敌人就缴械投降了。

      这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那个……穗穗……我说的是相亲,相亲。”

      方穗迭点头:“我知道阿,相亲嘛,安排吧。”

      宋朵朵更加奇怪,平常她躲男人躲得要命,怎么一下子就开窍了?

      再看看穗穗,原本就瘦小的脸好象更加的小了,眼睛里带着隐隐的血丝。

      没睡好?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有些担忧的问:“穗穗,你没事吧?”

      方穗迭挤出了个笑容,轻轻摇头,还能有什么事情,最坏的事情都发生了,还能有什么事情。

      “真的没事?”宋朵朵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方穗迭,再次询问。

      “真没事。”她笑,“你不是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我想通了。”

      宋朵朵想该是自己多心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来就是人之常伦,于是笑着道:“好好好,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看看,这几个人,挑一下,要见哪几个?喏,这个呢,是跟我们家样做生意的,这个呢是在——”

      “没关系,都见吧。”方穗迭打断了宋朵朵的话,直截了当的回答。

      “啊?”宋朵朵愣了。

      这……这是不是太不挑了?

      方穗迭低头,将咖啡倒入杯中,洁白的瓷杯里慢慢的浮起褐色的液体和泡沫,

      她的眼前,反反复复的想着那双满是哀求、请求、恳求的眼神,和哪一句痛心疾首的劝告——“穗穗,你跟赵元任分手吧。”

      她最受不了施敢的不是那个巴掌,不是他说要做了自己的那一刻,是他蹲在自己的面前,眼里满是哀求、请求、恳求的说:“穗穗,你跟赵元任分手吧。”

      别人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是清楚的。

      那是多傲,多张狂的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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