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别岸草草复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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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已经查过了，此河泉眼确系魔气所源。”一名紫衣弟子拱手朝江澄答复道，他身旁的弟子连忙将一朵净莲小心翼翼地扯下一瓣放入盛着泉水的碗中，见它慢慢被黑色的魔丝缠绕，花身逐渐染成了黑色，这时他手中捧着的那一小朵飘浮起来，与碗中的莲花花瓣融为一体。这净莲是前几年鬼修盛行，以魔力危害人间时候，江澄特意研制的。这种净莲通体雪白，三指大小，以灵珠滋养长大，看上去与寻常花朵一般无异。在使用时只需取一瓣花瓣放在沾染了魔气的物什上，其余的花苞便能带领他们找到魔气之源。
“泉眼为一村水脉，向来是一地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如今竟被污染成了魔气之源。此泉眼之下必定暗藏玄机……无生，你来。”
那名唤作“无生”的弟子赶忙应答，他本是莲花坞外镇上的一名普通孩童，几年前父母因鬼修迫害而丧命沦为孤儿，是江澄救下了他。此次是他拜入江氏门下以来第一次除祟，早就候在一旁摩拳擦掌了。虽路途劳累，但他只觉自己精神抖擞，恨不能立即下水大战三百回合，如今江澄一喊，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行礼说道：“宗主有何吩咐！”
江澄刚想转头吩咐无生带领云梦江氏出来历练的子弟下水勘察一番，却见他们一个个风尘仆仆、疲惫不堪，沉默一瞬，改口道：“罢了。天色已晚，你们赶路也辛苦了，返回山下镇上客栈休息一夜，其余的明日再说！”
“宗主，我能！我一点也不累！我现在便可下水勘察！”无生抢答道，“好不容易探到的线索，若今日不追踪到底，万一明日起了变故该如何？”
江澄看向他，皱着眉头没说话。就在无生觉得自己肯定没戏的时候，江澄点了点头，“好，你上前来。看到那抹白色的亮光了吗？告诉我，那是什么？”
“是我们江氏净莲莲瓣散发的光亮，说明它已经落在了这河底邪气最重的地方，在给我们指路。”他立马答到。
江澄点头，“那么接下来你要如何做？”
无生沉下心，眼神坚毅地看向江澄：“接下来我会潜入河底，寻着净莲的光芒找到邪气所在位置，一路上用我们云梦的九瓣莲指路标做好标识，方便后续子弟探路。倘若遇到那邪物，我必拼尽全力与之奋战！除邪安良！”
江澄摇摇头，“你说的这些确是探寻魔气的做法，旁人挑不出你的错。可换我说，你从一开始便错了！错得一塌糊涂！全然将我平日的教导抛之脑后！”
无生愣在原地，焦急反驳：“怎会？我分明是按照宗主您的教导来……”
江澄已有些许不耐，“还在争辩！我是如何说的？若此刻只你一人在此，便是为此战死我亦无话可说！可你转头看看你的师兄弟们！”
无生偏头环顾，江氏子弟无一不风尘仆仆，脚步浮虚，连脸色都透露着舟车劳顿的苍白。他在这时才明白为何江澄会如此反对自己，若是在此刻追寻魔气入河，万一真探寻出邪祟，却又毫无应对章法，恐怕大家都难以应付，说不定还会造成不可挽救的伤亡。
“如此，你若还要继续下河，我也不阻你。”语罢，他转身下山，微一抬手众人便收拾行囊跟着他走去。
无生哑然失声，霎时间愣在原地。是了，他在此刻只想着向宗主证明自己的能力，却未曾考虑到和他一同面对此类情况的师兄弟们会因此陷入何种境地。
“是，弟子知错。”无生说完，立刻垂下头，一声不吭。是他欠考虑了，想必宗主对他一定失望极了。看着江澄阴沉的脸色，他也不敢跟上前去，也许宗主此刻就希望自己在这自罚呢？
这么想着，他的手忽被一人拉住。
“还不走吗？难不成你还想要宗主特意停下来等你？”胡煦抬手微微往前一指，复又靠在他的耳畔悄声说，“宗主特意唤我来喊你快些跟上来呢。”
无生被他带着往前走，喃喃问道：“宗主未生我气吗？我今日的做法可真是……”他挠挠头十分懊悔。
“你做得很好，有你这样的聪慧的弟子，宗主必然很是欣慰。”胡煦朝他温和一笑。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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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江氏众人在邕宁镇上寻了一家客栈稍作休息，第二日收拾好行装刚准备上山走去，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江宗主？您怎么在这儿？”
江澄脚步一顿，转过头去看，只见一身鹅黄的少女抱着一团东西，兴高采烈地往他这里奔来。
翁一然在他面前站定，抬眼看他，“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看见您！”
江澄略一皱眉，“你来这儿做甚？”
“自然是来降除邪祟，为民趋害。”翁一然答道。
江澄觉得好笑，稍稍撇了她一眼便继续抬步走去，“你们翁氏何时新辟了驱邪这一营生？”
翁一然小跑着跟上他，身旁的江氏子弟见她与宗主并肩而行，纷纷为之让步。
“江宗主可别轻易小瞧了人，邕宁镇这邪物，还真得我们翁氏出马才能降服呢。”翁一然气喘吁吁地说。江澄的步子迈得太大了，每走一步，她都得小跑两步才能跟上。
江澄不禁有些好奇：“何以见得？”
翁一然快步追上他，“几月前邕宁镇楚家来信，说一柄由我们铸成的灵剑无故沾染了魔气，搅得镇上不得安宁，阿爹故将我谴来彻查此事。”
“你？彻查此事？哼，你阿爹还真是有高见。”江澄将三毒抓在手里，环抱着双臂，一边说一边渐渐慢下步调。
“我怎么了？您可别小看人！”
江澄闻言一笑，“那你倒说说，你早来的这几日都查出了些什么名堂？”
在翁一然来到邕宁镇后的这几天，楚家人便同她说了这剑的事宜。原来，这柄灵剑是十六年前，翁冶华为一名遍走各地的侠士打造。
那侠士是游走四方快意江湖的修仙之人，在一次夜猎之时被山中的精怪打伤，生死边缘弥留之际，是镇上柳家医馆的小娘子救了他。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内，两人朝夕相处渐渐相知相许。只是好景不长，与邕宁镇仅有两个山头距离的夷陵山忽然冒出了许多不受控制的死尸，他们顺着河流的方向来道邕宁镇，在镇上大肆杀戮。最后侠士与镇上一个的商户之子一同联手，才镇压住了这些死尸。可就在大家刚歇口气的时候，柳家小娘子忽然暴毙身亡了。
“兴许就是因为柳家小娘子去世的这件事对侠士打击太大，那剑才会沾染上魔气。”她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江澄，见他脸上早已没了先前的那抹笑意，心下不觉揣然不安。传言他最是厌恶别人提及夷陵事宜，可这事偏偏就和这夷陵有关，也不知他此刻心里做何想法。
“江宗主……”
江澄偏过头来，目光在她身上定了片刻，不带什么情绪地说：“知道了。”
“待会儿除祟，你就站在江氏后面，我让你上前你再上前。”语毕，他微一抬手带着一众江氏子弟越过她朝着泉眼逼近。
翁一然小跑跟上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一众子弟围在泉眼处细作打算。
“无生，你带着净莲潜下，无需多余动作，只是勘查。”
无生闻言点头，卸下包袱托着一朵净莲跃进水里，似一条归水的鱼。
江澄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水面，便转过身来对着列队而立的一众子弟说道：“留岸听令者，得见邪祟，无需请示，立即斩杀。”
“是！”
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因为净莲入水而产生了一抹白色的光亮。
“这光亮是？”翁一然好奇问道。
站在她不远处的胡煦走上前来解释：“那边是无生手中净莲一抹花瓣的光芒，它在为无生指路呢。”
翁一然乐了，“真神，想出这个点子的人是谁？他可真厉害！”
胡煦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几分促狭，他冲着江澄所在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笑而不语。
“……”站在前方的江澄不自然地挪了挪步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无生还没有游上来，大家都开始慌神，有几名与其交好的弟子多次请示江澄想要下水看看。
就在大家吵嚷之时，水面忽传来一声爆炸，江澄眉头一皱，脚尖点地一跃而起，接住被震出水面的无生。
“出了何事？”他问。
无生站稳脚，立时扯住江澄的衣角，“宗主小心，是水魅！她能看透人心！”
“区区水魅，居然怕成这样！”他转了转手上的紫电，瞥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无生，怒斥道：“还不到后面去！”
眼间空中那团黑影又要溜回水下，江澄立时扬手一鞭，狠狠抽在它身上。那团黑影凄厉地哀嚎一声，朝岸边俯冲过来。
云梦江氏的子弟立即排阵，将自己的灵剑召唤出鞘朝那黑影杀去。江澄见状，便收了紫电，手握三毒退到一旁仔细观望着。这本就是云梦子弟的历练，不到必要时刻他不会出手。
那烟雾被数柄灵剑逼得走投无路，浓雾渐渐散去，竟在空中化作了一名女子。
江氏弟子们倏地一惊，速速念咒逼停，数十柄灵剑齐齐停在方寸之间，那女子在剑气的压力下，像是脱了线的木偶，从空中坠下来。
有一个江氏子弟想要冲上前去接住，被江澄用眼神杀了回来。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清心咒是白学了！”他手都没抬，单用拇指轻挑剑柄，三毒就化作一抹紫色的剑光忽地朝那女子狠狠劈去。
“公子住手！”那女子尖叫着躲开，“求求您，公子，别杀我！”
“嚯？”江澄饶有兴趣地眯了眯眼，“你这精怪，到底吸食了多少精元，竟能化作人形魅惑人心。”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别岸草草复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