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羔为何那样[慢穿]》砚台山上

54、晋'江'文'学'城'首'发

　　元旦过后，京都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蒙羔和周崇原陷入了单方面的冷战，原因无他，还是砭北沟的那点破事。

　　周崇原最初没意识到蒙羔插手，连夜办完正事，赶忙把烂摊子丢了出去，然后带着蒙羔马不停蹄坐火车回了京都。

　　前脚刚踏进京都大院，后脚就接到了江望拍发的加急电报——
　　砭北沟遭遇“鬼打墙”离奇事件。

　　但凡试图离开砭北沟的当地村民，有一个算一个，沿着山路往出走，路还是那条路，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外面的人也觉得邪门，隔着大约一丈的距离，分明都能和砭北沟里面的人遥遥相对了，两边却怎么也汇合不到一块去。

　　大白天遇到“鬼打墙”，哪个不瘆得慌。

　　仅仅半天，砭北沟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河湾公社甚至县城。

　　得知此事，尚未撤离的江望也去探了一番，简直邪门了，传言不虚啊！
　　乐得急忙给上头打报告，顺便给周崇原那边也拍了一份加急电报。

　　因为事情发生的凑巧，他们才把地窖里的女人救出来，就出了“鬼打墙”这种离奇事件，军方都觉得太过巧合，正四处搜查始末呢。

　　周崇原接到电报，却是第一个想到了蒙羔，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身旁的蒙羔。

　　“是你干的？”

　　“什么？”蒙羔佯装不明白他的意思，手指微微攥紧，眼神茫然。

　　周崇原注意到他的手指，目光沉了下去，“是你干的。”
　　这次是肯定，不是疑问。

　　蒙羔连忙摇头，“不是我，我哪有时间去砭北沟作怪啊。”

　　周崇原冷笑，“奇怪了，我说了是砭北沟的事吗？”

　　蒙羔:“！”大意了。

　　周崇原没再说什么，阴着脸，拉着蒙羔进了周家老宅。

　　匆忙见过周家神情各异的众人，蒙羔一脸忐忑，周崇原却头也不回，扔下他，直接出门去了。

　　接下来几天，都不见周崇原的身影。

　　蒙羔在周家过得很不自在，但不是遭遇冷眼或者受了委屈。
　　是和同一屋檐下的其他人不熟悉，打交道很是生分。

　　比如今天，蒙羔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醒来后看着墙上的钟表时间，懵了半晌。
　　小羊羔睡过头了，觉得没脸见人，躲被窝里不想下楼。

　　周母来敲门，“蒙羔，是不是醒了？楼下给你热着饭呢。”

　　听见这声音，蒙羔急忙跳下床，小心翼翼开门，“我、我不小心睡过头了。”

　　周母笑笑，实在忍不住喜欢，摸了摸蒙羔的卷毛脑袋，“这有什么，你年纪还小，这个年纪贪睡，正常得很。”

　　周母是产科医生，年轻时出国留洋，见多识广，所以周崇原出柜时，她虽然诧异，但思想上还能接受。

　　尤其是亲眼见到蒙羔本人，更是喜欢的不得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像小羊羔的人呢！
　　周母打心眼里喜欢蒙羔，天天上赶着给他煲蘑菇菌汤。

　　蒙羔洗漱过后下楼，坐到饭桌前。

　　周母给他把蘑菇汤端上桌，另外还有小巧玲珑的南瓜包子，蒸红薯，一碗蒸得嫩嫩的鸡蛋羹。

　　蒙羔拿起汤勺，一口一勺鸡蛋羹，吃得极度满足，鼻尖都热出了汗。

　　周母坐在一旁，时不时给他碗里夹一个南瓜包子，“吃这个，知道你吃素不吃肉，妈妈专门给你做的南瓜包子，多吃点啊。”

　　蒙羔:“…………”

　　蒙羔红着脸嗯了一声。

　　周母对他格外关照，倒是饭桌另一边翻看报纸的周父看不下去，严肃地咳咳两声。

　　蒙羔舀蛋羹的勺子微微一顿。

　　周母看出了他的拘束，没好气地扭头骂周父:“咳什么咳？咱家有川贝糖浆呢，咳嗽了就去喝糖浆。”

　　周父被她一哽，折了报纸，站起身出门去了，眼不见为净。

　　蒙羔望着周父离开的背影，觉得他似乎不怎么喜欢自己，不由有些萎靡。

　　周母看出了他的想法，安慰道:“别理那糟老头子，他人就是那样，天天严肃着一张脸，实际上心软着呢。早上我忙着弄南瓜包子，那蘑菇汤就是他看着煲的，知道是给你喝呢。”

　　蒙羔闻言，无声地笑了一笑。吃完饭，躺到沙发上赖了一会，消消食。

　　周家的老宅是二层小红楼，门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圈了一块菜地，如今深冬季节，菜地里面光秃秃的。
　　不远处还有一个秋千架。

　　蒙羔歪躺着斜在沙发上，看着窗户微微发呆。

　　不多久，听见院子里自行车叮铃叮铃响的声音——
　　蒙羔兴奋地爬起来，跑出门，却不是他心心切切盼望的那个人，而是大哥周晋明。

　　周晋明骑着二八大杠进了院子，转头看见门口的蒙羔，不由好笑道:“瞧你那模样，你以为是谁回来了？”

　　蒙羔兴奋的神情瞬间低落下来，垂着脑袋不肯说话。

　　见他这样，周晋明收敛笑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要他说，周崇原做事真不要脸。
　　辛辛苦苦把人带回周家，却不知怎么回事一直在外奔波，把人晾在家里不闻不问。

　　也就是蒙羔性情温和脾气好，乖乖地住在周家，否则一个想不开人跑了，到那时看周崇原急不急。

　　想是这么想，周晋明还是得帮周崇原说话，“还记得砭北沟出的那怪事吗？听说军方正在一一排查呢，他和江望都被牵扯进去了，一时出不来。”

　　这些天蒙羔一直在周家住着，也不出门，全然不知道这些情况！

　　他担心自己惹了祸，顿时着急道:“那怎么办？周崇原会不会出不来了？”

　　周晋明笑了笑，“别着急，就是军方的例行排查。砭北沟那事古怪的很，非人力所为，和咱们扯不上关系，估计再过两三天，他们就能出来了。”

　　蒙羔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周家没一个人提这事，想必都知道是走流程问话，没什么危险。
　　不和他说，恐怕也是不愿让他胡思乱想担惊受怕。

　　想明白了这点，蒙羔忽然就不生周崇原的气了，欢欢喜喜跟着周晋明一块进了屋。

　　蒙羔问:“怎么不见嫂嫂呢？她不是和你一块出门的吗？”

　　周晋明新婚不久，结婚对象就是从上海趁乱带回来的富家千金沈明珠，因为成分差，全家被下放住牛棚。
　　幸好遇见了周晋明，又有周崇原帮忙伪造农村户口，一番冒险操作，才能有如今的安稳。

　　蒙羔在周家住着，自然能天天见到漂亮又温柔的嫂嫂沈明珠。

　　提到沈明珠，周晋明眼里浮现笑意，“她陪着爷爷去疗养院了，爷爷想让她在老战友面前露露脸，看能不能在疗养院安排一个工作。”

　　“工作？”蒙羔眨了眨眼。

　　“是啊，”周晋明一边摘手套一边进了屋，低下声音道，“咱们家除了崇原，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停职了。”

　　当下斗争愈演愈烈。
　　虽然周老爷子已经退了下来，周父周母也及时停职回家，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周晋明在研究院憋屈的很，有一次差点被波及拉出去p斗，事后想了许久，主动提交停职报告，麻溜地回家啃老去了。

　　所以，除了周崇原仍有工资补贴进账，全家没一个挣钱的。

　　其实吃老本不是不行，毕竟周家从前攒下的家底也不少，但周老爷子不赞同，想了一圈，索性给大孙子媳妇扒拉工作去了。

　　沈明珠很愿意出去挣钱，她自己学了医，中专毕业，若能进去干部疗养院，疗养院清静，没人敢在那里闹事，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蒙羔也想工作挣钱，于是问:“那我也去找工作，可以吗？”

　　“可以啊，”周晋明无所谓，只是，他犹豫地问，“崇原愿意让你出去吗？”

　　蒙羔重重点头，“来京都之前周崇原亲口答应过的，我想工作还是想呆在家里，都可以。”

　　“那行，等爷爷回来，让他想想把你安排到哪个地方清静一些。”

　　“我自己可以找到工作，不用爷爷帮忙。”说完，蒙羔欢快地上楼去了。

　　“……？”

　　周晋明一脸迷惑，顿时有些好奇他能找到什么工作了。

　　到了中午，外面还是冻得很，零下七八度。

　　蒙羔穿着棉袄裹成球，戴着八角帽，耳罩，羊毛手套，脚踩厚棉靴，和在家的周父周母打声招呼要出门，然后和周晋明开口借一下二八大杠自行车。

　　周晋明正坐在客厅喝着茶，闻言险些呛到。

　　蒙羔纳闷，“是不方便借吗？我骑着自行车出去一趟，很快回来的。”

　　周晋明瞄了一眼他的腿，没说什么，默默出去，把自行车上的锁打开，示意蒙羔尽管骑着自行车出门去。

　　蒙羔很开心，虽然他没骑过自行车，但平时路上见的多了，看着没什么难度，学一学，想必两分钟就能上路。

　　然后他光荣地卡在了第一步。

　　抬起一条腿跨过自行车横梁大杠，企图坐上去维持平衡踩脚蹬，发现腿不够长……

　　蒙羔困惑地低下头去，想知道怎么回事。

　　周晋明帮他扶着自行车把手，见状笑出了声，“先下来，得调调坐垫高度，坐垫太高了你踩不到脚蹬。”

　　蒙羔这时候还没发现大哥故意捉弄自己，乖乖地下来，然后周晋明装模作样地拧螺丝，调整坐垫高度。

　　两分钟后，蒙羔再度上去自行车。

　　这次在周晋明的“热心”帮助下，蒙羔骑着自行车，在院子里勉强摇摇晃晃骑了两圈。

　　两圈过后，蒙羔捂着裆默默下来。
　　这二八大杠的尺寸好像和他不太搭配，自行车中间的横梁，硌得他好难受。

　　看到他这幅模样，周晋明转过头去，捂住嘴，发出沉闷的嘲笑声。

　　蒙羔:“。”

　　不知怎么，这世上突然就多了一只怨气冲天的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