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谢在宥路阡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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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念从水北天堂出来，不自觉走到了鸿雁楼下，不知什么原因他忽然有些伤感，他在原地站了好久，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掠过，转身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忽然身后一声骂声传来：“站着不走干嘛呢？长这样，还在街上瞎转悠，撞死活该。”他转身看到一个姑娘从地上站起来，要捡地上的面纱却被那人，一脚踢开。
往日里这些事情冰念是不会理的，毕竟他不是什么行侠仗义的大侠。但今天看着那个用双手遮着脸努力想离开的女子他总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那大汉仍在骂骂咧咧的：“大伙儿也都看到了，我这马让了她半天，她就和丢了魂一样，在那儿杵着不动，带个面纱以为是天仙呢，不想长这样啊。”那男子还想说些什么，一把冰冷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冰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置身人群之中，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道歉”。余光扫过那女子，但她似乎有意躲闪，将身子更侧了一些。
“这……这这，光天化日的你还杀人不成，再说，我……我我也没说不道歉。”
“我杀人可从没分过什么黑夜白天，但杀你倒是脏了我这把剑。要是这位姑娘原谅你，我就放了你，要是不原谅你，我倒也不介意脏了我的剑。”说罢数剑在男子身上挥过，一阵风过后，衣衫一条条飘落，那男子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向女子道歉：“我不该撞了姑娘您，是我有眼无珠，您就饶我这一次吧！我……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我认识不少医生，姑娘的脸……”
“行了，你走吧。放他走吧！”那女子仍是没有回头，背着冰念的身体传来低沉的声音。这声音，冰念不敢确认。那人见冰念没有动手，赶紧向外跑去，冰念走上前去，捡起斗笠，一步步靠近那女子，却被另一声高喝止住了脚步：“冷公子放了你，我却没打算饶你。你不是认识不少大夫吗？留给自己看吧！”
谢在宥从他身旁急速走过，扇子在他面前一挥，那人只觉得脸颊一凉，在一摸脸上有血滴落，大喊一声，赤身裸体朝人群外跑去。谢在宥越过冰念，径直走到那女子身后，将一件斗篷遮住那女子的身躯，将她包裹严实揽进自己怀里。
“冰念，多谢拔剑相助。”谢在宥对冰念道。
“她，是谢公子的朋友？”冰念仍然看着那女子的背影，虽然被斗篷遮住头，她还是极力的着自己的脸。
“对，说来也巧，数年前我们第一次会面便在此处。冰念就帮了我个大忙，今天又欠你个人情。不如楼上小叙一下？”谢在宥诚意邀请，她怀中的人，拧了他一下。谢在宥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本来我这朋友该当面致谢的，但迫于相貌丑陋实在怕吓着公子，只得我代为出面了。”说完这句话，怀中那人又狠狠掐了他一下，这一下让谢在宥险些叫出声。冰念看在眼里道：“看来谢少主和这位朋友关系很好。想来你们也许久未见，我就不打扰了。”
只是上前去，将那个斗笠为她轻轻罩上。手不自觉的掠过那一丝头发，心头一紧，不着痕迹。
继而转身离去，谢在宥才放开怀中的女子，淡淡说：“当时看的那么痴，他走了都不看他一眼吗？”
阡阡慢慢从谢在宥怀里抽身，看着冰念走过繁华街市，走出她的世界。然后转身，向谢在宥欠身：“谢谢你，谢在宥。”
“然后呢，你就打算这样走了吗？你是跟随他到的红尘街？好歹相识一场，就没想过到谢府看一下？”
“我现在这张脸，谁也不想见。”
谢在宥不再让他解释，直接一把将她拉进鸿雁楼。
二楼的厢房里，谢在宥要去揭阡阡的斗篷，阡阡想要制止，谢在宥道：“我见过你之前的样子。”阡阡道：“可是现在的我，要比之前更不如。”谢在宥不听她多说，还是接下了她的斗笠，斗笠下的脸依然被斗篷遮住了大半，但是露出的中间部分，皮肤苍老，布满褶皱，如五六十岁的模样，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谢在宥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刺痛，他轻轻的摘下她套在头上的斗篷，整张脸出现在他面前，他实在不忍心看了，站起来，不知道说些什么，握紧的手，指甲要陷进肉里面。阡阡目光极力的闪躲，但还是强撑着：“我这半个月，像是经历了几十年，可能天会更老，谁让这本来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偏要呢，报应来了。”话音刚落，谢在宥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道：“别走了，路阡阡。”路阡阡，她从出生就在漂泊，得毒医所救，也是她自请要帮他试药，才有了栖身之所。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留下吧这样的话。
但她心如坚冰，哪里会这么轻易融化。笑笑道：“同情我啊，不过是脸坏了嘛，又不会死，而且师傅不在了但他的书还在，虽然他没告诉我药方，但我那么多年帮他整理毒草典籍，多少有点把握，不出个一二十年我这脸应该能恢复到三十岁，那时候，要比我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些呢。”
谢在宥不再多说，放开她然后为她带上斗笠，阡阡不明所以道：“这……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
“跟我见一下奶奶吧！她的眼睛好了。”
“我这个样子，就别去吓人了吧！”
阡阡跟着谢歌辰穿过重重走廊，依然是当年走过的那条路，当年自己在红尘街被带到谢府，长了一副美人面孔，又盖着谢家失散多年的外孙女的身份，是所有女子艳羡的对象，但她心里万分忐忑，握着她手的那个人，血液冰冷，看不透，猜不着。而今，身份被戳穿，一切都归故，不，连仅有的资本，漂亮的脸蛋也变成满脸的褶皱，但她心里却十分安适，这一次那人没有握她的手，但是走在他的身后，却仿佛面前安了一副可挡千簇的盾牌。
但她清楚的明白，君非良人，吾亦乃佳配。
老夫人的院落里很清净，而许是因为眼睛看清了，院落里开着颜色各异的花，谁都不会想到红尘街中竟会有这样一处所在。老夫人闭目坐在院前的花下，静静的如睡着了一般。谢在宥先上前道：“奶奶，路姑娘来了。”
她缓缓睁开眼镜，看向阡阡，停留许久。之前由于自己心虚，加之老夫人眼睛失明，阡阡从未仔细看过老夫人，而今，隔着斗笠，阡阡第一次认真看了这位老人，她来自西域，燕窝深邃，虽然已经年迈，但那眼神如一汪春水，可以想见年轻时定是个美人。她移开了在阡阡身上的目光，缓缓起身，谢在宥急忙去扶。“听说，姑娘的脸受伤了。不然老身还真想看一看你的样子。”
“对不起，夫人。”阡阡虽然当时受制于谢在宥，但是对这位老人，总是心怀愧疚。
谢老妇人摆摆手，看看眼前的两个人，忽然叹一口气道：“都是苦命的人，跟我来吧！”谢老夫人将二人带到书房，这是谢在宥也不曾被允许随意进入的地方。这里墙上挂满了跳着舞的美人图。阡阡一眼认出了谢柠，这张再也不能熟悉的脸。老夫人一一介绍道，最左边这位，是我的师姐，君弗谖，她嫁给了夏泽厚，两人双宿双栖，这段传闻阡阡有所耳闻，老夫人介绍时，口中也带着祝福的笑意，她旁边这个，就是我，阡阡看见画下的名字，君莫舞。“君莫舞，这不是个好名字，这一点大概我就输给师姐了。”老夫人的手掠过画上的衣，阡阡隐约看到老人眼中一丝隐藏的落寞。再向前走，是谢柠。“她便是北堂夫人谢柠，路姑娘应该不陌生。是我的二女儿，应该是三个里面最让我放心的一个了。”不得不承认，谢柠最像老夫人，虽然阡阡曾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自己却终不得其神韵。也难怪当年江湖中那么多人为之倾倒，师父更是念念不忘，所以还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阡阡走到画像前，深深鞠了一躬。
“你姓路？”老夫人突然问起了阡阡的身世，阡阡一惊，有些尴尬的回道：“我无父无母，在我有记忆不久我的养母就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哥哥，他们一直没有给我起名字，而喊我小妹。后来和那个哥哥也分开了，我被师父毒医淳于衍所救，他说，人不能没有名字，但也不能让我姓淳于，因在路边捡了我，便起名路阡阡。”
老夫人似乎并不惊讶，停留在最后一幅画前，摸着那人的手道：“你知道吗？你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柠儿的女儿，虽然看不到，因为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呢？”
阡阡和谢在宥都低头不语，老夫人又是一口叹气道：“这个是我的大女儿，谢樱。她本是我最器重的一个女儿，柠儿长相随我，但樱儿确实更随我的性子。”阡阡想起在杏庄之中，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前辈。
“但随我也不好，总是喜欢不该喜欢的人。她与江城的故事，你们该听说了。但是那并不是全部。”路阡阡看了谢在宥一眼，谢在宥仿佛已了然一切，并不惊讶。
老夫人反复摸着那幅画像，最后谢在宥，摘下来，将它置于书房的桌上。老夫人指着画像道：“路姑娘，你是否曾嫌弃自己的样子，觉得丑了些，所以那淳于衍提出要为你换脸，你便答应了。”阡阡惊讶老夫人连这些也知道，一时语塞不知怎样作答。
“其实啊，你要是等上一等，再长大一些，便会发现，自己并不丑，至少眼睛该是很漂亮。”说到这里阡阡不自觉看向画中人的眼睛，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当年她与江城生有一女，我为了彻底断绝二人的关系，谎称那孩子夭折了。但私下将那孩子丢弃，对，是丢弃不是寄养。不测后来这件事让我那儿子谢梧所知，他便一直寻找那孩子的下落，最终找到了那户人家，但那户人家只剩下一个男孩子，他后来就成了我谢家的长孙谢在宥。”谢老夫人说到此处，紧紧了握住谢在宥的手又道，“可能是我罪孽深重，我的丈三个孩子和丈夫先后遭遇不测。但也是天宥谢家，让我儿找到了在宥。”
“您不要这样说，母亲说，她曾侍奉您左右，因为心慈体弱一直受人欺负，您虽然气她不争，但却是处处包容，如果您当时真的有意将，将那孩子抛弃，便不会交给母亲了，是您知道她心地善良，一定会留下她。”
“错了就是错了，你不用替我开脱。我欠人太多，也没想过还会得到原谅。你说对吧，阡阡姑娘。”
此时的阡阡，记忆接踵而来，那个油灯下模糊的母亲身影清晰起来，那个给他好吃的的哥哥一声一声喊着他：“小妹。”她病危的母亲告诉她：“小妹，不要担心，等你外婆想通了，她会来接你回家和你母亲团聚。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谢在宥路阡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