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洗清明》俏厨娘子

6、百毒不侵

　　红尘客栈酒窖十字牢内，清舞和江榭陵被局限在有限的空间，中间横着青夜的歃血，江榭陵无力的坐在角落，呼吸沉重，脸色红的发黑！
　　“你，怎么了？”清舞环顾四周不得出口，却听见身旁的呼吸越发沉重。
　　“我可能要死了……”江榭陵喘息一声，又看看清舞，确定自己很远，才继续说：“青夜追查我多年，今天好不容易探查到我的藏身之处，大概也想不到会被凭空出现的你搅黄吧。”
　　清舞若有所思道：“青夜虽然我没有了解很深，却应不是那种趁人之危之人。”
　　江榭陵冷笑：“可能终于忍不住了吧。”随后像是突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深吸一口气道：“本来我体内的毒素被这冰窖的寒气压制可保持平衡，被你和青夜这么一搅合，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清舞来了兴致，靠在墙边：“是中毒啊，你知道你的身价在江湖多高吗，你说今夜你要被我所杀，我在江湖……”
　　“你在江湖别想好过”，江榭陵打断清舞的话，继续说道，“整个清明街虽然暗存竞争，但是你要将我所杀，那是对整街的挑衅，破坏了整条街的平衡，十个冰念给你撑腰也不行，恐怕要陪上整个非人间……于是，自‘北堂血案’后‘冷氏一族再次被屠……非人间将成为说书人口中不绝的话题，当他叙述这段故事时……”
　　“当他叙述这段故事时，红尘客栈已经易主了，您也已经长眠地下了，就不必操心了！”江榭陵因气息不稳而断断续续的的推论被清舞打断，于是干脆放下那副冰冷面孔继续说：“即便如此，他分析这段血案的原因时，必然会说，看似这桩血案是因江榭陵之死，导致清明节失衡，触动褚阁底线，实则江的死，不过是将这暗里早已蠢蠢欲动的纷争，推上台面罢了，而非人间，”江榭陵看了一眼清舞继续说：“只不过是牺牲品！”江榭陵特意加重了牺牲品这三个字，又道，“所以你最好祈求我能安生度过今晚，更不要有别的念头，还有，你真的杀不了我！”
　　清舞自然不会杀江榭陵，不要说什么牵连，也不说能否杀得了，只因身在非人间，听惯见惯了杀人，最厌倦的却正是杀人。杀了江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而她和冰念到清明街的主要目的确实和江没太大关系，但是眼前之人显然对她和冰念的底细清楚地很，她突然对他有了兴趣：“你早已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故意送红尘醉给我和冰念？”
　　江榭陵似乎很满意，终于调起了眼前人的好奇心，道：“红尘醉乃是珍酿，确实有助眠的功效，多少人求而不得。红尘客栈既然担得起清明第一客栈的称号，必然什么人都容得下，侠士和杀手，官宦和贫民对于我们都是顾客，当然前提是你们给的钱得一样，我们会对每一个入住者的身份进行调查，同时保密。这是对外声明的，住在后院的人士，多数人是常客，多数都有多重身份，每月十七我会送上佳酿，这也是公开的，只是你们第一次来，第一次送罢了！生意人更看重的是利益。别的并不想插手太多。”一口气说要这段话，江榭陵忍不住咳了几声。
　　“那我也明白告诉你，杀手并没有多么爱杀人，奉命执行罢了，在这个江湖混，谁手上不沾血，或许你江榭陵杀的人丝毫不比我和冰念少。但是谁又真的想沾血，需要知道，我们是用命在换命，我也不想死。我只能说，你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也不会插入太多。”
　　清舞说完，发觉江榭陵没动静，转身看向他，发现他紧闭双目，呼吸似乎也很急促。清舞正要上前，“别过来”江榭陵闭着眼淡淡吐出三个字，说罢艰难的从长靴左侧掏出一把匕首，扔给清舞。
　　“干什么？”清舞认出那是江榭陵的佩剑，色赤如火，褚江川直系弟子，人手一把。
　　江榭陵更难受了，看了一眼清舞苦笑说：“救你。我出生便中火毒，体温高于常人，每月病发，体内血液翻涌，如同火流，所以才造了这冰牢，将自己锁在这里。万不得已时，你将匕首刺向我，我的血会外涌，它很热，也许热到可以融掉一部分冰，然后凭你的聪明，你一定能逃出去，他人只会认为是青夜所为，用你的话，我是青夜的任务，我死在他手中合情合理。”
　　清舞满脸不相信，甚至想笑，江榭陵继续说：“但是如果你没有杀我，我的毒性已抑制不住，那么结果可能是，杀了你之后，我会借着魔力冲破这十字牢，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会杀多少人，这次，你相信了吧！”
　　”江公子，你恐怕太高估您的体温了，“清舞完全不相信，捡起匕首，靠近了江榭陵一步，确定他没有伤害，才用手碰了碰江的额头，确实滚烫，然后拿着拔除匕首在他手上玩味的说：”这温度，确实不低，但是想要融了这冰……“清舞感觉受到了侮辱，”江公子，这玩笑真的不好笑。“
　　江榭陵笑笑，用手握住指向自己的刀刃，顺着刀刃一点点将手掌移像掌心，清舞却忽的抽出匕首，划破了江的掌心，“你干嘛？”清舞惊呼，血从江榭陵掌心溢出，江榭陵的脸色却好了很多，清舞才明白，刚才是江的试探，如果她真的趁人之危，一定会被江反杀，但也真的相信，江榭陵确实没有出去的办法。
　　她不再理他，顺着冰墙坐到江旁边，江榭陵苦笑靠在冰墙，闭目说：“小时候，每次毒发都会被母亲关到冰窖，我在里面，她就在外面看着，里外都是煎熬。后来褚门学武，逐渐学会用内功调息，得到一些缓解，但不想这火毒会另内宫大增，如走火入魔，于是我建造了这只能外面打开的冰牢”江榭陵好像缓和了很多，开始跟清舞聊起自己的过往，后来，无意间得到毒医的一味药引，服下，从此得到抑制，但是这药引是何物，毒医却不愿透露，也不愿批量相赠，我只得每月重金购之，毒医的弟子是个小美女，每月一见本是好事，但，这美女不大靠谱，你看……这不，又失约了。”
　　随后像是终于想到了重点，对清舞道：“你手中的这把匕首，锋刃由昆吾山赤铜所炼，削玉如泥，或者你可以试着在这冰上削个洞出去，但是你的那点内力，我真的不确定……”
　　清舞只听着，并没有看他，却听他的声音越发虚弱，才看见血已经流了一地。“你这血，怎么不凝啊，怎么还在流？”清舞扯出白练，要帮他包扎。江笑着任她摆布道：“你这白练倒真是有用啊！”清舞刚刚裹住伤口的白练很快就渗出血来，江榭陵又道：“没用的，我体内血液流窜，止不住的。不过不用担心一时半会死不了。”
　　清舞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问江榭陵道：“你说那药引叫什么？”
　　“没用的，困在这里……”
　　没说完，嘴被清舞用手封住，一股冰凉的液体，流入江榭陵口中，夹杂着咸的铁腥味，江榭陵睁开眼，看向清舞流血的手，江榭陵恍过神来，奋力拿开清舞放在自己口中的手，喊道：“你干嘛！”却看见清舞的伤口，立刻像冰一样凝固成一道冰晶似的血痕。
　　“那药引，叫赤晶，是凝固的人血，我的血。”清舞轻轻的匕首将红色的水晶线又划开一道，红色的液体缓慢流出，清舞再次将手放到江榭陵口中，不容江榭陵拒绝，继续说：“谁知你这冰窖如何设计，若是你死在这，我又逃不出去，我岂不成了俎上之鱼。”随后看着江榭陵面色褪去了一层红色，叹一口气道：“多少人想方设法求我的一滴血作药引，现在给你拿来当成饮品抑制毒性还送入口中知足吧！”江榭陵再次拿开轻舞的手，似乎恢复了很多力气，面色也恢复了颜色。说：“赤晶的血源来自你？”
　　清舞看着手上的血再次凝固，陷入了无尽的回忆。
　　“小时候，不知中了什么毒，尝尽各种草药，也食过百种毒草，命总是存下来了，但体内积聚了各种毒素，相互制衡。那是我家附近有一清潭，水质澄澈，极寒，周延植物均有解毒功效，我五岁之前每天都要在该潭浸泡以求克制体内毒素，后来，适应了水温，体内毒素也渐渐与自己血液融合，形成特有的“冰血”。这冰血也一度成为为我“治病”多年的“毒医”的药引，助他配制解毒圣水“赤晶”。
　　对外称“赤晶”是某种神兽的血凝固而成，也有一些常年求医的人明白，这“赤晶”该是人血，臂如江榭陵，而路阡阡每月十七给江榭陵的正是含血量极少的“赤晶”。这些清舞不用告诉江榭陵，他大概已猜出，而清舞最终选择救江榭陵，一半原因是因为她感觉江榭陵和自己很像，她知道那种非常温血液在体内流窜的痛苦，如果自己当如被冰封，而今的江榭陵恰似被火烤，两者都是生生的煎熬。
　　或些许两人都累了，靠在冰墙各有所思，此刻两人不需要防备，就那么静静的，许久，江榭陵问：“那后来呢？你的毒怎么好的。”清舞顺着冰墙滑到在江榭陵肩头，含糊的说了一句：“后来，大病了一场，就好了……”说完清舞竟沉沉睡去，江榭陵身体的温度渐渐恢复，明白黑夜将要过去，看看身边的清舞，江榭陵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清舞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自己也闭上双眼，静静等待天亮，下一步，该怎么走，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时间。

　　黎明再次洒向这个冰窖，江榭陵第不知是多少次抱着疲惫在此醒来，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位，虽是杀手的夜行衣着身，此刻却像小猫一样靠在江榭陵身边。
　　“冰美人，醒了，我带你出去。”江榭陵将清舞的头移开，试图将清舞唤醒，不料清舞竟有软软的倒在江榭陵肩上。
　　“这么冷还睡得这么沉？”江榭陵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再次喊，“冷姑娘，冷清舞？”清舞丝毫没有反应，那样子根本不像是睡着了，江榭陵算算时间，四下的冰墙应该会自行收退了，但看清舞丝毫没有醒的意思。
　　“陵少！”幽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冰墙之外，隔着半磨砂壮的冰墙叫江榭陵。
　　“阡阡昨天没有送药过来，你这个时间还没回去，我正担心昨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哪知……”
　　“昨天是出事了，你先帮我把周围的墙撤了，出去再说。”幽素看江榭陵和清舞局限在那么小的空间里，明白是真的出事了，没再多问，只是按江榭陵的意思，走到旁边揭开看似密封的一坛酒，将手伸入坛底，谁能想到盛满百年陈酿的酒坛竟然暗藏机关。幽素转动坛底的那一瞬间，相互牵制的四面墙向后滑动，相互分离，回到原来的冰槽，而后向下滑落最终与地面齐平，青夜的歃血剑也在清脆的声响中坠落。
　　幽素看到地上的剑紧张的说：“青夜昨天找到这里了？她也进来了。”
　　“你知道她？冷清舞！”
　　“她是这里的住客。她们兄妹前些天入住的！看来这里越来越不安全了”幽素紧张起来。
　　“兄妹？”江榭陵所有所思，抱着清舞走下冰石，眼角清扫一下四周说：“不是这里越来越不安全，是高手越来越多了。”
　　幽素一下慌了，她明白每月十七关乎江榭陵生死，可昨天不仅青夜闯入，就连清舞也闯入，急忙解释道“昨夜阡阡姑娘一直没到约定的地点，我担心有什么意外，也担心所以给客人送完酒，便去打探阡阡姑娘的消息。可能是我出去那会儿……”
　　“我不是说昨晚。我是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