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洗清明》俏厨娘子

37、 杏花时节

　　两日后，三人来到杏庄门外，此处一如既往的一派生机模样，后面那座雪山让人不由生出阵阵清寒，清舞已经换了一身男装，这身打扮更添了几分英气。出来迎接他们的仍是当日迎接冰念的青璃，见到一行人并没有很惊讶，倒是清舞见到青璃意外了几分，她本是魔界的弟子，是魔界少有出色的女杀手。冰念救过她一次，两人有过一面之缘，但相比从未谋面的江榭陵和沈云乾，她还是选择了这个身份上更接近的清舞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清舞姑娘，久违了，和当年在冰念后面害怕见血那个小姑娘不太一样了。”“人总是会变的，青璃姑娘看起来倒比当年更温存了几分。”青璃莞尔，话锋转向沈云乾和江榭陵道：“这两位应该就是褚阁二少了吧！虽然今日杏庄贵客频来，但三人同时出现还是有些意外。”
　　“姑娘也别和我们寒暄了，带路吧！”说话的是沈云乾，一改往日温和，客气中带着几分硬气。青璃仍保持者之前的微笑不紧不慢道：“沈公子和传闻中倒有些区别！”
　　“传闻总归是传闻，还请姑娘带路吧！”江榭陵开口了，一如既往的随意。青璃一挑眉，做了个请的姿势。
　　三人进入杏庄，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不同于外面的荒凉，这杏庄俨然另一个世界。处处葱郁，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满院白粉的杏花，此时早已过了杏花开的时节，此处的杏花却是开的正好。青璃以主人的姿态介绍道：“这杏花常年开着，只开花不结果，便只是用来观赏的，杏庄也正是因此得名，几位看到只是冰山一角。”谈话间，一行人已经穿过树林，似乎走到山脚之下，三人这才意识到这正是杏庄所倚的那座雪山，此时走进了看，倒也没再那么神秘。而三人面前正好有一条小路，似乎能将这座山穿透。江榭陵先开了口：“难道贵庄主人竟在这山之后吗？”青璃哂笑：“我杏庄没有清明街富饶，也没有褚阁人丁兴盛，也就是地方大了些，这地方大了，人又这么少，一天能见到的人屈指可数，我家庄主也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当然，三位的来头自是青璃不能比的，不过三位前来又不是见我家主人的，我只能说，几位想知道的，想见到的都在这里面了。当然，若三位执意要见我家庄主……”
　　“我们自然不是来见贵庄主人的，只是觉得理当拜访，既然贵庄不受这虚礼，我们也就如姑娘一样等着庄主召唤罢了。”沈云乾打断道。要是平日沈云乾绝对不会轻易打断对方说话的，而对方要是女孩儿的话，无论多不耐烦他都会忍的，但是从离开惊风谷后，这沈云乾便变得很不一样了，清舞知道沈、江二人来此都有目的，也许是同一个目的，但是显然对于沈云乾来讲更为重要。而这边青璃很识相的言归正传：“好，那青璃就送到这里了，三位请！”
　　三人沿小路直行，路却越发开阔，不多时，路边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杏树，越深处，竟又是一片开阔的杏子林，沈云乾江榭陵忽然驻足，清舞猛然回身，张口道：“我们被困了”。不知觉三人竟已处于一大片杏树中央，漫天飘散着白粉的花瓣，似乎还有淡淡的清香，远处仿佛是密林的边缘，屹立着那座静默不语的雪山，清舞有些迷离问道：“杏花有味道吗？”回身再看，沈、江二人已经昏倒在地，随即自己也昏倒。
　　清舞再次醒来时，已经在一个类似牢房的密室，很大，中央还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有一高大的书架，堆满了书，而她坐在角落里，自己靠在江榭陵身上。“醒了？”察觉到她的动作，江榭陵问。清舞还没有反应过来，江榭陵又说：“只有我们两个。”说罢站起身来，敲敲四周的墙面，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现在应该在那座雪山下面。而我师兄应该在另一处”说完，看清舞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问道“你没事吧，药性还没过？”清舞这才清醒过来，也站起身来，环顾四周道：“没有，只是这里让我想到了你的十字牢。”江榭陵也配合笑笑：“是啊，我把自己困住的十字牢。”说罢，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四周意味深长道：“这里不像十字牢？这里像是另一个地方。”说罢他在墙壁上摘下一盏油灯，走到方桌前，清舞这才看清，这密室有一高大。江榭陵道：“在褚阁有一个思过室，凡是犯了错误的弟子，就要在其中面壁思过，而解救之路要自己去找。但大多弟子都是呆到一定期限后等师父放出来。但有两个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出来了。其中一个便是曾经的七命之一，酒阁二少北堂淼。”
　　“那另一个呢？”清舞满怀希望的看着江榭陵，江榭陵拿起毛笔蘸了水道：“恰好不在这里的沈云乾。”
　　“你说，会不会是沈云乾自己打开机关走了？” “那你要自己问他了” “四书五经都背过吗”江榭陵问，清舞这才发现，石桌上刻着四行诗，但是却又不成文章，江榭陵手摁住第一个，向右轻轻移动，右边的字竟陷了下去，而第一个字的位置又弹起了第二字。 “这四句诗的顺序应该是被打乱的，我们只要在这堆书中找到相对应的句子将它重新排列，这个密室的某个机关就会被打开。” 清舞回身看了看书架，艰难的问：“没有其他办法吗？”江榭陵盯着满桌子的字道：“有啊，除非你正好背过这首诗，”说罢转过身来，盯着满书架的书继续道，“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要将我们和师兄隔开了，他曾被关思过室一月有余，最后他出来的时候将思过室的书全部背了下来。” “永……矢……弗谖！”江榭陵说着，却听见盯着桌子的桌子的清舞说了这句话，江榭陵转身，清舞继续道：“你还记得，冉陌居住的地方叫什么吗？” “永矢小筑？”江榭陵说着，清舞将“永”字和“矢”移到了一起，接着清舞有道：“你曾说过，那小筑是当年夏泽厚为其妻君弗谖所作。”说着清舞又将“弗谖”两字移到永矢之后。 “永矢弗谖”江榭陵念着念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考槃》？”清舞点头，两人又将剩余的字一一调换顺序，这十六字，正是《诗经考槃》里的第一句：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两人将诗句排列整齐后，圆桌忽然下移，与整个地面契合后，又向右自动旋转，这时位于左侧的门被打开，一条通道出现在眼前，沈云乾以及一个戴面具的女子正在僵持着，准确说应该是沈云乾将那女孩儿，锁在墙壁上，姿势十分暧昧，这边门刷的一开，江榭陵见状故作疑问问到清舞：
　　“我们是错过了什么？”
　　“不，我们应该是刚好赶上。”清舞故作诧异。
　　沈云乾才手了手，但不忘将随身的匕首插在墙壁上，挡住那人的去路，那姑娘却似乎没有逃的意思，一直盯着匕首看。沈云乾不再理他转向刚出来的两人问道：“你们真在这里？”说完拔掉墙上的匕首，指指身旁的遮面女子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和她在一起，她告诉我你们在这里，没想到是真的。”
　　说罢，向那姑娘颔首道：“姑娘见谅，刚才是沈某失礼。”一秒钟又恢复了他偏偏君子的模样，那姑娘道也不说话，而是折路带他们向另一个方向走，三人跟在后面，沈云乾对江榭陵道：“榭陵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机关设置和褚阁很像。”
　　“何止很像，刚刚呆的地方和褚阁的思过室根本如出一辙。”
　　“那你这么快能出来？真的很不简单。”沈云乾故作惊讶调侃道。而言语间，三人走了很长的路，路上的不少机关，也都被江、沈一一破解。而每破解一处，所处空间就会大一倍，最后一面五丈有余的墙出现在四人面前。
　　“三位！”一声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那姑娘开口了，“我刚才带诸位正是逆路而行，我们已经走到了头，这面墙没有任何机关，若你们能打通，我们便可直通主殿，要是三位打不开，我们要原路返回，再通过层层机关，到达主殿。”
　　“我觉得不用这么麻烦了。”虽然沈云乾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看了一眼江榭陵，又看了那女子道： “你确定这里能到主殿？”
　　沈云乾看着那女子，她背倚着墙壁，淡然自若地看着沈云乾，用手臂轻轻敲敲墙壁，墙那端发出清脆的回声，自信的嘴角淡淡吐出四个字：当然确定。
　　“不管我们用什么方法？”沈云乾直视那女子，那女子忽然猜到了沈云乾的想法，同时手中那把匕首不偏不倚落在那女子耳边，同时削弱了女子眼中的自信。
　　隔着面具的那双眼睛，让沈云乾一时有些迷离，他想起多年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曾数次这样看着他，最后这样看着他永远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