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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曲罢名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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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生看沈云乾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立刻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我这受人所托。”沈云乾放松了表情示意他说下去,他摸了摸脖子仿佛心有余悸,看了沈云乾一眼道:“你这形势,倒是比那杀手冰念还有冷血几分。”清舞冷笑:“那是他不想杀你,他要想杀你,哪会容你多说半个字!”说完,目色一凛,凌厉的问:“你见过冰念?”
“何止见过,我还为他和他的小美人作了幅画!”说着从随身携带的篋笥中抽出一幅,在案上摊开,画中一男两女似困在一个空旷的长廊。清舞能很明显分辨出其中一男一女正是冰念和路阡阡,另一个人只看得侧脸。
“这是你亲眼所见?亲手所绘?”清舞问月半生,月半生脸上掠过一丝得意道:“那是自然,分毫不差。”清舞忽的脸色一冷道:你是怎样走出杏庄的?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清舞句句逼问,月半生察觉到清舞脸色不对,急忙解释道:“我被困到那鬼地方好几个月,一个月前碰到了冷冰念和他的小美人!”清舞瞪了月半生一眼,沈云乾见状道:“好好说话!”月半生吓得咽下去之后的话,正襟道:“见到了冷冰念和阡阡姑娘。我还为他们做了做了幅画,不信你看,”说着要把画轴抽出来,沈云乾一手搭在他肩上道:“说重点!”
月半生这才收手正色道:“杏庄其实不是个山庄,进入庄内有一片杏子林,一旦进了那片杏子林再难走出,我就被困在里面,杏子林深处便是一处大山,大山有好多入口,我就被困在了其中。然后就碰见了冰念还有那姑娘。说来也怪,我在里面困了好几个月,他们一来就和接替了我的责任一样,放我出来了?”
“放你出来?”清舞若有所思。
“对呀,这冰念和路阡阡一来,我就感觉终于找到了救星,至少不那么无聊了,指不定这孤男寡女还能生出什么……”月半生越说越离谱,感觉到清舞充满杀气的眼神,才收敛道:“这…俊男美女能生出什么方法把我们带出去。”清舞慢慢缓和了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月半生正色道:“结果真的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他们来的第二日,林间突然升起大雾,四下看不见人,那路阡阡喊了一句话,我就晕倒了,然后醒来后,我就在杏庄外了,然后这不没多久,就遇见你们了!”
“路阡阡说了什么?”沈云乾随即问道,月半生看他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下清舞,故弄玄虚道:“她说,”月半生喝了口水低声道了一句:“她说,雾里有毒!”然后在两人还思索他的话时,跳出窗户,逃了出去。片刻之后就听到江榭陵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啊!”
“不喝了,不敢不敢,等两位回到了清明街,再去登门拜访!就先告辞了!”
清舞听到江榭陵的声音,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沈云乾听着两人的对话,斟了两杯茶递给清舞一杯,等着江榭陵上来!”
不多时,江榭陵的脚步声临近,沈云乾抱怨道:“就两间房,你回来晚上……”话没说完,他看到了江榭陵身后的那个人不是月半生,而是芄兰。于是坐直了身子将没说完的话很有礼貌地换成:“晚上还要回去吗?”又对着身后那女子道:“芄兰姑娘?”
芄兰欠身一笑,江榭陵径直进来,示意芄兰坐下,随手将一幅画递给清舞,另一幅递给沈云乾道。沈云乾将画打开,随即又合上,收了起来,画了什么大概只有江榭陵知道。清舞打开递给自己的这一幅:画中一男一女围着火堆静坐着,女子像是睡着了靠在了男子身上,男子一脸冷峻,静静地对着火堆。那女子应该是路阡阡,而那男子,正是冰念,想来是月半生所画!清舞收起画卷淡淡道:“月半生果真做了画!”另外三人都看着她,等着她将画给大家看,或者讲画中的内容,不料她收起了画,也不接着讲画中的内容。清舞只好岔开话题问:“芄兰姑娘来访,有事吗?”
“我正是专为姑娘而来的”芄兰不紧不慢道!
清舞显然有些意外,望了江榭陵一眼,又看向芄兰。江榭陵道:“芄兰久闻清舞姑娘舞技出众,早想一见,所以特叫我引荐,还说有礼物相赠,更定要亲手奉上。”
芄兰上前,并将一本册子奉上,册子封面写着两个大字《曲罢》,示意清舞打开,清舞都以为是本曲谱,随意翻开,清舞瞬间泪目了,一段尘封已久,清舞以为永远不会再打开的记忆被打开,一个将要淡忘的轮廓再次清晰起来。这本是一本舞籍,里面的跳舞之人,身姿灵动,一颦一笑都被作画者收入笔下,足见绘者技艺之高超,清舞声音有些颤抖道:“这画中舞者是?”
“我师父,听音阁的主人、师渊渟的夫人,阿依。”芄兰道。江榭陵看在眼里,似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芄兰对清舞解释道:“听音阁乃师渊渟与其夫人阿依所创,十余年来,没有名满天下,在这塞外荒漠倒也小有名气,也有二三能叫得上名的舞师。”
“这一笔一画,神形俱似,要费掉多少心思。”清舞不自觉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人意识到“神形俱似”的内在含义。
芄兰莞尔道:“这一笔一画,都是刚才碰过面的月半生所绘。这舞步少一分小家子气,多一分又不免搔首弄姿,也亏得月半生方能将这恰到好处的一分揽于笔下。”说到这里,江榭陵才有了些表情,显然他并不了解这《曲罢》竟是月半生所绘。
“我倒是很好奇芄兰姑娘是怎么让月半生做出这么多无关风月的画的。”沈云乾此时越发觉得芄兰不简单。
“这个说来话长,如果日后有机会,还请沈公子到听音阁听芄兰慢慢解释。不过今天我给清舞姑娘看的目的,是想请清舞姑娘收下拙作。”
“送给我?”清舞反问。“正是!”芄兰肯定答道。
“先师和师渊渟前辈隐居后,便不再跳舞,后遭逢变故,便再也无人能跳出先师当年的舞步,芄兰自认也无此才能,直到听江公子提到姑娘,芄兰觉得姑娘正是我要找的人。”
“虽然我……但这,我……”清舞一时忽然不知说些什么。
“虽然没见姑娘跳过舞,但是我很相信榭陵的眼光,而这大漠,太容易将人和事埋葬了,希望清舞姑娘能将它保存的更好。”芄兰这话令人费解倒也听出了些许身不由己,清舞并不认为自己肯定是那个合适的人,但是她爱着舞籍,又说不出芄兰那样意味深长的话。
“不如清舞你就收下吧!既然芄兰姑娘是诚意相赠。”沈云乾对清舞说,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芄兰,想努力芄兰那波澜不惊的眼神看出些什么,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清舞!”另一旁沉默的江榭陵终于开口,却仍是看着那画册没有任何表情,而待他抬头已经换了满脸笑容,看着清舞道:“你就收下吧!”那笑容是建议,更像请求。清舞同样看着江榭榭陵,继而用同样的笑容对芄兰道:“那谢谢芄兰姑娘了,我定当好好保管!”
芄兰大悦,起身道:“那三位休息,芄兰告辞了!”她说的是三位,她没有提江榭陵。
三人送芄兰离开,谁都没有多说什么。良久,沈云乾打破沉默道:“江公子今晚打算睡哪儿呢?”清舞一时没回过神,而后江榭陵在他肩上锤一拳道:“你说呢?”说罢走进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