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洗清明》俏厨娘子

33、此间无涯

　　那大汉带沈云乾去疗伤，下人带清舞到客房沐浴换衣，清舞这才发现，这里的布居与装饰是中原的风格，想到刚才那人对沈云乾的态度加之之前柸中酒说的沈家与惊风谷的联系。沈鹄沈云乾都是沈姓，清舞大概能猜到沈云乾与惊风谷关系匪浅，思考间下人来报沈云乾醒了。
　　“这位是惊风谷的老谷主沈无涯，他老人家向来行踪不定，这次却让你我碰上了。”沈云乾向清舞道。
　　虽然从沈无涯身上看不到任何老的影子，清舞还是依言介绍自己：“沈谷主好，我是冷清舞。”清舞说完这句忽然不知该怎样介绍自己，说是沈云乾的朋友，好像也不太熟，坦白说是非人间的杀手，但好像这个自我介绍太奇怪。
　　“她也是从清明街来的，水北天堂现在就是她哥哥在打理。”沈云乾看清舞语塞，为其解围道。沈无涯似乎有所耳闻，但他在乎的似乎是另一件事看着清舞道：“姑娘是习武之人？姑娘虽然装扮上与寻常人家的女子无异，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刚才我疾风而过，姑娘眼神竟无丝毫闪躲之意，身体也未移动半寸，可见还是有些功底。不知姑娘师出哪门？”清舞迟疑不知如何作答，沈云乾也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知道清舞来历不简单，沈无涯见状自动转移话题道：“我只是不太清楚你们这些人，既然家中有产业经营干嘛要跑到江湖上来受这罪。”
　　“沈公子为什么这样做，我是不大清楚。而我自己，”清舞不再避讳转而向沈无涯道，“清舞师出非人间，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未免俗套，但确实是常在河边走。”她想起惊风谷堪比第二个鸿雁楼，这很容易查到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而沈无涯似乎就在等这个答案，不知是不是清舞的错觉，她在沈无涯脸上看到一丝欣慰的笑。沈云乾似乎也没大意外，而清明街对各种身份都不设防，对各种身份都没有偏见，这是清明街最让清舞喜欢的地方，故而沈云乾只是转而问道：“那么冰念？一线红？”清舞点头，沈云乾若有所悟道：“非人间行事一向低调，众人只知杀手一线红剑快手狠，却不知他竟是他什么时候摇身一变成了水北天堂的老板，还多了个舞技不凡的妹子。”
　　“清明街什么人没有，这一点沈公子应该比清舞清楚，能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谁又愿意刀剑舔血，冰念饮酒知酒且会酿酒是真，全心打理水北天堂也是真，而倘若就此再无音讯，谁又在乎他是谁呢？”提到此清舞想到冰念无消息不免有些担忧。沈云乾点头不再多问。沈无涯见问清舞道：“如此说来，冷姑娘来西域，又来我惊风谷是为了寻找令兄？”
　　清舞稍稍缓和一下语气道：“是的，沈谷主可知杏庄这个地方？”沈无涯一听清舞的回答仿佛意料之中，与沈云乾会心一笑。清舞看到两人表情变化，恍然道：“沈谷主放心，清舞既然前来便已得知惊风谷规矩，自会按规矩办事沈谷主开个价吧！”沈无涯听罢摆手道：“姑娘误会了，这个规矩是犬子定的，这生意老夫也不接。”清舞还想再说什么，沈无涯看看沈云乾又对清舞道：“不过，这忙，老夫是会帮的，目的一致便是朋友嘛！”清舞不解，沈无涯又向沈云乾道：“不过云儿，你还没说你的伤势怎么回事？”清舞也才想到，一直没问沈云乾为什么会被十二使追杀。沈云乾看一眼清舞道：“近两个月前，榭陵不知从何得到了魔界杀手的歃血剑托我存放在金庄，而后不久青夜连同那十二个人夜闯我金庄拿走了歃血。而金庄除了机关被破坏倒也没什么损失，我以为这事情就结束了。谁料那之后不久，青夜失踪了，这次来西域，那十二个人跟了一路，一出了褚门的范围就对我动手，说什么我记恨青夜毁我金庄，笑话，我金庄是能被他青夜一人毁掉的？还说我囚禁了青夜，让我去魔界交待青夜下落。青夜什么人他们不清楚，那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也未免高看了我！再说了青夜这么多年杀的什么人都有，得罪了谁也不奇怪吧，怎么就算到我头上了呢？”
　　“青夜失踪了？他夜闯金庄是什么时候？我当时离开清明街了吗？”清舞想到当初她与江榭陵在荡云谷口被围攻，最后得知真相青夜近乎疯狂的样子。“应该没有，没有，就在你们离开前不久你收到手链前一晚，我因为这个没有亲自送过去。”沈云乾肯定道。清舞几乎可以肯定断定青夜是在与他们一战后心灰意冷消失的，想到之前青夜屡次对她手下留情却落到这样结局终究有些不忍。
　　“那么事情很简单了，魔界要借这件事向褚阁宣战。不过这一战早该来了。”沈无涯言语平淡，察觉不出什么情绪，清舞瞥见他的眼角闪过不易察觉的狠辣，清舞似乎从没见过沈云乾有其他情绪，即使在生死关头，他也笑着应对，那个眼神让清舞感觉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人。
　　“清舞姑娘，清舞，想什么呢？”
　　“啊？”清舞回过神来，是沈云乾在叫她，失血过多，让他的面色惨白，但嘴角仍然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让清舞恍惚感觉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沈云乾看看沈无涯对清舞道，“沈大公子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不他主动找我，估计下次见面我都认不出他了，所以他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清舞微笑了然，内心也早已清楚，只是盼沈云乾伤好后，自己再想办法。这时，沈云乾又开口了：“不过，巧的很，我也有事要去杏庄，虽然沈鹄少爷指望不上，但是沈老爷不还在这么？沈少侠钱少了可能就不接活，但是沈老爷不收钱可能就帮忙了”
　　清舞虽知沈云乾不过是玩笑之话，但是听着他称眼前这个器宇不凡的大侠沈无涯，一口一个俗气的老爷，还是忍不住内心笑出声来。沈无涯却先笑了：“你说什么都没用，沈某人退出不问江湖世事已久，无论如何是不会插手的。你养好了伤，便自行离去，至于冷姑娘去留随意，也可以在这里等犬子归来。费用会计入你将来的酬金之中。当然，惊风谷沈家交好，你二人若关系匪浅，费用，可另行计算。”说罢，竟拂袖而去。
　　清舞目送沈无涯离去，转而看向沈云乾，沈云乾故作为难的样子，清舞见状。退后两步，拘了一礼道：“那沈公子您好好养伤，小女子就先离开了。”沈云乾急忙道：“回来！”清舞不忍他伤口裂开，便转身回来，站到他窗前，等着他的解释。沈云乾这次不再玩笑道：“你觉得沈大侠为人如何？”
　　“气度不凡，有侠者风范，震慑力与亲和力兼具……”清舞记事以来，所见的中年男子大都猥琐懦弱，或者如褚江川般威严凛然，不敢让人靠近，沈无涯虽然有着不容侵犯的震慑力，却又有着令人靠近的亲和力。这一点，沈云乾身上似乎也有，她忽然想见一下沈鹄的样子。
　　沈云乾见一向冷若冰霜的清舞谈及沈无涯忽然少女心满脸，于是打断道：“肤浅！我就问你，除去表象以为，你觉得他是不是一位守信之人？”
　　“是！”清舞不假思索，
　　“所以……”
　　“所以他说不插手之事，绝不会插手，而且惊风谷和沈家关系匪浅，因此惊风谷资源你可随意享用。”清舞猜测性的一字一句说出来这句话！
　　沈云乾欣赏的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会说出什么他说不帮就绝对不帮云云的蠢话！”
　　“是不是突然觉得不该小看了我？”清舞早听出他不满于她花痴沈无涯。
　　“不是”沈云乾认真地看着她摇头。
　　“是突然发现，你又给了我一层惊喜！” 随即又在她耳边低声道：再告诉你个秘密，他正是当年在此间七命之一，沈无涯。
　　当年名动一时的七命，经历了一系列风波，或死或伤或隐，仍在江湖的只褚江川一人，清舞出山不久，便见了两位，不免感叹不虚此行。同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随即转移话题说：“那等你伤好了，行动？”
　　沈云乾轻轻摁了一下伤口，双眼放空若有所思道：“是得等等，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