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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与子同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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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榭陵仍旧痞痞的笑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证明自己没事,但是一口血却先吐了出来,整个人也软了下来,清舞将他扶到就近的树下让他坐下,自己去残破的车边取水过来,江榭陵接过簌了簌口,又喝了一口说:“吐出来舒服多了,我真没事,只不过在清明街呆久了,生疏了。”
“不过你对无城到出乎我的意料。”清舞并不听他的辩解,在他旁边坐下,喝一口水说。江榭陵看清舞一眼不再开玩笑认真地说到:“对于他无能为力的事情何必叫他担心,而且我不仅是要告诉无城我没事,我要告诉整个清明街的人我没事。”清舞看着江榭陵忽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猛灌了几口水,站起身来。“你干嘛?”江榭陵问,“你不是没事吗?我觉得五里实在不算什么,上路吧!”清舞走了几步,发现背后没有跟上的脚步声,转身发现江榭陵竟倚在树下睡着了,更或者是,昏倒了。
清明街,水北天堂,冰念正欲前往谢家告知自己暂时离去的消息,正好碰到前来的路阡阡和谢在宥,“北堂姑娘,谢公子,冰念正有事打算到府上拜访。”冰念迎上去。“巧了,我也有事情拜托冷公子。”阡阡答道。
“哦,那姑娘请说。”冰念让一步,让阡阡坐下。阡阡一下子受到冰念的礼遇竟没消化过来,喝了一口茶说:“那个,我最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拜托冷公子在我不在的时候照看一下水北天堂。”
“本来这是我份内的事情,姑娘不提醒,我也会照办,只是实在不巧,冰念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水源酿制‘地久天长’,前日刚得知天山可能有我需要的水源,已经备好一切打算前往,天山路途遥远,而且现已近秋,再耽搁便要入冬,彼时大学封山,恐怕难寻入口。”冰念答道。
“那就对了,那你现在就不要去,等到明年春暖花开,雪也化了,也没这么多顾虑了不是。”阡阡笑若桃花,心里却暗骂冰念打破了自己的计划,冰念却仍没有妥协的意思:“阡阡姑娘,春天固然好,只是耽搁一个冬天,这期间便不知要发生多少事,彼时冰念身处何地还是未知,更何谈寻水。”
“冷公子真会说笑,一个冬天而已,还会冻死公子不成……”
阡阡还想说什么被谢在宥打断:“舞月,不得无礼,本来酿酒这东西也需要机遇,耽误不得,而且也是为了水北天堂。冰念你也不要生气,因为奶奶最近的眼睛开始越来越不好,阡阡对草药有所了解,得知有一种要可以缓解眼疾,所以想尽快找到,也是为了奶奶。”
“可是我,”阡阡缓解一下语气又说,“可是姥姥的眼睛更耽误不得呀。”
“我知道,你也不要着急,我看水北天堂生意不错,干活的也都很精干,短期内不用专人打理也可以,鸿雁楼很清闲,我可以过来照看一下,你们觉得如何?”谢在宥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谢公子的能力当然不容怀疑,又是舞月姑娘的表亲,舞月姑娘应该没有异议吧!”冰念回答。
“我当然没有异议,我对哥哥你绝对信任。”阡阡不理会冰念,看着谢在宥答道,心里却在想谢在宥为什么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那就这样,打点安排一下手下,就上路吧!还有舞月,你要不和冷公子同路吧!这样互相还能有个照应。”谢在宥此话一出,冰念和阡阡都疑惑的看了一下对方又看向谢在宥。
“舞月你不是说,要去找雪莲吗?我在想天山极寒之地应该也有,又冷公子我也放心。”
“我说要找雪莲”阡阡的确惦记老夫人的眼睛,但是她善于用毒解毒,对这跟毒无关的并不了解所以托江榭陵向冉陌询问,当时急于逃离清明街,对谢在宥找了这个借口,想到雪莲名贵,便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谢在宥记下来了。她忽然明白谢在宥为何突然答应让自己走,无非是想通过她了解冰念的下落,再看谢在宥眼睛里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深意却不容人拒绝。她笑笑继续说:“是啊,应该有的,只是这样太麻烦冷公子了,而且天山极寒,多一个且不是多一份累赘,到时耽搁了时间岂不是舞月的罪过。”
“不会,”谢在宥还没说话,冰念先回答了,这个答案阡阡一惊,“舞月姑娘既有一人寻找雪莲的勇气,肯定是有足够的信心,又怎么会是累赘呢?而且北堂家对冰念有恩,能帮到姑娘是我的荣幸。”
“那既然这样,有劳冷公子了,那择日一起上路吧!”显然谢在宥也很意外,但这个结果让冰念很满意。冰念很清楚,如果不让路阡阡跟着,一定会有其他人跟着,而路阡阡似乎比其他人更好对付,而且路阡阡还懂‘草药’,长路漫漫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毒物。
江榭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树下,空气中悠扬着熟悉的曲子,日落时分,河水已经将昏黄的光线反射出粼粼波澜,清舞就那么坐在河边,手中握的正视自己的玉笛,曲子正是那日所奏的“如梦之梦”,只是断断续续还未成曲,想到当日她对玉笛嗤之以鼻,此时竟吹得如此投入,不禁失笑。
“你醒了?感觉如何?”察觉到有人看自己清舞转过身来,逆光看不清她的表情,江榭陵一下子感觉自己在梦中,“伤口怎么样,还出血吗?”清舞已经起身向江榭陵走来,江榭陵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包扎好,似乎还上了药。
“你帮我弄的”
清舞点头并不避讳,然后指指手中的玉笛说,“哦,这个笛子你放在身上,都被血染红了,然后我清洗了一下,顺便试了下音,你不介意吧!”笛子本来都是私人用品而且还是用口吹奏多少会有些尴尬,但是清舞一直想试一下是不是是因为笛子的问题,所以才找这个借口试了一下。
“冷姑娘都不介意替我处理伤口了,区区笛子,又何足介怀?”江榭陵伤在后背,要包扎必然要脱掉上衣,但对这件事情的完全不避讳到让江榭陵意外,言语间不禁多了些挑逗的趣味。
“跟上次在酒窖相比……”清舞本想说上次在酒窖那情形更为尴尬,但真的要说却发现还真说不出口,“相比之下,这又算什么呢?”
“酒窖?哦……难得姑娘还记得?”江榭陵才想到上次在酒窖自己和清舞在狭窄的空间里,而且自己赤着上身,两人甚至共处一夜,再看清舞竟难得有些脸红,便干笑两声不再开她玩笑。
“不过你放心,这种伤口我处理过很多次,很专业的,而且金疮药是冰念专门帮我带的,救了冰念很多次呢。”清舞转移话题。
“你处理过很多次?冰念?不对冰念受伤应该会有人帮他处理,是吧!”江榭陵看看清舞一笑示意他清楚冉陌与冰念的关系。
“我在非人间养过一些小狐狸,它们有时候会仗着自己聪明结果中了猎人圈套,经常受伤,所以处理伤口我很有经验。”清舞打断江榭陵的臆测。
“小狐狸?你们杀手还有这种爱好,不过你似乎话里有话?”
“随你理解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又救你一命。江榭陵。”清舞有些得意。
“也是,江榭陵也难得这么狼狈,几次都让你给遇见了,说吧,要我怎么报答,如果活着出了荡云谷以身相许怎么样?”江榭陵一头靠在清舞肩上。
“那我不能保证你能活着出了荡云谷。”清舞一手将他推开站起身来接着说,“走吧,你先保证活着走到荡云谷啊,天马上就黑了。”江榭陵却顺势又靠到了树上,懒洋洋的,看来着实伤的不轻,清舞无奈坐下正要开口,却见江榭陵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清舞听。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夕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远处飘来山民嘹亮的山歌声,不一会一辆满载稻草的马车驶来,清舞不解的看着江榭陵,江榭陵睁开眼睛,起身拉起清舞施展轻功向马车飞去,同时蜻蜓点水般捡起地上的行李,稳稳的落到马车上,没有产生丝毫震动。
“你的轻功已经领教过一次了,下次麻烦江公子动口,清舞虽然功夫不济,但爬个马车却绰绰有余了。”先是马车里被江榭陵拽出来,那是为了保命,清舞可以勉强接受,只是这次重伤之下作这么幼稚的举动难免有耍帅的嫌疑,而且清舞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被动。
“因为很多时候,跟女人解释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动手比较有效。”说完江榭陵又一把拉清舞躺下,清舞正欲发作,江榭陵又是一个嘘的动作,指指天空,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星星陵星的闪现,空谷幽山,身下是软软的稻草,倒多了几分惬意,江榭陵已经闭上眼睛,微微皱着眉,想必刚才用轻功又动了伤口,“伤口又裂了吧!”
“没有,运动一下,有助于伤口愈合!”江榭陵仍闭着眼睛,但是眉头展开笑着。这好像就是江榭陵,永远这么潇洒。清舞也笑了,轻柔着左肩,青夜打得那一掌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心情是美好的。
“谢谢!”江榭陵闭着眼睛无法看清表情,但是能感觉到内心的真诚,“冷清舞,不管怎样,江榭陵又欠你一次。”清舞摁在左肩上的手松了下来,她清楚自己靠近江榭陵的目的,江榭陵也明白她绝非无私救他,这一点两人互相明白,但是江榭陵这句感谢,让清舞忽然有些不安。夜更深了,清舞正常情况下是不怕冷的,但也许是青夜那一掌的缘故,清舞感觉到有些凉。
“你冷吗?”清舞良久不说话,江榭陵睁开眼睛正看到清舞搭在左肩的手。这让江榭陵十分懊恼,竟有女人在自己身边受伤,而重要的是江榭陵把她受伤这事给忘了。没等清舞回答,他已经一手握住清舞冰冷的手,清舞血液温度低于常人,在这样的温度下显得更冰,源源不断地内力自指尖融入清舞体内,她感觉在受伤的地方燃成一团火散开,也不觉得冷了,也不觉得疼了,这一次清舞没有挣开,安心的闭上眼。
“我们去哪儿?”
“嘘!跟着我就好了!反正你已经迷路了。”也许江榭陵真的累了,但是先放下心的却是清舞。车夫仍在唱着: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夕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