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之刃》大漠里的眼睛

23、导师

　　“‘最熟悉的地方，便是裁决之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爱丽丝坐在实验教室里，双手托腮，对着面前的萃取器和精密天平皱眉头。
　　“这个‘君王’如果指的是艾伦男爵。裁决之所，就是男爵最熟悉的地方。从信的内容看起来，像是某种复仇。”西泽尔在爱丽丝旁边坐了下来。
　　“凶手果然是男爵的仇人吗？但那怎么解释前面三起失踪案？凶手同时和这四个女孩的家人都有仇？”还不清楚艾伦家和其他被害者家庭有什么关系，爱丽丝一时也无法下结论。
　　“如果知道了另外三封信的内容也许会有些头绪。我认为，它们一定有内在的联系。艾伦男爵，恐怕隐瞒了什么。”西泽尔推断道。

　　“爱丽丝、西泽尔。好巧，你们居然选了魔药课！你们也喜欢炼金术吗？”蒂法尼亚飞奔过来，踮起脚坐到实验凳上。不同于平日里的懒散，她看上去精神抖擞。
　　“还算有趣。”摆弄魔药，是西泽尔个人的小小爱好。

　　“导师说，这学期我的光元素实技恐怕很难拿到学分了……”爱丽丝耸耸肩，实话实说。“据说，魔药课的学分好拿。只要实操时没有发生爆炸，导师就给及格分。”
　　“那是上学期的事情啦，”蒂法尼亚摆摆手。“原来的导师已经辞职了，这学期是新老师来接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导师，好期待。”

　　作为常常游走于炼金术士协会规则的边缘，并且是唯一一个在实操考试中造成了爆炸而被判定不及格的重修生蒂法尼亚毫无自觉，带着愉快的心情再次重返魔药课课堂。

　　说话间，上课的钟声响起，学生们涌入实验教室，迅速找位置坐好。
　　踩着钟声的尾巴，新的魔药导师走进了实验教室。

　　爱丽丝抬头一看，笑容僵在了嘴边。
　　“各位早安，我是你们这门课的新导师。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索隆导师。”新导师微微驼着背，一双三角眼扫过实验室的某处，进行自我介绍。

　　“下一个问题，食尸鬼的唾液该怎么收集？我想认真看过书的同学应该都知道吧？那么，爱丽丝莱特小姐，请你来回答一下。”
　　“这是第三次了吧？”
　　“新导师，跟废柴女神有仇吗？”
　　“这问题，真的没有超纲吗？我记得是选读书上的内容吧？”

　　窃窃私语中，爱丽丝站起身来，求助的看向蒂法尼亚。
　　蒂法尼亚在桌上迅速写了个单词。
　　“用……用水晶制品？”
　　“很好。用水晶制品怎样收集呢？”
　　蒂法尼亚握紧拳头，对着前排的同学，做了个敲的手势。
　　“打晕？”爱丽丝试探的回答。

　　“非常遗憾，莱特小姐。虽然你的同桌描述的非常正确，但显然你没有领会她的意思。我给了你三次机会，你没有一次回答正确。我不得不告诉你，放学后你必须留下来进行补习。坐下吧，虽然我认为你站着上课会清醒一些。”三角眼故作遗憾的对爱丽丝宣布。

　　“现在可以记笔记了，但我希望你们关闭你们的课程辅助终端，使用我发下来的羊皮纸和羽毛笔。虽然只是大炼金术的分支之一，但魔药炼金术是一门古老而神圣的秘法，只有对它足够尊敬虔诚的人才能胜任魔药师这个职业。下面是要点，请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对已经死亡的食尸鬼，敲击它的后脑勺可以使它再次分泌唾液，此时必须用水晶小瓶来盛放……”

　　“抱歉，莱特。”西泽尔低声对爱丽丝说道。
　　“嗯？为什么道歉？”爱丽丝不解。
　　“把你卷了进来。放学后的补习，我和你一起去。他是冲着我来的。”
　　“不用啦。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你也答应帮我做三件事了呀。”爱丽丝埋头记着笔记。
　　“做完三件事之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为什么？”爱丽丝一顿，墨水滴在羊皮纸上浸出一片污迹。
　　“抱歉，我不能说。你也最好不要知道。”
　　“没关系。等你做完三件事，我可能就已经知道为什么啦。”爱丽丝抽出一张新的羊皮纸。

　　西泽尔一口气梗在喉咙里，看着这个总是满不在乎的微笑着的女孩，实在不知道这个她的脑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在某些方面似乎非常敏锐，有时却没有一点危机感。
　　实在是让人有些无可奈何。但是，变数不能再增加了。
　　西泽尔在心里摇了摇头，抿着嘴不再说话，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理论知识就讲到这里，下面我们进行实操练习。今天的课题是——初阶变形试剂。先将10毫升食尸鬼唾液放入100毫升低纯甘油中，萃取出食尸鬼精华。如果你不想食尸鬼的口水沾在你手上的话，注意这里要使用水晶萃取器。”

　　“然后，将0.1克精华和1克魔鬼石放入烧杯中，切割魔鬼石的时候请从表面开始一点点慢慢削取，不要从中间切开。再在烧杯中滴入1毫升精灵泪。”

　　“最后，加入50毫升无根水，顺时针搅拌三次、然后再逆时针搅拌两次，这样循环往复、直到溶液变为均匀的深绿色。现在，你们可以开始练习了，我很期待你们的成品。”
　　做完示范，三角眼走下讲台，开始观察学生们的操作。

　　“西泽尔，你说男爵隐瞒了什么，具体指的是什么？”蒂法尼亚戴上口罩，拿起水晶滴管吸取食尸鬼唾液。
　　“你不觉得奇怪吗？心爱的女儿失踪了，他不联系监察小组，也不发布寻人启事，只是在一家商会重金发布了委托。”
　　西泽尔将甘油放到萃取器里。
　　“比起监察小组，雇佣兵更好控制吧？”蒂法尼亚切下一块魔鬼石，用手垫了垫，没有称量，并顺手从便携式收纳器中拿出一袋粉末，趁二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同魔鬼石一起倒入烧杯中。
　　“白鸟商会对自由雇佣兵的信息限制是最严格的。所以，就算查出什么雇主不愿意透露的信息，非到不得已时也不能说吧？”
　　“既然如此，今晚大家就一起在暮色开会，交换下情报吧。”完全没有注意到蒂法的加料行为，爱丽丝用滴管取出少许精灵泪，颤巍巍的往烧杯中滴了一滴。
　　“同意。”蒂法尼亚将水注入烧杯。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烧杯炸开，腾起一阵烟雾。
　　“咳咳咳，9组在干什么？”
　　“蒂法尼亚，又是你！捣蛋也要有个限度！”
　　“天啊，去年考试就是这个小魔女跟我一组，害我不得不重修。今年她又来祸害人了！”

　　三角眼站在另一组学生的实验桌旁正看着第9组。
　　高阶变形试剂？
　　是巧合吗？那可是C级禁术。
　　如果她身边有那样的同伴，可有些麻烦了。
　　为免节外生枝，一定要弄清楚那个狡猾的丫头的意图。
　　“又……失败了吗？”蒂法尼亚嘟起嘴巴，喃喃道。

　　放课后，导师办公室。
　　三角眼靠在座椅的靠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办公桌对面的少女。
　　爱丽丝端坐在座椅上，双手交叠，一双红色灼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三角眼，安之若素。

　　“我听说，西山的巫灵神族都是银色头发，拥有罕见的美貌，且魔法天赋极高。而你这小姑娘……美貌勉强够格，其他的可就不像了。”
　　爱丽丝听了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真能沉住气。三角眼不敢轻敌。

　　“十万金龙币。”他报出一个数字。
　　爱丽丝做洗耳恭听状。
　　“这是回收魔狼之牙的佣金。说实话，这次的任务我们势在必得。如果你愿意在这之后袖手旁观，十万金龙币我们分文不取、双手奉上。魔狼之牙虽然难得，但在黑市最高也不会超过这个数字。”
　　“东西值十万金龙币，那么，人值多少钱呢？”
　　真是个狡猾的丫头，三角眼暗骂。

　　“值多少钱暂且不提。据我所知，出于三族团结友好的考量，水银学院每年都给神、妖二族分别各留有一个特招名额，就算没有通过入学测试，依然可以进入学院。今年的特招生，妖族来的是剑妖一族的羽生曦，而神族来的，就是光系实技测试都没有通过的你吧？”

　　“刚入职，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些内容。看来功课做得很用心嘛，导师。”

　　“高贵的神族小姐，在此之前是不可能和魔狼之牙的持有者发生联系的。西山是西山，南边的事情由南边的人自己做主，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错失十万金龙币并打破各族约定俗成的规矩，值得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但是西泽尔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神族特招生名额，自塔里蒙奇水银学院成立以来就一只空缺着。那么，神族小姐，你突然驾临水银学院，是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我是来学习的呀。”
　　“另外，就算我们失败了，也会有其他人被派出来。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派出来的人只会一次比一次凶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耐心像我这样和你谈判。”
　　“喔这么说，你们背后有一个大组织撑腰？不讲来听听嘛？”
　　“看来你是有恃无恐，势必要和我们对着干到底了？爱丽丝布莱特小姐。”索隆索性叫出她的真名。
　　爱丽丝并不回答，自顾自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学生和导师之间，聊聊学业与人生理想就行了。下次再把我留下来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可要投诉你咯，索隆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