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花传》月飞璎

19、第十五章 明月关情（下）

　　“小姐，今日不是三月三，你点天灯干嘛？”一位斜披着黑色粗布大褂的黝黑大汉朝着三步开外的一位着粉红色彩云纱裙的五岁小女孩躬身问道。
　　“破天叔叔，今日是我的生辰，柳哥哥在闭关，他不能来，他也不知道我过得好不好？我把它们都写在天灯上，天神就会代替我，告诉柳哥哥。”小女孩一副睹物思人的神情，眷恋地轻抚着她亲手做的天灯“我再好好求求天神保佑我的柳哥哥闭关顺利，早点出来，来接花灵。”
　　“去年点天灯时，花灵不知道，最美丽、最多的天灯并不是天神会在意的天灯，而是你拿出你最诚意的、最在乎的东西和天神交换，天神才会满足你的愿望，那么高高在上的天神是不肯轻易吃亏的。”花灵用一种行若无事、满不在乎的神情，颇具预见性的方式自言自说。
　　她虔诚地在心里默念：天神啊！我把我最有诚意、最花心血的天灯放飞，送到你那里。你就保佑我的柳哥哥好好修炼，早点出来接我吧，花灵不能没有柳哥哥。随后，亲手点燃了烛灯，眼见那盏粉蓝色的天灯越飞越高，眨眼功夫便不可见地消失在夜空中，只见皓洁的圆月如玉盘般浅然微笑着。
　　“小姐，小人该死，都不知道你的生辰......”裘破天坎坷不安地愧意道。
　　“破天叔叔，别这样，花灵当你是我的亲叔叔，花灵从小就失去双亲，只跟柳哥哥亲近，现在柳哥哥也离开我了，我就只有破天叔叔一个亲人了。”花灵朝破天叔叔展颜一笑。
　　“小人不敢，主人救了小人的命，还报了小人的大仇，小人此生自当报此大恩大德，小姐是主人亲手托付到裘部的，小人更要好好保护小姐，可惜小人学艺不精，心里有愧。”
　　“破天叔叔，柳哥哥并没有亲口跟你说，要你保护我，就是不想你将来趟进这个混水里来，花灵身为瑶族的圣女，无法脱身，却也是知道的，柳哥哥，只是想放你自由，替他好好活下去，并不是希望你像现在这样啊。”
　　“小姐，难道小姐要赶我走吗？小人现在就以死铭志。”裘破天报恩的希望被扼断，绝望地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柄弯刀来，欲往脖子上一抹。
　　“啊！快住手！”花灵伸出右手，朝前一指，施了个定身法咒，将裘破天定在了当场，裘破天手里的弯刀“当”地一声落到了草丛中。
　　“呜，难道破天叔叔也要丢下花灵了吗？”花灵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好吧，竟然都不要我，我不拖累你们，干脆也死了算了。”说罢，上前捡起弯刀。
　　“小姐，万万不可，小人知罪，小人再也不敢这样了，小姐，快快把刀放下！别吓噱小人。”裘破天大惊失色，竟冲破了部分法术，能开口发出声来，整个身子也挣扎着晃动，眨眼功夫便破了定身法咒来到花灵面前，伸手小心夺下弯刀，往地上一丢，整个身子便伏下去，喘着粗气，额上也冒出一层层冷汗。
　　“破天叔叔，你可是死而复生，柳哥哥可是给了你金，嗯，金色的丸。”花灵自袭破天能开口，心里就吓了一跳，抓着弯刀的手便停了下来，睁着一双大眼，疑惑地询问道。
　　当然，她的本意也只是想吓住破天叔叔这个自寻短见的念头，却不知会有这么一出插曲，心里也是一阵感叹，柳哥哥你把这个给了破天叔叔，是不是心里厌倦了这样......
　　“小人确是蒙主人大发神威，死而复生，小人醒来就见主人站在小人面前，但小人从不知主人有金色的丸，呃，或许，是主人在小人死后悄悄给了小人这个东西，小姐是需要这个金丸吗？小人回去，再好好翻找那身衣裳，还好我小心收起来了，没丢掉。”裘破天又像那天一样，呆傻地说道，“小姐，要是它找不到怎么办？”
　　“扑噗”一声，花灵笑了出来，“哈哈，破天叔叔，瞧你，不是被花灵吓傻了吧。金丸自是被你吃了下去，你才能死而复生呀。你呀！真是傻人有傻福，这个金丸可是大有来头，有不少妙用呢？不然，你今天怎么会破了我最拿手的法术？”
　　花灵受上次那个妖冶女子的影响，在云柳交给的一大堆法术当中，挑了这么一个最管用，也不血腥的法术，平常拜托破天叔叔把风，勤练了大半年才学会这个法术，下回只要遇见了坏人，只要小小一施这个法术，就再也不用委委屈屈地恶心演戏啦。
　　“是这样啊！那这金丸对主人可有大用？这样，岂不是太便宜小人了，小人恐怕此生都难以报全如此大恩啊！小人现在无能，恐怕也无力帮上主人什么大忙！小姐，你就不要拒绝小人侍奉你之心，这也是小人可以做得到的，不然小人心里难安啊！小姐？”裘破天闻言大受震撼，一心一念只想着报恩，心里更是下定决心，等花灵长大成人，就是主人不来接小姐，哪怕踏尽千山万水，也要找到主人，为主人效力。
　　“破天叔叔，你知道你此生有多长吗？”此刻心事颇重的花灵，被此事缠绕得，险些吐露出她知道的少许实情来，当然这些事情若让破天叔叔知道了，未必是福，何况柳哥哥并没有教他法术，自是希望破天叔叔此生可以自己做主，什么也不知道地快乐活过此生，可是破天叔叔真能躲得过吗？
　　自小在瑶境生活的花灵，对人心险恶，实在是无师教导，却能在全靠自身天赋探究的情况下，小小年纪对此己是极为通透。
　　尽管柳哥哥百般呵护，不让她的心灵蒙尘染垢，可她的存在就是站在此处的顶端，想要全然避过，也只是异想天开罢了，这也是花灵独自一人呆在西谷草原这一年时间里最新感悟到的。
　　就像现在的破天叔叔，不学法术，真能躲过它们吗？要是现在就学些法术呢？是否将来有机会呢？我这样做，柳哥哥，可会怪我？不行，我己经长大了，再不要柳哥哥为我做那么多事情，而我却还这么懵然无知，心安理得地活在他的庇佑之下。
　　“破天叔叔，你可想学习法术？”花灵问道“呃，你可想学会了法术，成为高人，将来能帮上柳哥哥？”花灵为了坚定破天叔叔学好法术之心，便出言诱惑破天叔叔。
　　“真的？小人愿意！”说罢破天叔叔对着花灵叩拜了下去。
　　“破天叔叔抬起头来，接好！”花灵睁大双眼凝神对着袭破天坚毅的双眼，直射出两道白光，裘破天便一动也不能动了，一刻时光后，做法完毕，花灵己将柳哥哥种入她脑海中的法引，转渡给了裘破天叔叔。她从此以后，却是无法引来指引她修炼法术了，她内心深处现在己是打定了主意，要同她的柳哥哥共存亡，到时做一个一无是处的圣女，让他们谁也不能利用她。
　　月光下，漆黑的身影怀抱着粉红色小小人儿，焦急地朝帐屋一路狂奔而去。
　　此后，每年四月十五日亥夜时分，总会见穿着粉红纱裙的身影在天灯烛火的映照下，身影儿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