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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蜜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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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宋晚照的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抓药的医生心很细,药盒上服多少粒,什么时候服都写得清清楚楚,林象把退烧药找出来剔了,拿了普通感冒药包好。
他把药放进口袋里,叮嘱道:“一会儿吃了早饭记得吃药。”
宋晚照没理他,拉开行李袋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五月份立夏过后,气温逐渐升高,才早上九点,太阳已升的老高,散发出炙热明亮的光芒,隐隐透着热意。
他随意套了件酒红色的短袖,简单的素款,面料肌理感很强,带点儿皱褶的麻料,搭一条宽松的黑色裤子,很显气质。
林象发现,自从上次过年他妈说过宋晚照一回后,他日常里头发基本都扎了起来。
别说,宋晚照还挺适合这发型,头发散落时落拓迷人,扎起来之后,则更显得干净温柔,他的脸型和五官都很优越,被头发挡住未免浪费。
“你就穿这么点儿?”
“不然呢?”
林象从他行李袋里拽出一件白衬衫,丢在床上:“穿上,烧刚退,又飘了?”
宋晚照瞥了眼外面的大太阳:“想热死我直说。”
算了算了,林象现在是彻底没了脾气,想起当初在长沙,宋晚照逼着他多穿两件别着凉,现在两人对调了一下,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只能认命的把衬衫挎在手腕上,替宋晚照拎着行李,两人一同下楼去退房。
路上,林象一直在想带宋晚照去哪儿玩。
他第一次和男孩子谈恋爱,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合适,眼前的人那么美好,好到令人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大梦一场,他有血有肉的在他面前,一举一动,一语一笑,像一只卸下防备的猫,暴露出所有的任性和脾气,而他甘之如饴。
酒店里市中心很近,林象特意带宋晚照去吃早餐,甜豆花,酥烧饼,配上温热的豆浆,早晨吃再合适不过,一碗下肚,胃里暖暖的,极为舒坦。
宋晚照病刚好,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后,就把食物丢在了一边。
林象知道他不舒服,把豆花推到他面前:“随便吃点垫垫肚子,不然没法吃药。”
看宋晚照兴致不太高的样子,林象拿出手机,一边翻最近上映的电影,边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看电影怎么样?”
五一刚过,一大波商业娱乐电影稳据票房榜首,林象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部合胃口的,他喜欢看侦探悬疑类的片子,越烧脑越好,这样才不会看到中途打瞌睡。
“随便。”
“算了。”林象把手机收起来,“没什么好片子。”
他以前和杨斯言约会,都是杨斯言安排,女人这种生物,在逛街一事上天赋异禀,他曾经闲得无聊计算过,杨斯言在为了买一条party穿的小礼裙在IFS逛了一下午,整整两万多步,相当于他从玉林路到太古里走了三个来回。
反正逛就完事儿了,逛完了吃顿晚餐,再去酒吧嗨会儿,一天就没了。
太古里隔壁就是大慈善,复古的低矮建筑与红墙黑瓦的寺庙连成一片,形成城市中独特的风景线,两人沿着长长的寺墙行走,晌午的阳光倾落而下,像极了电影里的场景。
宋晚照抬起头,悄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个子很高,瘦而白皙,少年气十足。
林象今年该快25岁了吧,眼神依旧干净透彻,像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匡威帆布鞋被他穿的格外合适,阳光又爽朗。
他总是像个小太阳般,无时无刻不给他温暖。
所以明明想过很多次放弃,最后依旧会如飞蛾扑火般回到他身边,贪恋他身上的光。
林象忽然想起家中乱糟糟一团,上次给宋晚照买日用品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正好前面有一家无印良品,他顺路走了进去。
舒适的极简风格很对两人的胃口,跳起来也不必费脑子,牙刷、毛巾、杯子、拖鞋顺着拿过去,都是简单的灰白色,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宋晚照指着架子上的水泥灰花瓶说:“可以买这个回去摆在床头,插点尤加利或者龟背叶,很好看。”
林象想了想自己那个乱的像个狗窝的家,还是算了。
宋晚照对这些软装很感兴趣,东看看西瞧瞧,仿佛什么都想买。
架子旁摆着棉麻沙发,极淡的豆绿色,配上木质小几,温馨又雅致。
蓦然间,林象想的很远,他想,他以后会不会和宋晚照有套房子,两个人一起设计装修,去选家具,布置房间,宋晚照审美好,一定很会挑。
多年来,他第一次生出有个家的想法,是和眼前人。
“过尽千帆皆不是”原是如此,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那个相伴一生的人,总归要遇见,才知道是他。
宋晚照高烧刚退,还很虚弱,林象也没拉着他继续玩,结完账之后便直接打车回去了。
到家时,却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林象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有人在他家门前蹲着,他心里还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一没欠钱二没结仇,这谁啊,居然堵家门口来了?
下意识地,他把宋晚照护在身后。
那人披头散发,双手抱膝蹲在地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喂。”
林象轻轻喊了一声,眼前人缓缓抬起头,林象才看清,居然是杨斯言。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杨斯言怎么成这个鬼样了?
看见林象后,杨斯言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她猛的起身,大约是蹲的太久,腿一软,径直载进了林象怀里。
温香软玉,熟悉的香水味钻进鼻子里,林象却没空心猿意马,他此时心里慌的一批,妈的,宋晚照就站在旁边看着呢!
完了完了,自己离死不远了。
“你怎么了?”
废了老大劲儿,他才把杨斯言扶好,问道。
起先头发凌乱遮了脸,林象也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她颧骨居然泛着青紫,明显被人打过。
“卧槽,谁打你的?”
林象惊了,就杨斯言这大姐大的性子,还有人敢打她?
提到伤心事,杨斯言眼神又暗淡下去,隐隐泛出泪光。
都说女人的眼泪比核弹还厉害,林象今儿总算见识了,更何况杨斯言这种冷眼美人,平时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一般人看了恨不得抽死她,现在忽然落泪,那哪儿是核弹,威力堪比原子弹。
林象垂着手愣愣看着她,安慰她不是,扶她也不是,手足无措的像个傻子。
还是宋晚照走过来瞟了他一眼:“开门啊,请人进去坐。”
神色淡淡,语气无波无澜,仿佛一切都与他关。
进屋后,杨斯言在沙发坐下,林象去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放桌上。
“不好意思啊,家里只有这个。”
林象笑了笑,有些歉意。
他一个单身汉,家里灶台饮水机都没有,平时饿了出去吃饭,渴了就喝矿泉水,没条件给杨斯言泡咖啡泡茶。
宋晚照当然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谁,他本就不爱和人打交道,更别提和现任的前任,可惜林象家实在太小,他转了两圈,还是只能坐到沙发上,一时间三人大眼瞪小眼,空气中满是尴尬。
“咳。”
林象轻轻咳嗽一声,打破僵局:“杨斯言,谁打你的?”
说这话前,林象就想好了要帮杨斯言出头,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两人虽然不是情侣关系了,但好歹认识这么多年,杨斯言被人欺负了,林象没有眼睁睁看着的道理。
那打不过也得打啊,不蒸馒头争口气。
杨斯言默了默,轻声道:“是周南。”
周南?周南是谁?
林象有些不可置信:“不会是你老公吧?”
那个男人看起来英俊高大,家世良好,很有修养的模样,上次还在拍卖会上冲冠一怒为红颜,花几倍的价格拍了副翡翠耳坠给杨斯言。
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男人会家暴。
“是你想的那个人,但他不是我老公。”
“......”林象直了直身子,眼睛瞪得老大,“你上回不是还往苏白公司寄请柬来着?”
“骗你的。”
“你不怕我真的去?”
去了发现现场没人,岂不是尴尬。
“你不会去。”
她说斩钉截铁,信心满满,和林象在一起五年,她对林象很了解,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
林象正要接话,手机闹铃却叮叮响了起来。
他们早餐吃的晚,宋晚照十点的样子才吃药,所以林象定了闹钟,下午两点的时候再吃一次药。
早中晚三次,一次都不能少。
“抱歉啊,稍等我一下。”
林象转头从无印良品的纸袋里找出新杯子,又翻出拖鞋扔到宋晚照脚边:“穿这个,舒服点。”
他洗完杯子后,从冰箱里拿矿泉水倒到一半,想起来这是冷水,宋晚照刚退烧,不能喝冷水。
真是难搞。
算了算了,他沮丧的回到沙发:“我等下去超市买个电水壶,你记得烧水吃药。”
所做的一切,都落在杨斯言眼中。
“那个男人,为什么打你?”
林象点了根烟,继续刚才的话题。
杨斯言却忽然转过头,冲宋晚照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有话想单独跟林象谈,你能回避一下吗?”
“可以。”
宋晚照点点头,其实他巴不得离开这儿,既然杨斯言先提,他自然乐的轻松,拉开门就要往外走。
“欸欸欸。”林象叫住他,有点紧张的问,“你去哪儿?”
从杨斯言出现那一刻起,林象就一直提心吊胆,上回因为一句梦话,宋晚照就生了他半天气,这回前女友本人直接出现了,那还不得气死。
宋晚照看起来风轻云淡,似乎对任何事都无所谓,实际上,他在感情上非常没安全感。
林象害怕他不辞而别,走了就不回来。
“我下去透透气,一会儿上来。”
他给了林象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放心,然后轻轻带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