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一剑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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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方过，晨露未晞。景州城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
城中最大的香火铺子——留香堂的伙计也是刚刚起床，匆匆洗了把脸，随意吃了一点昨日备下的糕馍，便打着哈欠去打开板门。谁知他刚卸下第一块门板，一群人便涌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伙计被人潮推翻在地，还以为遇到了强盗。
眨眼间店铺已被围堵得水泄不通。众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香烛纸钱就抢，三两下店里的货物就被“洗劫”一空。
伙计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大叫道：“住手！！！放下东西，我要报官了！！！”
众人被他一吼，都忘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他。一挎着篮子的大娘率先反应过来，抢步上前道：“你是伙计吧？快帮我结账！”
结账？？原来不是来打劫的？？
店中所有人一下子都反应过来，纷纷吵吵嚷嚷朝伙计围拢过去。
一个时辰后，伙计收完所有的货钱。货架上早就空空如也，但上门的顾客却源源不断。
“对不起各位，货已卖完，还是明儿清早吧！”伙计拱手道。众人免不了扫兴而归，只能感叹自己来晚了。虽然此时天还没有亮。
平日里这些香火纸钱一年也卖不出去的，怎的今日这么快就卖完了？而且还有这么多人抢着要。伙计心里纳闷，拉住一个大娘，问道：“大娘，您为何大清早就来买香烛纸钱？莫不是出了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那大娘白了他一眼，道：“说什么呢？小哥难道还不知道？三日后，无幽山下的土地庙将举行庙会，我们买这些东西自然是去进贡土地爷了？”
“无幽山土地？”伙计想了想，忽然露出惊恐的表情，“难道就是那个自来被称为‘倒霉神’的土地？”
大娘呸了一口，道：“什么倒霉神？如今那土地爷可是出了名的有求必应！东街那个整日睡在墙边的王乞丐你知道吧？就在上个月，他去土地庙拜了一次，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施给他一大包金子。人家王乞丐现在已经盘下了城中最大的酒楼，做起生意来了！”
伙计有些吃惊，也有些不信：“说不定只是巧合吧？”
大娘反驳道：“怎么可能是巧合？城西卖肉的吴屠户这么多年一直娶不到媳妇，拜了土地后，便有人上门提亲；做豆腐的成老头大半辈子连个儿子也没有，结果，现在老婆子竟然怀上了……”
“成大娘都多大岁数了，还能怀孩子？”
“那可不？不然怎说土地爷有求必应呢！”大娘笑道，“听说此次庙会，庙中不仅提供斋饭，请了得道的高人解说签词，还有专业的画师现场绘制诸神画像，赠给有缘人呢！”
伙计点头，心中却在默默盘算着如何向掌柜告个假，自己也去求一求那无幽山土地。
***
无幽山甚是僻静，山路崎岖难行，加上传言这里封印着一只巨大的妖怪，所以平日里极少人来。但今日，山下的土地庙却甚是热闹。天还未亮，庙中的香客便已是络绎不绝。
苏未匀在神殿左侧廊檐下设了一桌一椅，桌上放了几张八卦图，一本黄历。她扮作道姑打扮，坐在这里等人来问签。好在多数人只是来烧个香，便去后堂享用斋饭去了。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神殿中闭眼敲磬的陆恂。每至香客磕头祷告时，他便敲上几下，以表祝福之意。
这时正好有几位年轻貌美的女香客跪在殿前。其中一人偶然抬头，看见敲磬的陆恂，先是一愣，接着脸上浮起一片红晕。待祷告完后，便拉过同伴一阵窃窃私语。几位同行的女子听她说了几句，露出羞怯的笑容，时不时回过头去看站在神像旁的陆恂。
苏未匀虽然没有听到她们说的什么，但心里却已猜到大半。心道：早知道他这皮相这么好用，当初就应该举办个招亲大会什么的。只要来土地庙上个香，就能获取招亲大会参赛券一张，岂不省事。这么想着，目光已瞥了过去，却见陆恂正看过来，眉目间笑意浅浅，竟像是带了几分情意！！
她忙撤回目光，状似不经意地翻开面前的黄历，认真看起来。
“仙姑，可以问签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苏未匀抬头，站在面前的竟是刚才上香的几位女香客。她点点头，请几位坐下，然后伸手讨过签文。
“欲扳仙桂入蟾宫。
普开天门不任君。
忽遇一般音信好。
人人皆笑岭顶花。”
她看一遍签文，问道：“不知姑娘想问的是什么呢？”
那姑娘低垂了头，不说话。旁边几位女子起哄道：“仙姑何须问，她求的自然是姻缘了。”
苏未匀沉吟半晌道：“以签文来看，姑娘他日必能嫁一贵人，夫妇和顺，相携终老。”
那姑娘听了，头垂得更低了，一旁的几位同伴笑得讳莫如深。
“不过……”苏未匀虽并不想打破她们美好的期望，但还有些期盼既然不能实现，还是早些打破它比较好，“从签文上来看，姑娘的命定之人应该还没有出现。”
“什……什么？”那姑娘脸色已变了。
“姑娘不必忧虑，该来的总会来。”
那姑娘怔怔地点头，然后站起来，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殿内，凄然离开。
苏未匀笑道：“姑娘若想姻缘早至，不如去庙门处请画师画一张月老神像，早晚祷拜，相信必有效果。”
几位女子点头致谢，朝庙门处去了。
日头已上三竿，庙中的人也越来越多。苏未匀的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队。这些人中有问家人平安的、问传宗子嗣的、问姻缘和顺的、问功名利禄的……她讲了半日，不觉有些口干舌燥，竟是连喝口水的空闲都找不到。
这时，却听得有人吵嚷道：“让开让开，京城袁大学士的大公子在此，你们竟敢在此挡路！！”
众人一听，不觉让开了一条路来。只见几位锦衣少年走了进来。当中一位玉带束发，彩绣纹衣，想来正是大学士家的公子了。几人大摇大摆走进神殿，忽然瞥了苏未匀这边一眼，却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坐在苏未匀面前的人。
此时问签的，正是一个秀才打扮的年轻人。此人面目清朗，只是衣着素朴，当是寒门子弟。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我们的同窗叶湑吗？叶兄不在学院中苦读，来此处作甚？难道是为了求取功名？”几人中身形较为肥硕的一人走至近前，冷笑道。
叶湑脸色一变，转过脸去不理他。
那人却好不识趣道：“叶兄难道不认得小弟？莫不是穿得太寒酸，自觉不配与我们为伍？”
叶湑仍是不发一言，只是全身僵硬得有些可怕。
苏未匀却道：“兄台此话当真可笑，今日参加庙会的人岂非都有所求？阁下若是心无所求，又怎会踏足此处呢？”
众人点头称是。那人气得面色通红，却一时找不出话来回应。苏未匀接着道：“何况我看这位叶公子的面相，必定不是久居人下之辈。倒是兄台你，乃是十足的败家之相啊！我劝阁下还是好自为之，别再为非作歹为妙！免得福报尽失，到时候，可就惨了……”
“你……”那人气得眼睛都绿了，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贤弟，我们此行乃是进香而来，佛门之地，怎能惹是生非？”说话的，正是那位袁公子。
苏未匀看过去，见他笑容温润，倒像是个谦谦公子的模样。
那肥硕的少年忙俯首称是，跟着几人进了神殿进香去了。
苏未匀看了看眼前的秀才，道：“对了，叶公子是要问什么呢？”
叶湑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压低声音道：“我想找一个人！”
“是你心爱之人？”又是一个痴男怨女的故事？
叶湑却摇头，他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苏未匀刚入口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她好不容易咽下这口茶，道：“你没见过他？”
“没有！”叶湑接着摇头，“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就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得到。”
“？？？”
苏未匀浑身一阵凉飕飕的冷意。她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之后，才压低声音道，“在你身边？是人是鬼？”
叶湑叹了口气：“我若是知道，也用不着来问仙姑你了！”他皱眉想了想，道，“我知道那个人一定没有什么恶意，甚至像是一直在保护着我。每当我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总会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让我逢凶化吉。所以，我想找到那个人。仙姑可能帮我吗？”
苏未匀托腮想了想，忽然笑道：“放心吧，七日之内，我一定帮你找出那个人！”
叶湑面露惊喜之色：“仙姑所言可是真的？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什么也不用，你且照常生活便是！”
苏未匀目送着叶湑离开，心道：这秀才七日后便有血光之灾，我倒要看看，暗中护他周全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一剑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