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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抗旨 ...

  •   京郊。

      陆卫城率镇北军将士日夜兼程,几乎不眠不休地连续奔波数日,总算已近京都。

      “陆帅,您快看!”

      王越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竟惊讶地连声音带有微微颤音与慌乱之色。陆卫城一边疑惑什么能让一向稳重的王越惊慌,一边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那从京都方向如疾风般向西奔卷而去的浩荡大队人马,全军缟素,惨白一片,白茫茫一片向西移动。日光微浅,朔风扑面,一时间竟让人恍了神,分不清这究竟是人间还是阴间。

      春日里尚未全褪去寒意的劲风不停地刮蹭在陆卫城的脸上,即便那大队人马移动得迅速,他也看清楚了那面军中举起的大旗上赫然写着的“威辽”二字。

      “那是苏巍然麾下的威辽军……”

      陆卫城喃喃道,握缰绳的手指紧了又紧,青筋暴起。

      “苏将军出事,那这带队的就只有……难道是苏公子?”王越几乎是惊呼起来,同时他也注意到一旁的陆卫城虽双唇紧抿,神色肃然,但掩不住那周身都笼罩着的焦虑与担忧。此刻他就像一只架在弦上的箭,似乎随时都会大喝一声向京都方向飞去。

      他们几日来忙于奔波,几乎不眠不休,不曾知晓京都消息,偏偏还未进京都就看见了这么一场噩耗,却不知京都城内如今情势如何!王越以为陆卫城因此太过焦虑,便安抚道,“陆帅莫急,咱们先进城面见圣上看看情况。”

      陆卫城的目光从那浩浩荡荡赶往天际的一片雪白上移转到另一侧已隐约可见的京都城池,“派人快马先行,联系宫里宫外的人,我要知道近期京都城内所有的事,尤其是我吩咐照看蔚府的人,一定把他给我找来。再传令下去,大军后退,在西湾营扎营休整,随时听令,只带你手下人随我进京。”

      “是!”

      “还有,传信柳西关守将吴绍斌,让他出兵协助苏定北。”

      “吴老将军经验丰富,距西防又近,的确是最好人选,属下记下了。”王越道。

      京都城内,平日里喧嚣熙攘的朱雀大街因一群腰配九环凌翅玉珏的禁军地到来而安静肃然了许多。被开路禁军们拦在道路两侧的百姓们个个敛声屏气,无有敢喧哗吵闹者。百姓们暗暗议论,禁军出动,恐怕是哪个高门大户要垮台喽!

      与禁军一同前往的内官杜子明,一派皇家稳重端正的做派下时不时地流露出几分焦虑,轻易不能被人觉察。但闻见从远处传来的纷杂扰耳的铁蹄声时,一丝喜色又爬上他较寻常男子清俊许多脸庞的眉梢,手里的缰绳被悄悄地拉紧了些。

      “吁——”陆卫城风尘仆仆,率一众铁甲将士止步在杜子明所在的禁军面前。威武严整,剑刃冰凉,压迫之意顿时涌起。“高统领,杜内官。”

      禁军统领高佩瑛举手示意禁军暂停脚步,向陆卫城拱手道,“末将见过陆帅。”

      杜子明也向陆卫城施了一礼,和颜悦色地道:“陆帅辛苦,小奴有礼了。这可真是不巧,小奴现正有皇命在身,不敢与陆帅多叙。改日,陆帅一定赏脸到小奴府上坐坐,好让小奴为您接风洗尘。”

      高佩瑛素来最看不惯宫廷朝堂之上虚虚假假的客套话,对向来左右逢源狐假虎威的杜子明也是嗤之以鼻,因此此时听杜子明如此熟络热情的与陆卫城客套,心里早已别扭极了,只是碍于陆卫城在前,才不好发作。

      陆卫城探寻的目光扫过二人身后的大批禁军,“禁军出动,非比寻常,敢问陛下有何旨意?”

      “护国将军战死,疑与靖国公蔚江有关,奉陛下旨意,前去请人问话。”说完,高佩瑛睨了一眼杜子明,冷声道,“皇命在身不可耽误,陆帅,末将先行一步。”

      高佩瑛向陆卫城拱了拱手,径直带人往靖国公府的方向去了。

      这里杜子明看了看高佩瑛远去的身影,迅速与陆卫城低语道,“蔚江被疑通敌叛国,陛下旨意,下狱抄家!”

      陆卫城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两道紧锁的眉头几乎要将他刀刻出般的脸上拧出印记来,那双紧盯着杜子明,乍闻噩耗充满惊疑的眼睛慢慢转暗,变得幽深而晦暗起来。

      杜子明把话递到,于是略提高了嗓音,用带着几分歉意的笑脸向陆卫城作揖告别,临走又低声嘱咐道:“此事水深,切勿冲动!”说完,才勒马往走远了的高佩瑛处赶去。

      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议论纷纷,随着杜子明的走远,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到了那个英气勃勃却紧抿薄唇,面色沉郁的统帅身上。有知道这是陆卫城的,便告予他人。

      “这陆帅不是镇守北境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我竟一点风声都没闻见。”

      “谁知道啊,这京都城的天儿恐怕要变!”

      “哎我听闻这陆帅与蔚府的小公子交好,这下靖国公遇难,他还是莫要趟这趟浑水的好!”

      “听闻那蔚大人……叛国!”

      “嘘!”

      ……

      陆卫城的掌心里渐渐冒出了薄汗,周遭的喧嚣之声只让他觉得聒噪,令他正在迅速推演盘算的脑子负累重重。高悬于天际的太阳正不遗余力的散着光与热,天气有风却还算温暖,可对于此刻的陆卫城却不起什么作用,相衬之下,他只觉得周身血液都似乎变得冷了。

      “陆帅!”

      一旁王越的出声提醒,让陆卫城定了定心神,他才发现自己方才居然久违的感觉到了恐慌的滋味,让他心乱如麻。犹疑不过一瞬,怎的一分一秒都显得如此艰难而漫长,竟像已过去了许久!

      “你把人都带过去,务必护好他们!”抛却方才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种种假设,陆卫城不再迟疑,即刻吩咐王越,笃定而冷静。“一切等我进宫去见过陛下再说,你尽量拖延。”

      王越想过要劝谏,只因陆卫城此举,与抗旨无异。即便唯陆卫城马首是瞻的镇北军此时就驻扎在京都城外,但公然抵抗天威,还是太过冒险!

      只是,王越一向忠心耿耿,陆卫城也从未莽撞行事过,且他清楚蔚家在陆卫城心里的分量,便忙应接下来,立刻带人往靖国公府去了。

      九重宫阙,巍巍楼宇,今日见到,似比往常更显威严肃穆些。

      年长的帝王倚靠在雕有九龙御天图案的宝座之上,眉头紧锁,深深吸了一口带有昂贵而清雅龙涎香气味的空气,又缓缓叹出,面上似有沉郁之色。

      “你来啦。”皇帝楚煜见到年轻的镇北军统帅,才从沉思中转醒过来,打起几分精神。

      陆卫城恭敬行礼,呈上近日军报。

      楚煜翻阅奏章,听着陆卫城的汇报,满意的点点头。“你做事,我一向放心。”

      “不知陛下急诏,所为何事?”说完北境军情,陆卫城开口询问。

      楚煜不答反问,“你觉得朕这几个儿子中,谁,可担大任?”

      陆卫城迅速抬头看了一眼楚煜,只见他目光炯炯,正捻玩着手中珠串,直视于自己。

      “但说无妨,朕绝不怪罪。”

      陆卫城复垂下眼眸,“若于乱世,大皇子可为枭雄,力挽狂澜。于盛世,只需皇子们勤政爱民,不受奸邪蒙蔽,则皆可为明君。”

      皇帝听完,沉默不语。

      陆卫城静静等着,心中因有要事而煎熬万分。

      “老大虽有些才略,然城府太深。老二早夭,老三老四平庸。老五资质、秉性都佳,就是没受过什么历练,太浮躁任性,顽童心性,不堪大用。老六太软弱,老七老八尚未长成,却也能看出他们都非做帝王的最佳人选。卫城啊,你如此说,便是对他们也不抱什么希望。”

      陆卫城忙拱手道,“臣没有如此想,众皇子各有所长,已经是人中翘楚。只是陛下为人父为国君,才会对皇子们要求严格,对他们的不足之处更加忧虑。”

      皇帝静静打量着陆卫城,端严的脸上忽然浮出一抹无奈的笑。“朕记得,你十四岁便自告奋勇,只身潜进羌戎人之中,蛰伏数年。他们内乱你首立战功那年你几岁来着?”

      “回陛下,臣二十岁。”

      “你说他们人中翘楚,试问他们哪个的功绩比得过你?”

      陆卫城也沉默了,只是他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功绩比过皇子而要在皇帝面前做出一副谦恭姿态来,而是因为此时他心中有蔚府一事,不想再与皇帝评论他的儿子们,思索着如何结束这一话题。毕竟,在皇位一事上,言多必失。

      “陛下。”陆卫城正色道。“世间万物,各司其职。臣作为守将,理应尽力击退敌军。皇子们为龙子龙孙,理应心怀天下,懂驾驭权衡之术,运筹帷幄,福泽百姓。就譬如臣前线杀敌得胜与陛下阵后调度得当是分不开的,皇子们今时今日才能虽不得显,只是时机未到,日后定有其大放光彩之时。无论将来谁为君王,臣都会尽心辅佐,守好北境,绝不为人兵刃,扰乱纲纪。”

      皇帝楚煜用带着几分审视,几分疑虑,几分欣赏的复杂目光上下打量着陆卫城,最终清声道,“你身上有伤,又是有功之臣,怎可老跪着,快起来。来人啊,赐座!”

      此时有侍者过来为陆卫城摆上矮凳,陆卫城谢恩坐下。就在这时,另有皇帝身边亲信内官火急火燎地疾步走来,在楚煜耳边低语几句。楚煜听后,看了陆卫城一眼。

      待侍者们都下去了,皇帝楚煜道:“大皇子前些日子遇刺,五皇子嫌疑最大。只是朕还没查清楚此事,西疆风波便起,接着苏巍然战死,苏定北今日也带兵去了。这刺客本是在苏家的威辽军中看管,竟也趁机逃了,好在从他嘴里已撬出了些有用的东西。”这时楚煜看向陆卫城,沉声道,“蔚江通敌叛国,致使朕一员大将战死,证据确凿,罪无可赦!”

      陆卫城表面上镇定地听着,心中却在竭力盘算应对之策。只是这最后一句话,由皇帝当面亲口说出,言辞犀利,如何还能有转圜的余地!陆卫城只觉得有如当头一棒,几乎要将他困死在与之而来的巨大阴霾之下。

      “朕听闻,你与蔚江那个小儿子关系不错。只是朕倒没想到,一个蔚家,居然值得你刚回京都便公然抗旨,全然不将朕放在眼里!”楚煜的目光骤然转冷,言语间肃杀之意甚重。

      陆卫城连忙伏地而跪,“臣绝无藐视君威之意!”后又起身拱手郑重道,“只是蔚江或许参与党争,但绝不会通敌叛国。”

      “哦?这是为何?”

      陆卫城斟酌词句,一时未能立即应答。

      “说,说来听听,你是有功之臣,朕赦你无罪,今日只是闲谈。”楚煜看似在与陆卫城闲话家常,但陆卫城明白,这不过是将锋芒暗藏。

      趁皇帝打岔的机会,陆卫城强自定了定心神,轻缓一口气,然后从容道,“五皇子是您最宠爱的皇子,他的脾气秉性您要比臣更清楚,或许有些不足之处,但他秉性良善,绝非奸邪之人,不会做出谋害兄长篡权夺位这样有伤伦理法纪之事。”

      “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他了,意指老大遇刺一事另有隐情?”

      “或许五皇子之嫌疑尚未能摆脱,只是近来,皇室内,献王失势,大皇子遇刺,五皇子被疑,最有望登位的三人皆出了事故。朝堂上,享誉百年的高门侯府被抄家,威辽军将领战死,西疆十座城池落入敌手。这些事情来得太紧太密,几乎要将朝廷内外掏空,定有人在背后搅弄风云。”

      “你心中已有答案,是谁?”皇帝眯了眯眼,身子最闲适地坐着,眼神却最危险地盯着面前之人。

      陆卫城缓缓抬眸,深邃如有星辰的眼睛中此刻冷静无比,幽深无比。“是大皇子,或许……还有陛下您。”

      殿内只有皇帝与陆卫城二人,宽敞得很,但此时气氛安静地连周遭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蟠龙缠绕的镶金琉璃香炉中不停地飘出一缕又一缕柔软醉人的清雅香气,却怎么都舒缓不了殿内二人此刻紧绷着的心弦,反而徒添焦躁。

      “啪——”

      刚走进殿内的内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吓得惊愣一瞬,回过神后赶忙禀报欲说之事。

      “陛下,景华宫的宫女来报,说淑妃娘娘多日来不思饮食,郁郁寡欢,方才晕倒了,恳请皇上去瞧瞧。”

      “晕倒了就找太医,朕让她反省又没克扣她治病的花费。”

      得了回复,内官连忙退下,恨自己偏在此时来触皇帝的霉头,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使自己受到牵连,小命不保。

      被皇帝砸了一杯茶水的陆卫城,全然没在乎热水浸透衣衫灼痛皮肤带来的不适感。他只是垂眸注视着雕花地板上已碎裂的上好的白玉茶杯,想着此刻蔚府的焦灼形势。高佩瑛出身显赫桀骜不驯,但久未亲临沙场,杀伐果断之气渐弱,王越应能压制住他。

      “陛下,您想要扶持五皇子,连最宠爱的淑妃都能冷面相待以护他们母子周全。蔚家对于五皇子是助力,但日后也有极大隐患成为阻碍。所以陛下清楚蔚江无罪,但却必须拔除。”陆卫城见皇帝楚煜神色虽然严肃,但并无恼意,“臣曾对陛下说过,臣孑然一身,此生之愿,拓万里疆土,召八方拜服。臣有今日,只因有陛下赏识提拔,陛下既要护五皇子,那臣便护五皇子。”

      皇帝楚煜面色缓和,冷声道:“揣测帝心,还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胆大包天。”

      陆卫城不慌不忙,与皇帝的对话已没了之前剑拔弩张的味道,更平和坦然了些,“陛下当初提拔臣,不就是看中了能与臣推心置腹的说几句话。”

      “哼!那时朝廷军务混乱,军权被牢牢握在兵部几个老家伙手中,朕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实在可气。另外,北境战火连年,民不聊生,你多次救朕性命,能守住北境,背景又干净,有野心,也有底线,自然提拔你。”楚煜说此话时显然已没了针对陆卫城的怒意,他的思绪复又投入到另外他实际忧虑的事情上去。

      “陛下,西疆战事初起时,臣从战报之上便看出些端倪。威辽军在西疆驻守十余年,将西疆打造的如铁桶一般,熟悉西疆各路敌寇情况,怎会忽然节节败退,连失十城,连主将都被击杀。因而臣派人多方侦查,发现损失的这十城均是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水草肥美之地,反而更往西离敌寇更近更易得手的次等小城却没有被占领。这实在不合常理,就像是……被那些胡人挑拣剩下的。”

      “竟有此事!朕虽有意打压蔚江以免将来老五招架不住,但仅是打压而已,蔚家毕竟是有功的,朕也不想刻意为难。只是朕还没动手,就挖出了一伙潜藏在京都的胡人的暗探,都是死士,在被抓时便几乎全部即刻自尽了。剩下的几个自尽未遂的,进了天牢吃了苦头,才吐露出了蔚江与胡人勾结的证据来,全是铁证。不过,揪出这伙暗探的第二日,便传来西疆城池失守的消息,而得知苏巍然战死后,这暗探便松了口指认蔚江,实在太过巧合。老五和淑妃手里的人和物都是朕给的,朕也派了人专门盯护他们的安全,不可能是老五。剩下老大和献王,献王因好男风一事被朕罚了禁足,因此失了朝上那些老顽固的支持。献王是先帝的老来子,又是嫡子,朕于他如兄如父,与旁人不同。即便忌惮,朕也不忍刻意打压,便如此让他做个富贵闲人吧。”

      “那就只剩下大皇子。”陆卫城道。“大皇子母族衰落,无枝无依,想要夺嫡就必须除去支持五皇子的蔚江等世家大族,还有那些支持献王对先帝忠贞的老臣们,陛下也只是借力使力罢了。”

      话说到这里,陆卫城几乎可以安下心来。若皇帝真有意要蔚家人的性命,大概就不会偏在自己回城这日下旨抄家了。皇帝这分明是看准了他不能袖手旁观,也想试探一下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想明白这些,陆卫城知道自己赌赢了,即便代价是自己必须心甘情愿走入皇帝设下的圈套。

      楚煜神色似有疲态,只听他叹息道,“老大的生母是戴罪之身,许是因为前年朕追封了些已故嫔妃,其中也有些个戴罪而亡的,却不包括他的生母,才让他起了夺嫡之念。”楚煜用手揉了揉略微酸涩的眼睛。

      陆卫城对此沉默,不发一言。

      “陛下。”陆卫城斟酌再三,终是下定了决心。“臣今日公然抗旨,只求保蔚家平安。蔚家世代忠贞,不该成为权术的牺牲品。陛下要为五皇子保驾护航,但五皇子也需要能臣辅佐,更需要脱离陛下的庇护独自面对风浪。恳请陛下收回查抄蔚家的旨意,臣愿交回兵符,脱去铠甲,不再领军。”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陆卫城,看不出喜怒之色来,只语气中似有怒意地道,“你倒舍得!”

      “这可不像朕认识的那个野心勃勃,只知道往上爬的陆卫城。公然抗旨,何其魄力,又何其愚蠢!你,乱了方寸!”

      陆卫城默然,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人的音容。此刻所有曾经的愿他安好的祝福皆失去了颜色,陆卫城恨不得能即刻回到那人的身边,将人切切实实地揽在怀里,永不放手。

      从殿内出来时,陆卫城望望晴朗干燥的天空,攥紧手中的金黄布帛,一时竟觉得有些晕眩,令正在下台阶的他脚步不稳,险些踩滑。

      空瘪的胃中传来不适之感,陆卫城扶着甬道两侧的宫墙,忍不住干呕起来。

      “陆帅,您没事吧?”有小内官见了忙上来询问。

      陆卫城摆摆手,忍住不适,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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