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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

  •   此时准备登机的大多是同一班航机,江黎刚入座,史密斯夫人就拆了一包消毒纸巾递了过来。

      江黎抬头,好像不太明白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

      她点了点自己的脸,语气关切:“快擦擦吧,你现在应该很难受吧?”

      江黎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了,也不敢苟同,但看在是长辈的面子上,他只是微微抿住了唇角,语调淡淡地反驳:“我现在感觉很好。”

      史密斯夫人也不介意,只是笑着感叹:“小黎,几年不见,你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江黎不置可否。

      机身度过了最开始的颠簸,穿过厚厚的云层,开始无限趋于平稳。

      期间空乘来过两次,江黎始终阖着眼眸,手臂随意地落在身侧,看样子是在补眠。

      李斯祈略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好几次,细声细气地问:“不用把江先生叫起来吃点东西吗?”

      Bean正在翻杂志,闻言,淡定地摇了摇头。

      江黎在登上飞机之后向来都是直接入睡的,这么多次,他早就习惯了,这时候没有打扰他的必要。

      十个小时后,飞机在机场平稳地落地。
      四个人穿过长长的登机廊桥,在出机口分别。

      他们来这边是为了Mr.Smith的钢琴音乐会全球巡演,在这边也只待一周。

      江黎谢绝了邀请同行的好意:“我这次到这边是为了公事。”

      公司安排的车子已经等在机场门口,上了车,Bean拿着行程表重新跟江黎对了一遍行程。

      这边的天气很好,酒店临海而建,海风微微的吹着,轻薄的纱帘轻轻晃动,在地板上拓下翩跹的碎影。

      随行的团队提前一天已经到达,就住在他们楼下的房间。

      Bean下去了一趟,将待会的安排交代下去,重新刷了门卡进了套房,就见江黎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屏幕因为手指无意识的触摸熄灭又点亮,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若是往常,江黎一到酒店就会立刻洗澡,但此时此刻,显然有另外一件事占据了江黎的全部心神,甚至压制了他的洁癖。

      Bean大概明白对方心不在焉的原因:“您想给小少爷打电话吗?”

      “不是。”
      短暂的停顿之后,江黎只说:“太晚了。”

      算算时间,国内现在已经是深夜了,Bean笑了笑,没再问什么。

      “我去洗个澡,”江黎起身,将手机留在了客厅,进了自己的房间。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打电话的想法,当然,也有可能就是无意间落下的。

      然而,没过多久,江黎又出来了,绕到客厅倒了一杯水,顺便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Bean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时间,才不到两分钟。

      直到房间内传来哗啦啦的水声,Bean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机,调到了当地的新闻频道。

      酒店工作人员掐着时间点准时送来了午餐。

      Bean起身去敲江黎房间的门,里面的水声早就停了,敲门里面并没有人应答。

      想想后面还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等着,Bean狠下心,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江黎的声音就这么传了出来。

      尽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语气真的很温柔。

      ——

      南庭2区最近新搬来了一个住户,挺大手笔,一出手就直接买了一栋楼。

      开门的男人挺年轻,如果江黎此时在的话会立刻认出来,他就是当时等在2011房间门口的那位助理。

      温行站在门口,先是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的淡香,所以他没有立刻进去,冲客厅的香薰机抬了抬下巴:“把它关了。”
      他总算知道上次自己身上的香味,是从哪沾上的了。

      助理有点懵,还有点不知所措。

      身后,段宴锦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怎么,我点个香薰也惹到你了?”

      男人保养的很好,若非眼角有着小小的细纹,几乎看不出他的年纪,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温行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看起来嫌弃得不行:“难闻死了。”

      助理:“……”
      他该怎么说。
      轻淡的橙花与小苍兰的清香相调和,是段总最钟爱的香味。

      段宴锦显然也有些无语,短暂的迟疑之后看了一眼助理,后者会意,连忙去把香薰机关了,然而就算及时开窗通风,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散尽。

      好在小祖宗没有那么得寸进尺,还是进来了。

      助理给两个人各泡了一杯茶。

      段宴锦和温行在说关于他母亲的事。
      他们没有让他避嫌的意思,助理也就坐在旁边玩手机,老老实实当一个透明人。

      段宴锦在几个月前才找到温行,靠着一份dna检测和那张有几分相似的脸才勉强听到一声“舅舅”,感情并不深厚。

      可能是觉得有所亏欠,也可能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段宴锦对这个白捡的大外甥容忍度很高。

      温行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开始之后的噩梦,关于母亲的样子他早就不记得了,唯一的印象就是有个模糊的人影特别温柔地摸自己的头
      那是他年幼记忆里唯一有颜色的鲜活画面。

      段宴锦给了温行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一身淡青色旗袍,像是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温行看着照片,有一瞬间的怔忪。

      “你妈妈很喜欢穿旗袍,性子软,偏偏又倔,老头子说了气话让她滚,她走了之后就没有再回头。”
      老头子总说她是他们老段家唯一一个心不黑的,就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段宴锦给了他时间消化,才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你好像从不关心你的父亲是谁。”

      温行撩了撩眼皮,侧过眸瞥了他一眼:“我问你你就会说了?”

      “不会。”
      段宴锦的语气很斩钉截铁。

      温行知道答案就是如此,眼皮意兴阑珊地耷拉了下去,视线重新回到照片上。

      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从没有提过那个人,就算段宴锦出现以后也是只字不提,温行就能猜到了。

      段宴锦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你也别想着自己查。”
      他之所以完全挑明,就是想提醒他不要再花那个心思浪费时间。

      倒也不是担心温行查到,关于他的父亲是谁早就被人做了特殊处理,不然,段宴锦也不会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找到他。

      温行啧了一声,有些不耐,觉得他这个担心全无必要。
      其实他对这个真的没有多大兴趣,一个缺席了那么多年的角色,对现在的温行而言,早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操心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把江黎偷走,藏起来。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温行将照片收好,拿出手机点了点,待看清楚跳出来的内容时,段宴锦惊奇地发现冷冰冰的少年身上好像多了点温度。

      段宴锦等他回完消息重新把手机收起来,才问:“谁啊,我让人给你打十几个电话,也不见你接一个,怎么别人一找你你立刻就回了?”

      语气怎么听都有点酸溜溜,与那张坚毅的面庞十分违和,助理微微侧目,嘴角抽了又抽。

      如果他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一定相信自家先生被人魂穿了。

      温行淡定地与他对视,语气戏谑:“等你什么时候让你的人不要一天给我打几十个电话,我就考虑把你们从黑名单放出来。”

      段宴锦气结。
      偏偏,这还不是最让人难受的。

      没过多久,段宴锦就敏锐地发现温行手机震动的频率有点高了,而且他每一次都会回复,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好像鲜活了起来。

      段宴锦抬了抬下巴,饶有兴趣地看他:“跟谁聊天啊,你喜欢的人吗?”

      说出口的时候本来只当一句玩笑话,段宴锦还以为温行不会回答,谁知道他竟然大大方方地直接承认了。

      段宴锦这下才是真的好奇了:“哪家的小姑娘,说出来听听?”

      旁边的助理第二次扶了扶眼镜,别开了视线。
      他是真的不想承认,眼前这个无比八卦的段总跟自己认识的那位竟然是同一个人,实在是太崩人设。

      温行几不可见地皱起眉,神色冷下来:“他不是小姑娘。”

      虽然江黎的确软得不像话,色厉内荏,本质只是一个软乎乎的小肉包。
      但如果被他知道有人在暗地里叫他小姑娘,大概会千里追凶吧?

      不是小姑娘,那就是男人了。
      段宴锦紧盯着他的表情,明白了:“就是把你捡回去的那个人?”

      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他已经忘了,就记得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现在社会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没有那么低,段宴锦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让人担心的只有一点。
      段宴锦让人跟温行跟了有一段时间乐,也拍过不少照片,温行在那个人面前就乖得不像话,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压得住他的样子。

      上好的小白菜即将要送上门被人家拱了,哦不,或许已经拱了,段宴锦心里还挺不是个滋味。

      但再不爽温行要是真喜欢那也只能忍着。
      段宴锦叹了口气:“他如果真的对你不错,你就挑个时间把他带来让我看看,我这个当舅舅的,正好可以帮你参谋一下。”

      “参谋?”
      温行低低地啧了一声,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爽:“我看上的人,轮得到你有意见?”
      一听就护犊子的不行。

      眼看着自家亲外甥的胳膊肘都快拐到银河系了,段宴锦坚硬的心灵很受伤,差点一脚踹过去:“你这臭小子。”

      偏偏温行还在冷着声音火上浇油:“就算以后,那也是我嫁进他们家,跟你没关系。”
      怎么听都是很随意的语气,整得嫁到别人家好像还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段宴锦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不轻,心情十分微妙。
      说实话他虽然不指望他能当上面那个,但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一点追求都没有吧?
      好歹也反抗一下……

      段宴锦自顾自脑补了很多,须臾后,他将声音压低了一些:“你们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助理:“!”
      不要以为你把声音压低了我就听不到了!

      温行狠狠地皱了一下眉,抬起头,冷着脸骂他:“你有病就吃药。”

      段宴锦猛地被他噎了一下,反应过来乐了。
      想不到小崽子还挺纯。
      不过想想也对,才刚成年呢。
      段宴锦对那位的好感瞬间增加了几个度。

      可惜啊,段宴锦要是能看到温行最常做的那个梦,怕是能直接把自己的眼睛戳瞎。

      “那这样,你就把他带过来让我看看,我不发表意见,就单纯的认识一下,总行了吧?”

      过了很久,温行咬牙:“还不到时候。”

      “什么意思,”段宴锦始终翘着的嘴角平了下去,意识到有哪个地方不太对了,“你们俩还不是那种关系?”

      房间里倏然间安静得连时针走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温行眉目间的懒散全部散了,语气开始不耐烦:“他对我很好。”

      段宴锦却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那他喜欢你吗?”

      虽然说成年人的恋爱方式没必要像校园里的小情侣搞得那样黏黏糊糊,但对那个专属身份的承认也不能少吧。
      再说,他也才十八岁呢,也跟小朋友差不了多少了。

      温行眉眼冷淡下去,甚至可以看清眼底压不住的怒意。
      特别像是——虚张声势以后被人戳破的跳脚小猫。
      段宴锦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比温行吃过的醋还多,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
      “看来你也没有什么把握。”

      段宴锦的态度开始变了。
      起初的话有一大半都是开玩笑的成分在,现下段宴锦也不免正色起来。

      恋爱恋爱,那要两个人都同意才叫谈,同样,最忌讳的也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他妈妈以前也觉得爱情比天大,相信了那个狗男人的鬼话。
      义无反顾地跟他走了,之后再没有回头。
      结果呢,谈到最后那个狗男人是她的了吗?
      男人啊,就没一个靠谱的。

      段宴锦轻轻叹了一口气,跟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地说:“对你好可不代表就喜欢你。”
      “别怪我没提醒你,在感情方面,你可不能跟你妈妈一样犯蠢。”
      “一厢情愿是什么意思,你在小学的时候就应该学过了。”

      温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漆黑的眼充溢着毫不掩饰的戾气:“他喜不喜欢我,关你屁事?”

      空气中突然寂静下来。

      温行缓缓地舔了舔牙尖,将外泄的戾气和敌意重新收拢回去。
      他的眼睛是随的他妈妈,眼珠很黑,眼皮很薄,微微眯起来的时候会显得特别冷。

      温行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软刀子一把把地直接往他身上戳。
      “小孩子才谈感情。”
      “成年人都是直接上。”
      “日久生情,多做几次不就能喜欢了?”
      “您好歹也一把年纪了,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舅舅?”

      段宴锦的脸色已经黑成炭了。

      他现在要收回那句评价。
      这臭小子他妈的哪里纯了?
      成年人的规则早就被他摸得透透的。
      到现在还没真枪实刀的干,八成是人家不愿意。

      客厅里的气氛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也不为过,看这形式下一秒可能就要打架拆房了。
      助理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帮哪一头。

      理智告诉他最好立刻拉一拉段宴锦,因为他总觉得,段总的手下一秒可能就会自动贴到温少爷的脸上了。
      但身体告诉他,现在就应该静静在前排坐着,好好吃瓜看戏。

      温行忽然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直接朝门口走去。

      段宴锦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一巴掌差点拍翻桌子:“你干什么去?”

      他回了回眸,对比段宴锦的暴跳如雷,温行就显得过于平静了,就连语气都好像寡淡到了极点:“回家。”

      “温少爷,”助理一见这形式就知道大事不秒,连忙站了起来挽留,“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吃。”
      温行转身,阴恻恻一笑:“按您的意思,我现在回去重修小学语文,让你的人以后也没事少他妈来烦我。”

      温行很快消失在门口。

      段宴锦照着面前的桌子就踹了一脚:“这个臭崽子!”

      “你说他今天是不是专门来气我的?就为了一个连对象都算不上的人跟我呛声,我看什么知书识礼、温良谨行,全都被他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助理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您也不能这么说吧。”

      “是江先生把温少爷捡回去的,之后又照顾得那么好,好歹也相处几年了,就算养只狗都能培养出感情了,他们的感情自然深厚,您跟他怎么看都没法比啊。”
      他觉得他们应该要做一个讲理的人:“再说,人家白给你养了几年大外甥,于情于理,您是不是都得好好谢谢人家?”

      段宴锦:“……”
      是哦,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我们老段家赚了?

      段宴锦寻思着是该给他送栋楼还是直接向他的公司注资当谢礼,下一秒,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被段宴锦那一脚踢得摇摇晃晃的上好瓷器最终还是滚到了地上,碎了。

      助理:“……”

      他怀疑自己听到了点火的声音,段宴锦刚消下去的气蹭了一下又起来了。
      “连它也跟我过不去,一群糟心玩意。”

      过了一会,段宴锦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怎么感觉你刚才好像在拐着弯的骂那只臭崽子是狗?”

      助理似乎被吓得不清,这下嘴角也不抽抽了,整个面目都开始抽搐。
      没有吧没有吧?

      助理十分惶恐,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听到段宴锦愤愤地道:“对,他是。”

      “……”
      助理再次无语凝噎。
      半分钟后,段宴锦终于意识到这样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连呸了三声,依旧气不顺。

      助理只能在一旁疯狂安慰:“您消气您消气。”

      段宴锦气着气着,却突然笑出了声。

      助理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是被魂穿了,这是被鬼上身了吧?
      他吓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抖抖索索地叫了一声:“先生?”

      段宴锦老神在在:“你不觉得,他和我挺像的吗,脾气倔,也很有主见,自己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还一副天王老子都敢怼的样子,不愧是我们老段家的种。”

      助理:“???”
      听这语气,怎么还挺骄傲的样子?
      这真的还是我家先生吗???
      别是气疯了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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