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线木偶》雨巷连珠

154、诱杀计划

　　晋城的市中心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繁华，却也别有一番景象，往日年关将近时街上也总是人潮如织。

　　而如今也的确如此，只是这些在街上徘徊的人却与往日大不相同。

　　只见一群年轻人穿着正装，一路向西而去，领路的人不停说着什么，其他人都亢奋地应和着。
　　西边的落日极其瑰丽，红艳得如同人血。

　　站在高楼正好能看见落地窗将这一袭夕阳余晖装帧无遗，罗伯特不知为何竟出现在这里，他看着不远处的夕阳和向着夕阳而去的人们，忽然笑了。

　　身后一人轻声说道：“安迪死了。”

　　罗伯特却似乎没有意外的神色，“他觊觎我的位子已久，死了也是活该。”

　　“那些人要怎么料理呢？”身后人似乎意有所指。

　　“随他们去，沈曼都不管他们的死活了，我们何必管这么多呢？”罗伯特笑着抿了一口酒，他说的当然是叶永志等人。

　　“看起来，冥皇的计划快要成功了吧。”

　　“我们真的要配合沈曼的计划，出卖冥皇吗？”

　　罗伯特只笑着，什么也不说，他其实并不打算偏帮任何一方，不管谁得了利，他都想从中分一杯羹。何况郭天临死已经为沈曼指了一条死路，罗伯特如今也不再担心出卖沈曼会有什么后果。

　　其实，除了晋城还有人烟的地方，在每一座城市每个人都放下了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向着西边的方向走去。

　　而在那些活尸的据点里里，活尸忽然间消失不见。

　　“活尸不见了？”晋城城郊的一处破落房子里，于凡几人暂时歇在了这里，此时几人正在讨论冥皇的事。

　　于凡的疑问刚刚发出，沈曼已经接着道：“不管这些，天眼的开启就在这两天，我们没功夫管别的闲事了。”

　　于凡诧异地看了看楚尘和陆庭月，楚尘与陆庭月对视一眼，说了一句：“小曼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解决冥皇这个大麻烦。”

　　“是吗？”于凡诡异地应道，冥皇要是那么好应对，早在大家第一次得到改天运簿时就该收拾掉他了。

　　可是冥皇至今依然活得好好的，甚至即将完成他的人间地狱计划，那些在小说世界里能帮助主角完成使命的法器，于凡他们也曾得到过，就如改天运簿、阴阳镜，到头来如何，都无济于事。

　　如今仅仅靠着沈曼从改天运簿缺页中得知的一个关于天眼的传说，就真能对付得了冥皇？

　　正说话间，一阵黑色的轻烟飘来，沈曼的神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难道我给你的灵力也没用？”于凡有些担心地看着沈曼。

　　“不是，是人间的浊气已经太重，加上我身上的追魂印一直没有消除过，才会轻易被影响到。”
　　楚尘心疼地扶着沈曼，“有我在一刻，就不会让你有事。”

　　这样的话大概只能安慰人吧，可是沈曼的神色竟然真的有了好转。

　　“这么神奇？”于凡不解地问。

　　陆庭月却直接将她从房间里拉出去，于凡这下更是不解了，“你拉我干嘛？”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陆庭月有些无奈。

　　于凡叹了口气，“我的确是不明白呀，楚尘和沈曼有什么想法，难道不应该说出来吗？”

　　“你想想，如果你想牺牲自己，会主动说出来吗？”

　　“我… …”于凡有些支吾起来，“你的意思是，楚尘和沈曼都想牺牲自己换对方活命？可是，真到了这种绝境？”

　　“我说过，有一天会把真相告诉你，现在我就把天道的秘密，还有沈曼的计划告诉你吧。”

　　于凡点着头，“你早该说了。”

　　“冥皇之所以想要打开天道，是因为阴阳石结晶被你溶解了。原本阴阳石结晶和改天运簿相佐就足够成事，可是最重要的结晶溶解在你身体里，也就是说空间融合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道具。

　　既然屏蔽不了天道，就干脆打开天道。天道打开之后，人间包括地狱都会面临一次重新的洗牌，到时候冥皇完全可以凭借阴阳镜界定空间的神力，直接将人间化为地狱。”

　　“可是天道打开之时，也是冥皇受死的时候，他凭什么做到这一切。”

　　“所以，才有了沈曼的诱饵计划，别忘了，改天运簿能改天换命，而改天运簿缺失的一页，就在沈曼的意识里。”

　　这话一说出来，于凡立马心惊肉跳起来，“沈曼，沈曼不是想牺牲自己吧？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她虽然利益至上，可是感情不也是利益的一种吗？”陆庭月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倒让于凡有些意外。

　　迎着如血般的夕阳余晖，于凡就这么靠在陆庭月肩上，“也许吧。”

　　陆庭月伸手抚过于凡的侧脸，“这个世界总会归于平静的。”

　　傍晚，整个晋城忽然陷入了热闹之中，原本已经荒败的街道已经重新繁华起来，商铺忽然间都恢复了营业。
　　路上或有逛街的行人，或有聚会的人群，每个人看上去都富有生气，俨然和人间变样之前无异。

　　于凡和陆庭月就这么手牵手走在其中，“这里看上去真的好像原本的世界。”

　　陆庭月忽然握紧于凡的手，又慢慢放松，“是，很像。”

　　“你也有事瞒我？”于凡问道。

　　陆庭月摇摇头，“已经没什么好瞒着你了，我只是在想，如果人间变成地狱，又有什么不好呢？

　　地狱就像波涛海浪，有着最显著的恶。可是，恶鬼即使作恶，也是因为怨恨所致，一旦心结解开，便会恢复原本纯粹的模样。

　　而人间看似循规蹈矩，其实就像一池臭水，表面平静，内里却肮脏，充满了可怕的暗流… …”

　　于凡插嘴道：“给你讲一个真实事件改编的小说吧。”

　　陆庭月点点头，于凡就接着说道：“有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他背叛了所有亲人。女人被他感动了，选择和他结婚。

　　可是，在新婚当晚，男人发现，女人出卖他，把对他不利的消息出卖给了他的仇家。在被仇家追杀的过程中，男人乘坐的车子发生意外，坠江爆炸。

　　男人没有死，却毁了容，还变成残疾。他发誓要报仇，并开始仇恨起所有女人。

　　在某个城市，一夜之间，连续发生多宗无辜女子遭害的案件。就是这个男人所做的。可是因为男人高超的犯案技巧，一直没有被警方抓获。

　　若干年后，男人重新遇到当年背叛他的女人，原来那个女人已经结婚生子。”

　　“然后呢？”陆庭月竟然有兴趣往下听。

　　“没有然后。”于凡却摇了摇头，“原本男人打算去追问女人当年背叛他的原因，可是在找到女人之前，他就已经被警方绳之于法。

　　这个女人，对于背叛男人之后他的遭遇一无所知。而她后来的那段婚姻十分幸福美满。”

　　“是吗？”陆庭月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所以说，一个人的好与坏，一群人的好与坏，甚至于整个人间值得与否，并不是那么简单能断定的。

　　你能说这个男人就是完全无辜的？或者说，这个女人就是单纯的恶？

　　或许男人除了对这个女人真心以外，也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不少无辜的人。又或许这个女人除了对不起这个男人以外，并没有对不起其他的人。

　　那么，他们之间恶的程度，该如何衡量？

　　而警方只是坚守法规，守护治安，把伤害别人违反法规的人绳之于法。

　　其实，这样看来，人间依然是有序的。只是有序中，难免会因为人心躁动，出现一些乱象。”

　　事实上，陆庭月和于凡的讨论没有结果，人间是否值得，如今已经是一个多余的话题。真正重要的是，一个这样的人间，没有哪个活人能够存活。

　　楚尘之所以还能没事，并且庇佑沈曼不出事，大概是他和毛谦有过一场怎样的计划吧。只是那个计划没有真正实施，毛谦就已经出事了。

　　而如今，能够依仗的，似乎就只有眼前这个看似不可能的诱杀计划了。

　　清晨，天刚泛起鱼肚白，于凡几人已经从临时住所里出发，向着那座废墟里的宫殿走去。

　　只是，还没见到鬼物，就已经先见到一个活人，林敏。

　　“林敏？”于凡诧异地站前一步，一团淡红色灵力出现在掌心。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跟沈曼聊聊。”林敏微笑的样子，似乎还保有理智。

　　“你已经被西方家族的人抛弃，难道，现在是想临阵倒戈？”沈曼还没开口，楚尘已经说道。

　　“我已经没有任何筹码，我真的，只是想和沈曼聊聊。”林敏的眼圈红红的，似乎是真心的，“峰，他生前有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听到于峰的名字，于凡的内心咯噔往下沉，她与陆庭月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什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