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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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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抽了。”金露娜伸手夹过男人的烟,自己吸了一口。眼下,他们正待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
天还没黑,可窗帘却拉得死死的。房间内,就只有女人的烟还冒着那么一点火光。
状若荧惑。
邓相卿就坐在桌前的那只软凳上,右手还保持着烟被夺走的姿势。良久,他攥了攥那只手,食指和中指的第二关节正浅浅摩擦。而后,他继续沉默。
“你骗人。”金露娜的声音轻如鬼魅。“你在和藤海月一起骗我。”
邓相卿按下了打火机,试图将面前的六个烟头点燃。事实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抽过烟了。而这烟灰缸里的“遗迹”,则通通是金露娜的杰作。
海月不喜欢他抽烟。可刚刚也不知何故,突然,他就管金露娜要了一支。
他抛弃从前的自己太久,已不熟悉更不记得曾经的模样。烟草的气息传到肺里,他竟然还咳了两下。
“别抽了。”金露娜笑他。“谁不知道,邓总是老婆身边的一条小狗啊。”
对于她的冷嘲热讽,邓相卿不予理会。他只是随意道:“你现在是自身难保。”
这几个字像是戳中了金露娜的痛处,她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但事情到了眼前,她心里也难免打鼓。终于,她忍不住问道:“那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来跟我说这个话?”
“老同事,老朋友。”邓相卿笑道。“以及,藤梦生的姐夫,藤海月的丈夫。”
听见这个答复,她心里一凉,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风。她嘴硬道:“邓总,诈我没用,没做的事就是没做,再说藤梦生就是个小丫头,我跟她又不熟,我犯得着跟她过不去吗?”
“对啊,梦生就是个小丫头,你干嘛跟她过不去呢。”
邓相卿语气如常,说出来的话却让金露娜极度不舒服。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局面。邓相卿一进屋起就笃定了她是教唆康乾的人,当然真相也的确如此。可真正令她慌张的是,她无法确定藤海月手上是不是真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她一早知道康乾在和藤梦生相亲,也知道康乾已经相中了那丫头。两个人一拍即合,事成之后,康乾不仅能得个朝思暮想的媳妇,妹妹康琼还能再回到公司上班,谁知道康乾这孙子直男癌,愣是反口敲了她一笔。
如今,还把她给咬出来了。
黑暗中,金露娜缓缓摇头。她想,她把自己择得很干净,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
“我没有,邓总。”她死撑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诬陷我,我也不至于。”
见她沉默了大半天就说出来这样一句话,邓相卿叹了口气。他淡淡道:“Jelena,你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他的指尖轻轻磕着烟灰缸,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可是犯罪啊。”
这话倒是提醒金露娜了。她突然放松了一样,笑道:“痕迹?邓总,你要不要看看你的‘痕迹’?”
说着,她爬到床上去翻自己的包。很快,她的手里就多了一台小巧的手机。开机、解锁、进相册,金露娜随手点开一张,伸到邓相卿面前。
借着屏幕的光,她看见,邓相卿的眉间微微蹙了一下。
金露娜又划了几页,想叫邓相卿看个清楚。她嘴里倒是没有停下嘲讽:“劝我自首?邓总,该‘自首’的是你吧。藤海月知道这事儿吗?你敢让她知道吗?”
电光石火之间,邓相卿想到了什么。他整理了思路,而后有意含糊其辞:“Jelena,你这又是何必。”他停顿了一下,开始给她分析:“首先,我跟你不是对立阵营的,我是好心劝你。其次——”
“够了。”金露娜嗤笑道。“你是什么人,我比你老婆要清楚。再说现在应该轮不到你给我分析了吧,邓总。”她仿佛成竹在胸。“现在,是我来命令你。”
邓相卿故作慌乱:“你想干什么?”
金露娜见他乱了阵脚,便有意耻笑:“还说不是藤海月的狗?瞧你怕的这样。”说着,她竟也放松了起来,仿佛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手段。“告诉你,我已经设置了定时邮件,把藤梦生的这些微博打包放在草稿箱里。那些什么‘证据’,真也好假也罢,你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被抓了,那就不单单是你老婆知道了。”
“什么意思?”
“你想想,如果余老太太知道了呢?如果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呢?如果全国各大媒体,也都收到了这样一封神秘的邮件呢?”金露娜忽然倦了。她干脆坐在邓相卿面前的地上,抱住他的腿。“邓总啊,你真不在乎自己在圈子里的名声吗?”
“这么老的套路,你以为真能威胁到我?”
“招不在鲜,管用就行。”
邓相卿笑了。可房间内一片漆黑,金露娜又是坐在地上,便更加察觉不到他此刻的笑容。
“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那么对梦生?”
事已至此,金露娜也不再顾及什么颜面了。她干脆说道:“我就是讨厌她。”
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出来见人连头发都不洗,偏偏有藤海月那么个亲姐护着。和姐夫不干不净,竟然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可笑的是这个男人,偏偏还拿她当个宝。
“我不仅讨厌这个丫头,我还讨厌你们两口子。你知道吗邓相卿,你们就是那种脏事儿做尽都不会有雷来劈的人。我呢,我呢?我给余老太太当了五年的助理啊,藤海月一个电话就把我给踹下来了?”
“你糊涂了。”邓相卿虽是坐着,语气却居高临下。“事情总要有个先后顺序,你不碰她的逆鳞,她会搞你?”
逆鳞?
金露娜觉得可笑。
“邓相卿,这么关心那丫头,这‘逆鳞’到底是谁的啊?”
“于情于理,你都不该找人迷-奸她。”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金露娜咯咯一笑。她手里还抓着那部手机,仿佛在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按发送。”
她看起来有些疯魔了,邓相卿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所以,康乾的药也是你给的?”
金露娜爽利道:“对,托朋友带的。怎么啦,邓总也想试试?”
得到了最直接也是最关键的一句,邓相卿心满意足。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坐得太久,腿都麻了。他从桌上又拾起一根烟,“啪嗒”一声点着。而后,他径直走向门口的衣架,自大衣内兜里掏出一只小小的录音笔。于是这黑漆漆的房间内,除了那烟头上的一点金红,就只有那录音笔,还闪着光了。
蓝色的,一小点。像是什么怪物的眼睛。
“谢谢你的好意,我对那东西不感兴趣。”像是怕女人看不见似的,邓相卿还轻轻摇了摇。“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真的有证据。”
她刚刚怎么说的来着?
招不在鲜,管用就行。
金露娜却像疯了一样突然扑过来,邓相卿吓了一跳,任由那录音笔被夺取。金露娜喘着粗气,突然意识到这笔是假的。她骂了句脏话,而后冷笑道:“邓相卿,跟我玩儿阴的啊?”
邓相卿笑着叹了口气。他无视女人的疯狂,径自穿戴整齐。拉开酒店房门时,他也没忘了回头叮嘱——
“发邮件的时候别忘了抄送我一份,我还真挺想看看……那丫头是怎么说我的。”
……
因为无所顾忌,所以恣意放荡。浸润在这样的情海中,梦生似乎已经远离了痛苦。
任霜的左侧肩背上有一道疤,大约有一个手掌那么长。据他说,这是小时候的一次意外所致。梦生很喜欢去抚摸那处陈年的伤口,似乎掌心触及彼处,便能穿过层层的岁月,窥见幼年时那懵懂无知的情郎。
他的右臂上侧,也有着一圈一圈细细密密的粉色淡痕。梦生不知道他具体遭受过什么,可她感激那个救他出来的人。
此时此刻,梦生确认,自己便是那独一无二。任霜没有亲口说过,可她就是知道。
他的眼神和他的行动,都把这情有独钟,坦露无遗。
“任霜……”
“怎么啦。”
“谢谢你呀。”
任霜稍微坐起了一点,以确保梦生能够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在他怀里。他们是前所未有的亲密,如今,任霜倒是后悔从前刻意躲避了。
“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让我睡到男神呀~”梦生悄咪咪地说,“这可是‘有生之年’啊。”说着,她开始踊动。“任霜,你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
“……”
“算了算了。”梦生的脸又是一红。“别说啦。”
任霜想了想,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于是,便又是一番不可描述。
……
“砰砰砰。”
一阵剧烈的门响,梦生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和任霜对视了一下,而后,两个人都恢复了清醒。
这么晚了,是谁来?
梦生边套睡裙边想,应该不是邓相卿吧,他敲门不是这样的。那是姐姐?也不太可能啊,姐姐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还是邻居?物业?或者……任霜家里人?
好像都不太对啊。
她用手背随便抹了抹嘴,感觉脸上应该是没什么东西了,这才凑上猫眼去看人。而当她刚刚贴到门上时,门把手就斜斜那么一转,大门被打开了。
邓相卿就站在门口,钥匙还没拔。他看见梦生只穿了一件吊带,头发散乱,面色潮红。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奶油。一双眼就那么迷迷糊糊地睁着,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那轮廓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小,那腰身……依旧不堪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