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三十五章（上） 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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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他不能跟你走。”
“云、云焕……”女孩急切地想要解释什么，却被他冷着脸拉到身后。
因为身份特殊，和其它一些鲜为人知的原因，飞廉的童年就是在这种看似平和实则危机四伏的生活中度过的。万幸，舅父和叔祖对他近乎于囚禁的保护使暗杀者无从下手，剩下的漏网之鱼也都被“蚀影”在暗处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像今天这般，能够直接危及他自身的状况，实则极为少见。这也说明了来者与往常不同。
不是不相信“蚀影”的实力，只是有些担心云焕……
虽然这群自他出生就与他“相伴”的暗杀者们每次的目标只有他一个，伤及无辜的次数是少之又少，但谁又知道这批人接受的是怎样的命令？
而且，说不清为什么，他并不想让云焕过多地了解自己的身世和生活状况……或许，那只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痛……
手腕被云焕紧紧地攒住，飞廉痛得吸了好几口冷气。
对面的少年一副无奈的表情，冰蓝色的眼底有着疏离却柔和的笑意。
“这次事出突然，请您见谅，下次我会向您解释的，”即使身处险境，依然冷静从容。并非将生死置之度外，而是自信与习以为常，“小姐，请您……”
咣！
短兵相接。
若九的兵器是一把两指宽的长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通体莹白，只在剑身末端有一道细小的蓝色火纹。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从剑身上席卷而来的阵阵寒气。
完全看不清他拔剑的动作……
该死！
他只来得及尽全力把女孩推开。
若九眼瞳中的冰蓝蔓延出几缕瑰丽的金丝，嘴角扯出一道耐人寻味的弧度。
危险！
云焕头脑中警铃大作，用尽浑身解数抵挡，但对方的动作更是快如鬼魅。
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短刃是怎样被甩出。
也不知道，那柄充斥着森寒之气的长剑是何时抵上了他的咽喉。
若九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金色光辉，冰冷、疯狂，而且残忍。里面没有人的温情，只有令人畏惧的毁灭与死亡。
隐隐约约地撩拨着云焕内心深处某个被尘封的，他不愿面对的自我。
不要……
他不要死在这里……
云焕的声音泯灭在喉咙中。他是那些金色光辉的猎物。
“过来，飞廉。”
什么？！
云焕这才用余光瞥到了呆呆立在不远处的女孩。
混蛋！你为什不走？！
想让我的努力都白费吗？！
“过来！”
走啊！
“飞廉，”他宠溺地看着飞廉，如同一位温和的兄长面对闯了祸的任性妹妹，“我不想再玩什么捉迷藏游戏，所以，”
“乖乖地过来，好吗？”
“或者，你更希望我把这家伙废掉？”
“啧啧，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天赋。不过你放心，我的技术连渝七都称赞呢。用他的腿骨给你做把剑，手筋可以……”
“够了，小九！”
飞廉的声音坚决而平静，淡蓝的眼眸里迷茫与呆滞一扫而空，流动着奇幻的光芒。
云焕却只觉得心头倏然一紧，如坠冰窟，一种绝望的无力感虏获了他。
“放过他，我和你走。”
抵在他脖颈间的利刃消失了，若九单手擒住他，但仍教他无法挣脱。
云焕看着女孩逐渐靠近的脚步，灰暗的眼神中灵魂仿佛早已死去。
他从未像今天这般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弱小！
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
反而需要一个弱小的女孩去向敌人哀求。
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
连同归于尽都不行……
这算什么？！
我之前的十几年到底算什么？！
力量，如果有力量的话……
“这才是她的孩子……”
少年盯着飞廉喃喃道，金色的光辉在一瞬间暗了下去，改为蓝色的迷惑与向往。
“我们走吧……”女孩握住他的手，垂下头。
小小的手掌软绵绵的，战栗的暖意从掌心传来。
被碰触的一瞬间，若九眼瞳中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金色光芒突然达到极盛。黑色的火焰顺着飞廉握住的指尖在他的□□汹涌，势不可挡，摧毁一切。连魂魄都仿佛被冲荡得四分五裂。
然而，如此强盛蛮横的力量转化为他的思想的，竟然只是想去揉揉眼前女孩那细软的，被吹得有些凌乱的浅金色长发。
甚至暴烈中还有一丝那难以言语的怜惜似的柔情。不属于他的感情。
冰蓝与金变幻着，不知所措的痛苦交织在他的眉头。
一把尖锐的。小巧的飞刃穿破了他的掌心，红色的液体汩汩流下。
他困惑地凝视着一手的血色。
“飞……飞廉？”
女孩仿佛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坏了，僵硬地看着他那只受伤的手，一点一点地将要贴上他的额头。
杀气！
若九本能地闪开。
他身后的云焕握着另一把短刀，锐利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地迎向他。
小孩子的精力果然旺盛……
若九的表情又变了，他在笑，嗜血的笑容。
黑色的火焰在肆虐，他感受到了魂魄四分五裂时的疼痛。他的身体，他的意志，早已不属于他了！
那么，就解放一切吧！
让黑火将世间焚烧殆尽！！！
所有阻碍他的，毁灭！！！！
“砰！”
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灰色的烟雾淹没了窄巷，眼睛火辣辣地灼烧。
“云焕，快跑！”
某个温暖柔软的事物裹住了他的手，领着他向前跑去。
不过四五引的距离，却仿佛有一辈子那么远。
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冰原的死寂。
灰雾中出现了一线光明。
成功了！
云焕发现集市的吵闹原来也可以这么亲切。
仅仅是几分的时间，几步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交界。这里仍然是一片祥和喧闹，来来往往的路人没有注意到两个死里逃生的孩子，
“从这里……一直……就可以到卫兵驻点……”
云焕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刚才飞廉弄出的奇特烟雾让他俩的眼睛都红肿着，女孩的头发也彻底乱了，两人都是说不出的狼狈。
“没……没事，那个刃上有特制的使人……麻痹的药，” 虽然，这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他应该一时半会儿赶不上来。”
飞廉淡蓝色的瞳孔划过一道暗光，晶莹的蓝化作深不见底的湖水。
云焕没有觉察。
“哦，”他习惯性地抓住女孩的手，飞廉却没有动。
“你走吧。”
“？”
“你走吧，我要在这里。”
“你明白你再说什么吗？！”云焕的声音愤怒而冰冷。
“是的，我很明白，”飞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镇静，却也是同样的坚决，“你走吧，我要在这里等他。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云焕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拼了命去救你，现在却又说“与我无关”？！
“你……”
云焕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阵更加剧烈的爆炸声打断。
就在他的面前，刚才他们逃跑的窄巷瞬间崩塌！
倒下的土石让路人四散而逃。
飞廉的笑容蒙上一层轻浅的忧郁，“你走吧，云焕。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拜托你，好吗？”
又是那种自己看不懂的眼神，讨厌的感觉。
却又叫他开不了口否决，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
“谢谢。”
他笑得很柔和，哪怕是一身的狼狈，仍然掩盖不了他那种温润的光华。
废墟的尘土中逐渐显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来了，小九。”
若九的一只手上布满血迹，一滴一滴地流下化为干涸的红斑。他原本冰蓝色的双眼，蜕变成了令人心悸的纯金！
“我就在这里，哪也不会去，小九。”
刚刚还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云焕站在离女孩不远的地方，戒备地盯着来人。
“告诉我，小九，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仍然是沉默地，不断靠近。
“你不是这样的，到底怎么了？”
他印象里的小九，是个温柔腼腆的大男孩，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会假装很随意地把自己编的小玩意儿扔给他玩，会先恶狠狠地嘲笑他再任劳任怨地为他悄悄潜入渝七的闺房里偷女装，会看着流云摆出老成的样子倾诉着自己单纯的理想。
但永远都不会是这样的！！
“是因为舅舅吗，还是……妈妈？”
若九的面色上闪过一丝痛苦。
“妈妈她，和爸爸……”
“她走了，因为有人打乱了星运……”
若九开口，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不似“人”的声音。
“他们开始了这一切，却没料到……”
“呵呵，果然是贪婪吗？连这样都不满足……”
小九？
飞廉心中一惊。
“怎么样？”
“还是不行，目标距离太远，障碍物又过多。”
“总之，注意飞廉公子的安全，不要被目标发现。”
“是！”
黑色劲装的沧流军人云淡风轻地瞥向身后藏身于暗处的青年。
“不知，元帅府有何赐教。”
青年深邃的暗蓝色眼睛酝酿着冰封的寒意，同一把无人可御的利刃。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三十五章（上） 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