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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
      “宋家列祖列先,多谢保佑,我儿京墨在外流落多年,今日,终于归家,实乃我宋府之幸。不孝子孙宋教安一定多多贡献香火钱,多多贡献香火钱。”
      “京墨,给宋家的列祖列宗上香,叩头。”
      司马初霁有模学样,低下头来,燃香作揖,又跪在蒲团上叩了三个响头。
      “京墨啊,以前是爹不好,弄丢了你,现在你回来了,我可以放心去见你的娘了。”
      司马初霁打量起面前这个年逾半百的老人,身子略显佝偻,鬓边的胡须稀稀落落,青丝中已见银发。
      “既已拜过祖先,叫声‘爹’来听听。”小老头儿说起话来胡子一抖一抖的,平添几分喜感。
      饶是司马初霁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话还是有点说不出口:“——爹。”
      “乖儿子。”说着就要上前抱司马初霁。司马初霁虽然只有十九岁,但身长体大的,硬生生比小老头儿高出一个脑袋,这一抱,小老头儿却是连司马初霁的肩都差点没搭上。
      ——————————————
      宋府不大,且宅子年久失修。东院住主家的人,西院用来堆杂物,北院已经破旧不堪,多年来从未修缮,南院背靠竹林,依山傍水,倒是个修身养性的清静地方,平时用来接待客人。但话说回来,就连逢年过节,来宋府拜访的人也能一只手数得过来。宋教安生性不爱倒饰,不爱讲门面,再加上宋府没有当家主母,日子天天随性过着,所以这座宅子只东院南院可以入眼。
      宋京墨年幼走失,宋教安一直记挂着,在东院给儿子留了一间房。多年来清扫不断,倒是比他自己的房间还要干净许多。
      屋子不大,但是很干净。被子是今年新出的棉花做的,是前一天宋教安亲自买回来的。床铺很暖和,下面垫了两床大被子,床上还放了一个暖壶。屋内的家具,也是新添的。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桌上摆着一壶热茶。
      司马初霁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倒是没喝,一直看着杯中的倒影,出了神。
      “公子,你端着茶也不喝,就那么看着,可是杯中有什么。”站在屋门口的家仆开了口。
      “你是?”终于回过了神,开始打量起门口那人。
      个子不高,看着不过十四五岁,天真稚气未脱。五官生得周正,说话间带着几分孩子气。看打扮,像个书童。
      “公子,我叫哥修,大人说我老实,以后你吩咐我照办。”哥修往前一步说,说着便要看看他家公子杯里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公子。”
      倒真是个老实人,司马初霁失笑。
      “公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公子你有话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知。”
      “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不知公子想问何事?”
      “我也算是初来乍到,想知家中都有何人。”
      “家中就大人,现如今又多了公子你。”
      依司马文元所言,宋教安还有两个儿子。十多年前宋教安之妻洛青黛因病去世后,两个儿子就被岳丈接走了,改为洛姓,此后再也没有回过宋府,可见是宋教安当年做了些不光彩的事情。此事刚出时人尽皆知,纵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免不了成为邺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洛青黛死后不久宋教安就迎娶了礼部侍郎霍正光的独女——霍凌璧。次年霍凌璧生下了宋京墨。
      “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公子你是不知道,大人虽身为侍吏司,平时管理学务和科考,但和其他官员几乎没有什么往来。公子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大人他一点儿当官的样子都没有。”
      哥修果然实诚,言语毫不雕琢,依旧滔滔不绝地说着:“不过大人待人很好,哪怕是对我们说话也从来不用鼻孔对着。
      “咳——,继续。”
      “宋府不大,家仆却不少,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每日早晨洒扫一下,便无事可做了。我们心里都明白,是大人想要收留我们。”
      “我知道了,你去做你的事吧。”
      哥修不好意思地腆着脸说:“可是公子,我没有事做,大人说了,以后我只需听从公子你的吩咐,其他的活儿都交给别人了。”
      “既如此,带我去府里四处走走。”
      “是,公子请跟我来。”
      “公子,这些年你在外面过得如何,可有人欺负你?”
      “没有。”
      “公子,那你想大人吗?”
      “我也是刚知道他是我的父亲。”
      “公子,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或者忌口的?”
      “都可以。”
      “公子,你可有喜欢的人?”
      “没有。”
      “公子……”
      “……”
      哥修一路不停地问着,司马初霁倒也不烦,一一耐心回应。
      “公子……”
      “哥修,那片竹林?”司马初霁指着湖对面的那片竹林问。
      宋府的南院背靠竹林,从地势高的地方可以看出这片竹林的规模不小,一眼望不到头。因为宋府建在邺城边缘位置,这么大一片竹林倒也没碍着什么事。
      “公子,对了,那片竹林可不要轻易进去。不知怎的,里面全是些毒刺毒草。本来想着一把火烧了的,但是竹林尽头怕是接着山,砍掉又太费人力,所以一直留着,平时不要进去就好。”
      “公子,该吃饭了。”哥修说着先上前一步走了,好似他才是公子。
      司马初霁倒也毫不在意,反而有几分欣赏和羡慕。
      “儿子,多吃点,看菜合不合你口味”,说着给司马初霁碗里搛了一片烧茄子,“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司马初霁虽贵为皇子,但这是十九年来,第一次有人给他搛菜。
      “多谢爹。”司马初霁不由得多扒了几口饭。
      “京墨。”
      司马初霁放下了碗筷,看向宋教安。
      “爹知道,王氏夫妇是好人,在你危难时收养了你,可惜去得早,这么多年,你独自一人,其中苦楚不为外人所知,既已回家,过往种种都不必再提了。以后跟着爹我呀,要什么有什么,你爹我呀有钱有势,啥事都能摆平。来来来,吃菜吃菜。”
      宋教安喋喋不休,一顿饭下来,司马初霁已是精疲力竭,有些话,光是听就很累了,但他并不厌烦。
      吃过饭,宋教安就带司马初霁去逗他养的鸟。东院里,竟是有一间屋子专门用来当鸟舍的。宋教安养了很多鸽子,黑白灰样样都有好几只。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他养的鸽子,那一定是“肥”,如果非得用两个字来形容他养的鸽子,那一定是“很肥”。个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好在没有太过放纵,还是飞得起来的。
      除此之外,养的都是些麻雀、斑鸠、鹌鹑这样的野鸟。这些鸟都是宋教安平时出去钓鱼捡回来的,有刚出生就直接拥抱大地的,也有翅膀没硬就被小屁孩掏出来后随意丢弃的,当然也有被弹gong打下来的,甚至还有被弓nu射下来的。
      宋教安把这些鸟儿带回家,悉心照料,有的飞走了,有的留了下来,更甚的是宋府的鸟舍居然还有“游客”,经常过来吃几顿饱食,“拈花惹草”一阵才肯离开。
      逗完鸟又去看花花草草,之后带着司马初霁在夜街上逛了一通才肯回去,回来还逼着司马初霁陪他下棋。
      哥修也跟着走了一路,心中感叹道:大人这么多年来是真的很寂寞啊!
      不过他们父子二人下棋下得津津有味,哥修却是昏昏欲睡,好在司马初霁早早把他放回去了,哥修心里万分感激,眼睛半睁半眯地走回去了。
      临近子时,司马初霁才回房。
      洗漱完灯火刚灭不久,院子里就传来了动静。
      听脚步声,是一个人,身上带了兵刃,而且是大件,正在朝屋子靠近。司马初霁单手撑床,轻快跃起,藏到了床帘暗处。
      “来人,有强盗啊,来人呐——”
      是哥修的声音。
      “公子快跑,那贼有刀,公子快跑。”
      眼看刺客的大刀就要落到哥修的头上,司马初霁破门而出,转瞬就到了刺客身前,一脚踢飞刺客的长刀,刺客直接切晕了哥修。司马初霁把刺客引到了门前的桂花树下面。
      这刺客身手不错,但不是司马初霁的对手,一个回合下来,就力不可支了,司马初霁一个后踢直接让他跪了下来,一手擒住了他的后背。
      深夜提刀潜入宋府,其目昭昭。
      “你是何人,为何杀我?”
      好巧不巧,宋教安带着一众家仆到了院门口了。
      刺客见状掏出一把细粉往司马初霁脸上洒,司马初霁将计就计生生受了这片“白雨”,刺客遂逃。
      天色极黑,二人又在树下,门口的人怕是看不清树下的场景。宋京墨长在商贾之家,武功自然不高,直接三下五除二擒了个扛刀的贼不太说得过去。而且,这个刺客要是落到宋教安手里恐怕会对自己不利。
      刺客刚逃走,司马初霁顺势往地上一跪,拿出袖内的匕首狠狠在自己的手臂上剜了一刀,白色的衣襟瞬间染红了一片。
      宋教安远远就看到司马初霁跪了下来,急忙三步并两步跑到自家儿子跟前。看到满地的鲜血,嘴巴都气歪了。
      “给我查,哪个道儿上的粗鄙烂人,敢动我儿子。”
      宋教安虽淡泊名利,但不代表没有脾性。
      “来人呐,别杵着,快去请大夫。”
      “是,大人。”
      “儿啊,你怎么样,眼睛怎么样?”
      “无妨,就是看不大清。”
      “好好好,你别睁眼啊,大夫马上就到,你的手——”
      “不碍事,去看看哥修如何,方才幸亏有他。”
      “你们两个,去把哥修抬过来。”宋教安指着旁边两个家仆。
      “醒醒——哥修。”
      “贼,有贼,贼来了,公子快跑!啊!”哥修猛地坐起。
      “原来是梦啊,吓死我了,诶,公子你怎么还在,公子你流血了!真的有贼,大人,有贼!”
      宋教安:“方才怎么回事?”
      “方才我想出来方便,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强盗提着刀要往公子房里去,我立马叫人,那贼好像要杀我,要拿刀砍我,我吓得赶紧闭了眼睛,后来好像被打晕了,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说着就去拉司马初霁的袖子,结果直接扯到了伤口,司马初霁忍痛没发出声。
      “公子,对不起,都是哥修没用。”
      司马初霁:“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唤来众人,我早已身首异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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