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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借尸还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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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现在还是魂体,我的肉身留在鬼城了。”花玥想起自己被冰封的肉身,突然特别怀念做人的感觉。自从灵魂出窍以来,再无饥饿感,也无困意。
“那怕是......回不去了。”风戚挑眉,道:“吾顶撞了父王让他老人家颜面尽失,他必定要拿吾回去问责,吾若再带你回鬼城拿你肉身,岂不是自投罗网。”
花玥觉得自己也太过无辜了,但眼下能带自己去月国的只有风戚,算了,还是忍吧。
风戚本领有多大花玥不知,但至少他可以不做任何遮挡就行走在烈日下。鬼都怕阳光,但他不怕。对于魂体来说,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魂体自然也没有影子。可是风戚又不一样了,他有影子,所以说,他是看得见也摸得着的。
花玥被收进一只小玉瓶中佩戴在风戚腰间,在瓶中也可以看见外面的事物,很是神奇。
风戚召唤光门直接穿到了月国边境一处荒原。而映入他们眼前的,是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显然,这里不久前发生了一场大战并伤亡惨重。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军旗,被鲜血浸透,勉强还能辨认出交战双方属于哪国军队。一方肯定是月国,而另一方,便是凉国。
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月国和亲本就是个幌子,无论这和亲成与败这场战争都无法避免。花玥算了算自己被困鬼城以来也不过短短几日,虽说在鬼界显得时间较长但毕竟人界与鬼界时差还是很大的。可就是这短短几日两国便发动了如此兵力互相厮杀,看来是早有预谋。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离棠也是生死未卜,花玥心中愤怒,但又无能为力。自己实在是太弱了,什么都不会。
“风戚,怎样才能修习术法?”花玥看这些做鬼的好生厉害,便想着自己现在也算半个鬼,能不能也修习术法呢?
“有吾足矣。”风戚轻松说道。
他并不理解花玥此时的感受,自然也觉得两国之战与自己无关。
“很多事情,需得我自己来。”花玥抱膝坐在瓶中,心中苦闷,也不知道两国交战,自己的娘亲怎么样了。
见花玥坚持,风戚便道:“凡人入鬼途,很难修得高深术法,毕竟资质平凡,只能掌握些防身变幻之术罢了。何况你阳寿未尽,并不能修习术法。”
花玥不再说话,风戚往附近的城池走去,到了月国边境便不方便再使用传送光门了,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他们来到了月国较偏僻的历城,城中除了退守在此地的军队,便无他人。
士兵们站在城楼上,远远望见漫漫荒漠中一黑衣男子翩翩然走着,脚步不慌不忙,似在游街一般,因戴着一副奇怪的面具故而看不到他的脸,乌黑的长发并未束起随意散落腰间,风起,便随风舞动,凌乱却不狼狈,颇有种狂野之美。
风戚驻足城门下,抬头望着城楼上剑拔弩张的士兵,轻声嗤笑。
“你是何人?”领头一将士站在城楼上高声喊道。
“过路人。”风戚声音不大,淡淡说着,城楼上的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走走走,谁知道你是不是敌国奸细,要想活命就快滚。”那将士明显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大声驱赶着风戚。
“风戚,我们走吧,只是寻人,不要惹事。”花玥在玉瓶中提醒风戚,她说话只有风戚能够听到。
风戚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曾想一个小兵因为初入沙场,经历了腥风血雨后心神不定,拉弓的手一抖,竟射出了羽箭,这支箭不偏不倚,冲着风戚而去。
城楼里的众人还未看清风戚的动作这箭便插丨进了沙土。他是怎么躲过去的?要是常人那必死无疑,可是这黑衣男子居然躲过去了,可见功夫了得。
“英雄,英雄留步,还未问英雄从何而来,路过此地又往何处去?”方才那名暴脾气的将士见风戚未被射中,心道他必定是个高手,好好调查一番如若不是奸细可劝他为月国效力。故而敛了戾气和声笑道:“刚刚是小的眼拙,未能识出阁下竟武功惊人。”
“哦?”风戚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变脸比变天还快的人,“那我要进城。”
“行行行,来人,开城门。”暴脾气将士想他一个人也不能搞出什么大乱子,何况城中都是月国军队,害怕他孤身一人?
风戚的计划,便是打入月国军队,好打听离棠的消息,离棠是凉国的将军,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带兵作战,说不定哪天还能在沙场相遇呢。
风戚进城后被安置在一间小客栈,这里已经被军队征用不再营业了。
他当然知道月国士兵不会轻易信任他,本打算这城不让他进他就去别处走走试试运气,没想到现在这么顺利。风戚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绕着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花玥儿时的故事。
花玥心道风戚并不是坏人,他既然愿意帮自己便是把自己当作朋友了吧,所以也有问必答和风戚聊了起来。
说到当日那瘦弱的少年变作怪物引他们进城时,风戚打断了花玥的话,道:“那怪物,是吾的弟弟。”
听久裳歌说过阎帝有两个儿子,一个是风戚,另一个却未听说过,没想到竟然是......
“吾和他并非一母所生,他的母妃因勾结恶鬼妄图颠覆鬼界,故被父王镇于黄泉,受尽折磨,千年后将灰飞烟灭。而他也受到牵连被封了法术流放人界,每接近鬼界便会化作低等妖魔,嗜血为生,甚是痛苦。”风戚并不讨厌这个弟弟,只是各自命运不同罢了,而弟弟肯定是恨自己的,毕竟当年他的母妃差一点就成功夺权了,却被家族势力庞大的阎后设计瓦解了。
而阎后,便是风戚的生母。
“他不怕那些风眼吗?”花玥问道。
“鬼界妖魔的皮毛比人界最坚硬的金属还要硬,那些都奈何不了他。”风戚回答。
......
他俩聊着聊着,天很快就黑了。
待到夜深人静,风戚盘膝坐在榻上,轻闭双眼。这城中正在睡梦中的士兵们却浑然不知自己的梦境已被人侵入了。
“你听过离棠这个名字吗?”风戚的神识盘问着梦中的每一位将士。
他听到的答案都是“没有”。在梦里他们自然不会骗人,因为梦境是不受他们自己左右的,都是潜意识浮现出来的最真实的东西。
看来离棠并未与这支军队遇见。
第二日。
军队留了一个分支驻扎在这座城里,其余大军都要撤退,风戚自然是要跟着大军撤退了。
“你还挺赶巧,我们在这滞留数月了,就怕凉国还有余孽贼心不死,昨日刚接到传书让我们撤军。”同行的士兵和风戚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看你行动敏捷必定功夫了得吧?”另一士兵也插话道。
“吾名玉樰,自幼习武。”
听风戚打着玉樰的名号骗人,花玥不禁笑出了声,这笑声也只有风戚听得见。
难怪玉樰听到风戚的名字恨的牙痒痒,看来他没少打玉樰的名号闯祸,怕是惹了事还得玉樰给他收拾烂摊子。
行军数日他们从历城辗转到离京都较近的平城,这里不似关外,倒是一片绿洲。城中人声鼎沸,分外热闹。
大军驻扎在城外,风戚跟着带头将士住在城内。
夜半。风戚待人们都进入梦乡后又入他们梦中去问询离棠的消息,依旧无果。按理说这里已离京都非常近了,如若离棠他们当日进了月国见过月国的君主,肯定不会无人知晓啊,毕竟和亲是两国大事人人皆知,这和亲途中丢了公主肯定是大消息,应当传遍全国。可现在看来,竟无一人知晓,似是不存在和亲这件事一般。
花玥被放出玉瓶,在里面闷得久了也需要出来透透气。她托着腮望着天上明亮的圆月抽了抽鼻子,道:“没想到才几日竟发生如此变故,真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你随吾来。”风戚不知怎么安慰她,便起身出了屋。
花玥是魂体,常人看不见。她闻声紧跟在风戚身后,并未问他要带自己去哪。
“你可听过借尸还魂?”风戚停在一个大宅院门口,转头问花玥。
花玥摇头。
“你的肉身在鬼城无法取回,久裳歌和玉樰肯定会替你好生保管。现下吾替你寻一具新身体,你暂时用着,可好?”
虽说把她魂体装入玉瓶带在身上最为安全,但风戚不忍看花玥日日叹息自己的无能为力,便决意给她寻个身体,让她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新身体?”花玥不明白风戚要怎么给自己找一具新身体。
“这间宅子里刚死了儿子,年纪与你相仿,尸骨未寒,可做借尸之用。”风戚一指面前紧闭的宅院大门,理所当然地说道。
“要我附在人家儿子身上?不行不行,且先不论这多么瘆人,就这性别,我不同意。”花玥嘟嘟嘴,扭过头去。虽然她心急想找到离棠,可也不能这么草率吧。
“身为男子才好办事不是吗?”风戚挑眉,等她自己做决定。
花玥半晌不语,风戚说的在理,既然想用自己的能力去找人,那免不了要混入军队之类的,女儿身确实不方便。
“好吧,我听你的。”花玥点头道。
风戚并未推开宅院大门竟穿门而过,花玥已不足为奇,作为魂体也是有穿墙的能力的,她快步跟上,来到了宅院的正堂。
堂上摆满了花圈纸人,门庭挂着白花,堂中一口棺材,两旁是落泪的亲眷。死者未满七日不能发丧,在这七日内堂前香火不能断,所以夜间也得有人守着,俗称守灵。
“你入棺躺在他身体上即可。”风戚对花玥道。
虽然心里很是害怕,瘆人无比,但想到下落不明的离棠,花玥咬咬牙,躺了进去。风戚施了法,堂内的人看不到他俩。
风戚站在木棺前,口中念咒,花玥只觉得身体逐渐变沉,不知怎的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在风戚怀中。花玥四下环顾,这里竟然是墓地。原来风戚不仅替自己借尸还魂还暂时封了自己的神识,不过也对,这要当时附身从棺材中坐起,那家怕是要接着办丧事了。所以还是等出殡后众人散尽再由风戚把她挖出来。
花玥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风戚,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想象一下一名男子怀抱另一名男子便觉得全身恶寒。
花玥赶紧起了身。大概是因为新身体的缘故,她还不是特别适应,所以行走动作都异常缓慢。
“你去哪?”看着用奇怪的姿势向前挪步的花玥,风戚问道。
“我听到附近有水声,我要去看看我的新身体是什么样的。”昨晚棺内漆黑未能看到死者容貌,花玥本着不挑剔的心态躺了下去。如今算是“重获新生”,她竟在意了起来。
风戚一挥袖,眼前竟出现一面静止的水镜,“看吧。”
花玥往镜中望去,竟是活脱脱一个玉面书生的模样。整齐的束发,高挑的眉毛,身着蓝边白衣,并不英武,竟有点阴柔之美。
花玥对这副新皮囊还算满意,她想,如果是个女子的身体会更好,不过为了找人,委屈一下自己吧。
“谢过风公子。”花玥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张口竟是陌生男人的声音。
风戚哈哈一笑,“哪里哪里。”
花玥又对着水镜仔细端详了一番,心道,这位小兄弟,对不住了,待我换回我的肉身定当送你回来好生安葬,愿你灵魂升天成仙。
不过做鬼也挺好,花玥又如是想,但她紧忙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在心里呸了三下。好歹这身体的主人也算她的恩人,还是让人家得道升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