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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白哲提请客接风的事儿虽然突然,但也正是时候,因为第二天审计组的人员就要在散到各个金店去做固定资产和存货盘点了。

      收工后,众人整理妥当,一起到楼下,发现白桥他们早就等在门口了,除此以外,还有一直闻名、但从未见其人的财务主管王英松。看他衣服和头发都有些乱糟糟的样子,想必是没有准备,匆匆赶来的,身后跟着个漂亮的女秘书。

      众人相互殷勤地打着招呼。

      女实习生出于谦恭的原因,冲王英松道了声:“王总好。”声音清脆,在空阔的大堂里响亮回旋。

      话一出口,白桥的脸立刻冷了下来,王英松倒是笑呵呵的,两手一抱,斜着眼瞧热闹。

      习方南上前一步挡在前面:“我们之前做了个金融机构的审计项目,把各部门总监都称呼为老总。小朋友不懂规矩,还请白总和王主管不要介怀。”

      王英松摆手:“这有什么,我和小桥是一家人,这个‘白总’谁来当又有什么分别?”看向白桥,“是吧,小桥?”

      白桥道:“名称弄错无妨,事情不要办错就行,这个规矩,习经理懂吧?”

      两人话里藏刀,把刀锋又亮回到习方南面前。

      习方南笃定地点点头:“白总放心,我们做独立审计的是拿华勤的信誉给公司做担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白桥满意地点点头,手自然地搭在习方南的肩膀上,带着他往外走。凭借身高优势,白桥头一偏就能瞄见习方南那段修长的脖颈,光*裸的那一小节肌肤白得扎眼。

      白桥瞧得心热,搂在习方南肩上的手指忍不住微微收紧:“坐我的车去吧,路上正好跟我说说你们审到哪儿了。”

      温热的气息擦过习方南的耳廓,让他不自在地别了下头。

      除去习方南,组里资格最老的是个姓黄的高级审计师,他把实习生拉到一边训责道:“以后不清楚的事情别瞎叫!民企里管他什么职位,老总只有一个,听懂了?”

      实习生红了眼眶:“知道了。”

      虽然实习生捅了娄子,可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至少让习方南知道了白桥和王英松是亲戚,而且彼此之间不对付。看刚才的情势,白桥虽然贵为董事长,但王英松似乎并不买他的账。

      这些信息很可能透露了审计的关键,但公司里的人都守口如瓶,没人肯跟他们吐露这些事情。

      车是戴莳开的,白桥和习方南坐在后面。王英松的秘书坐到了副驾驶,说是专门来给习方南答疑解惑的。

      习方南没有绕圈子,上来便问白桥:“刚才听王主管的意思,您和他是亲戚关系?”

      “他是我父亲合法妻子的亲弟弟。”白桥坦然地看着习方南的眼睛,“我是父亲在外面和情人生的孩子。”

      白桥的直白坦荡和其他人的躲躲闪闪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习方南既惊讶,又暗生欣赏。

      “那王英檀...”

      “他俩是亲姐弟。”白桥已经猜到习方南想问什么,“你是查到金店所属子公司的负责人是王姨,对吧?”

      习方南点头。

      白桥瞥了眼使劲往后看的女秘书:“这些家务事和审计有关?”

      “不一定,但多了解点公司的背景总是好的。”

      白桥不依不饶:“此话怎讲?”

      像这种公司内部的亲属关系往往是客户不愿多说的话题,可到了白桥这儿,反倒是他步步紧逼,非要习方南说个子卯寅丑来。

      习方南解释道:“做审计的时候很关心部门之间的独立性,比如在监控采购和付款的时候,就要关注采购部门的独立性,防止徇私舞弊的事情发生。”

      前排的秘书赶忙插嘴:“习经理您说得太严重了,我们都是按照流程来的,哪有什么徇私舞弊!”

      习方南问:“那你们财务部门是如何保证内控系统可靠运行的?”

      秘书道:“公司有章程的,我们都是按照章程办事。”

      这等于什么都没说,白桥听完都忍不住眉头紧皱。

      习方南换了个问法:“那你们做产品销售的时候,是怎么安排付款的?如何确保应收账款期末准时到账的?”

      “这个…”秘书偷偷看了白桥一眼,“销售一般是先付预付款,发货后付一部分,最后再留一部分作为质保金。”

      习方南淡淡一笑:“这种付款模式一般是出口贸易才会用吧。”看向白桥,“难道说白总已经开始拓展海外业务了?”

      白桥冷硬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秘书顿时下不来台,额头已经微微出了层薄汗。

      习方南知道见好就收:“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销售量太大的缘故。”

      秘书借坡下驴,连连称是。

      不过几个问题,就把王英松的心腹秘书问得无话可说,除了厌弃那蛇鼠一窝以外,白桥对习方南更是喜欢得不行,眼睛总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飘,只觉得他翘起的发尾可爱,折在身下的衣角也可爱。

      忽的,习方南手机响了,他拿出了看了一眼,直接给挂了。

      白桥立刻上了心:“要是有急事,接也无妨,至多我们都堵上耳朵,不去听就是了。”

      习方南笑道:“那戴秘书呢,他还要开车呢,总不能也跟着堵上耳朵吧。”

      说笑间,习方南的手机又响了。

      白桥趁机瞄了一眼,发现来电人是一串手机号,没存名字。习方南想都没想,又直接给挂了。

      白桥脑子里顿时轰隆一下,他心里盘算着:来电的人必定和习方南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然习方南怎么会看一眼手机号就知道是谁了呢!能让他记下手机号的人,除了爹妈,大概就是恋人了吧。

      白桥别过头,兀自妒火中烧,生着闷气。

      能和习方南并排坐在一起的这一刻,他等了多年。然而,抬手就能把人搂在怀里的亲密距离并没有将他的煎熬减少半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占了再说。

      妈的,这么多年,他忍够了!

      也亏得他城府深,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半分,只是当习方南再向他询问事情的时候,他一改先去耐心回答的态度,沉着脸敷衍几句。

      面对着白桥的冷热无常,习方南表现得不卑不亢,以退为进从他和秘书嘴里继续套话,最后见白桥是真的不愿再多说一句才作罢,拿着手机处理自己的事情。

      其实习方南是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发给了姓黄的审计师,跟他通个气儿,让他趁着酒局热闹之际,再旁敲侧击地问问情况。但这一幕落在白桥眼里,却成了工作期间还想尽办法挤时间,和恋人腻腻歪歪。

      白总怕是忘了,现在可是下班时间啊!

      -

      这次聚餐没选在一般的酒楼饭店,而是去了家食品加工厂。看着空空荡荡的厂区和简单无奇的办公楼,习方南反而心中暗想:看来这回是到了白家的“后花园”,晚上可以大饱口福了。

      包间在二楼,当中放了张十人坐的圆桌,圆桌中间是用泥塑雕的内蒙景观实景。

      左前边是连绵起伏的草原,偶见一两只牛羊。后接一片茂密的胡杨林,颜色是鲜活饱满的金色,倒映在干净的蓝色湖面上。水尽沙出,苍凉的沙漠一下子把人卷进烈日炎炎之中,最后又神奇地把人放在无数个充满异域特色的套娃之间。

      第一次来这儿吃饭的审计员都被桌面上的景致所吸引,纷纷掏出手机,想要拍照。

      戴莳立刻快步挡在前面:“大家有机会可以亲自去内蒙转转,这里的照片就不要拍了。”

      习方南瞥见桌角用泥塑雕的白氏企业logo,严肃道:“过来就是吃饭的,把手机都收起来,不要拍照!”

      组员这才收起手机,围在桌子旁边,等着安排位置。

      全程,白桥冷眼旁观,径直走向主位,甚至都没邀请习方南入座。

      唯一察觉白桥不对劲的是白哲,他拉着习方南坐到白桥旁边,经过白桥身边的时候低声问:“哥,你抽什么筋呢?”

      白桥抿着嘴不说话,目光流转,见习方南也一副新奇的模样盯着泥塑看,唇边的笑容单纯又美好。
      就在白桥心酥软下来的时候,习方南突然来了一连串的短信。

      审计组开始八卦——

      “Alkaid,谁发的短信啊,还专挑吃饭的点儿发?”

      “是恋人吧!”

      习方南把手机一扣:“就一个朋友。”

      “朋友会连着发这么多条?”

      听着审计师之间的调侃,白桥的脸又冷了下来。

      这两个人啊!

      白哲心中暗暗叹息,心道:所谓打虎亲兄弟,今天他就帮亲哥加把火,来个酒后吐真言!

      这次酒席上的菜基本上是把内蒙的特色菜全上了一遍。比如羊肉类,羊脸、羊耳朵、羊排、羊腿、羊内脏,蒸、煮、烤、卤、松肉全都来了一遍,再比如奶制品,开胃的是沙棘果配羊奶酸奶,席间准备了奶茶和油黄色的牦牛奶干,最后点心又一人上了碗双皮奶和奶皮子卷。

      可惜啊,习方南无福消受,除了一开席匆匆吃了几口酸奶,之后的时间一直在喝酒。

      一开始是白哲和王英松轮流敬酒,白哲是一番好意,既想暖暖场子,又想替白桥拱点儿小火。而王英松敬酒则夹枪带棒的,看似奉承求教,实则是想套习方南的话。

      习方南见招拆招,不管多少酒精下肚,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肯吐露。后来王英松明显是恼了,两手一抱不再言语,反倒是坐在习方南另一侧的女秘书开始暗中使劲儿。

      这女秘书不仅能喝酒,更会劝酒,软硬兼施,想着法子灌习方南。

      白桥和坐在身边的黄审计聊天同时,也在关注习方南那边的情况。见他被左右夹攻,脸色涨红,原本整齐的领带衬衣被他自己攥得皱皱巴巴的,不仅皱起了眉头。

      在秘书恭维习方南“名校金融系毕业,一毕业就进入知名跨国会计事务所,肯定是同辈人里发展最好”的时候,习方南不知是醉得迷糊了,还是听得开心,蓦的笑开怀,不用秘书再劝,竟自己给自己加满了白酒。只不过拿起杯子时,习方南手没抓稳,洒了大半杯。

      白桥搁在酒桌上的手忽的握成拳头,就在他身子微抬,想拿走习方南手里的酒杯时,王英松走过来,一把搭在他的肩上。

      “小桥啊!”王英松挡在白桥面前,“你搞这么大的阵仗,不会真想跟你舅舅还有王妈妈过不去吧!”

      白桥缓缓抬起眼皮,看向王英松那张笑得阴沉的脸:“舅舅何出此言啊!查账而已,年年都查,您主管财务最清楚。”

      王英松上压低身子,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我当然清楚,可今年早就查过一遍了,你再找人查一遍,这是什么意思?”

      白桥一哂:“既然查过了没问题,又何必担心再查一遍呢?”

      “你…你…”王英松提了好几口气,“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个小兔崽子敢找长辈的麻烦,你就不怕折了寿?”

      白桥正色道:“一家人不假,但公是公,私是私,我是董事长,得为公司上千名员工负责!”

      “别扯p话,如果不是白乐谦让,这位子能他妈是你的?”王英松嗤笑一声,“你就算不把我和你王妈妈当家人,你可别忘了,白乐可是你亲大哥!你们俩身上流的都是白鹤春的血!”

      白乐是白家的长子,王姨的儿子,王英松的亲外甥。

      白桥看着怒目圆睁的王英松,笑出声来,慢悠悠道:“一半,而已。”

      王英松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厚嘴唇抖了抖,气得走开了。

      席上,女秘书还在灌习方南酒,就算再傻也明白,这是故意整他。之前车上的对话估计早就字字不差地落进王英松的耳朵里了。

      整白桥?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现在就摊底牌,把两人的路都堵死,对谁都没好处。那就只能拿他身边人开刀。

      正巧,习方南刚好撞枪口上了。

      这个道理,白桥也明白,所以他稳当坐着,不再干涉。只不过,脸色沉了几分,碗里吃到一半的菜肴再没动一下,就是心跟刀割肉似的,一抽一抽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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