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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得教教我” ...

  •   一切其实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那天沈帧应合作方的邀约,前去一处会馆议事。

      对方是申岚集团的李阚,为了这个项目已经追在他后面两个月,沈帧几方估量,心有成算后便在李阚再一次邀约里首肯。

      李阚在圈里传闻向来荤素不忌,但正事上很拎得清。而只要不在正事上乱来,沈帧一向不在意其他。

      所以那天谈完事结束,李阚搂着带来的女人亲密时,他并没说什么,只是起身预备离开。

      李阚从迷离中抬头看见他要走,立马起身笑说:“沈总等等,我妹子也在这里,我让她送送沈总。”

      毕竟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伙伴,即使看出李阚打的是什么注意,但沈帧没拒绝,他对能带来利益的“朋友”一向很有耐心。

      又坐了不多时,一个衣容华贵的女人匆匆赶来,她直接略过醉生梦死的李阚,看到坐在最里面,手里端着高脚杯漫不经心摇晃的沈帧,眼底一亮,当即迎上来,热切地送沈帧离开。

      一路上,沈帧不着痕迹地避开那女人时不时试图贴近的身体,在那女人喋喋不休里随意搭上两句。

      最后眼看要出大门也没什么进展,李阚妹妹忽然眼神哀怨:“沈总,其实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四年前在一艘游艇上,您邀请我跳过舞,还亲吻……”

      说到这,她有些羞涩地咬咬唇。

      沈帧淡淡投过去一眼:“吻手礼吗?我想那只是出于礼节。”

      确实不记得和眼前这个女人见过面。但说到亲吻,绝不可能是亲吻唇部。事实上,他一向嫌弃那种两片肉相贴的亲法。

      也许前一刻还进食过什么,下一刻却要和逢场作戏的对象交换不知留存着什么残渣的唾液,怪异的气味,黏腻的液体,被入侵的领地,只是想想便胃部翻涌。

      即便是颜苓,也是直到婚后一年不知哪一天,也许是一次情迷意乱中,也许只是某一天清晨或夜晚,也许阳光正好,也许星月相映,他们自然地交换了一个称得上缱绻的呼吸。

      但也仅止于颜苓。

      “沈总是因为结婚了,所以收心了吗?”李阚妹妹的脸一瞬变得有些白,嘴唇嗫嚅几下,好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有了莫名的底气,左右张望,找着什么人,“我好像看见今天沈夫人也在这里,身边坐了……”

      坐了一个年轻的男孩,年轻到什么样呢?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睛干净,抽起烟来被呛入鼻咽的烟熏得眼尾殷红。

      穿着一身休闲白色西装包臀裙的颜苓就站在那个男孩旁边,里面的白衬衣领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瘦削光滑的锁骨,和锁骨间白腻的一片肌肤,整个人慵懒又随意。

      她右手两指松松夹着根烟,那个男孩刚就着她的手抽过一口,烟头的火星还明明灭灭,喷吐的烟袅袅,拂过她唇边眉眼,再绕过男孩的唇侧。

      不用李阚妹妹再说什么,沈帧已经看见站在窗边交谈的颜苓,和她身边那个年轻的男孩。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来得及想,身体已经站在颜苓身后,耳边听见她话末几个字:“……都受不了,你不该在这里。”

      手已经先一步揽住她的腰,将人撞进怀里,然后在颜苓因为惊诧而睁大的眼里,看到自己在笑的唇,和黑沉的眼:“夫人怎么在这里?这位是?”

      他们那时刚因为又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吵过一架,已经很久不说话。

      其实婚后第二年,他们才开始因为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争吵。零星几次过后,婚后第三年,颜苓便已经学乖,不再会因为这种莫须有的无聊事情而与他生气。

      媒体惯会捕风捉影,而他有时确实需要逢场作戏,但多数时候却让他也莫名其妙。他以为她会懂得,所以从来不曾特意解释。

      可是最近颜苓又故态复萌,愈演愈烈的架势似乎比婚后第二年更甚。

      两人从前争吵,总是颜苓先一步低头。每当这时,沈帧总会居高临下看着她很久,才淡淡嗯一声,然后就能看见颜苓脸上强撑的笑意,以及掩在笑意背后,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讨好。

      从见到颜苓的第一天起,沈帧就从她身上看到一把坚硬而绝不服输的骨,带着游离于污浊之外冷眼旁观的不驯,后来每当她低头,他内心都有些诡异的难以形容。

      非要说的话,大约是为禽类折翅的那一剪,鹰隼煎熬后扣上的那一锁链。

      但那一次,向来先低头的人头颅高抬,不愿意再退让哪怕一厘,竖起浑身的尖刺。而习惯于被退让和掌控一切的人自然更不可能先一步低头。

      他们理所当然地开始冷战。

      颜苓反应过来是他,抵着他的胸膛就要脱离。但他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将她紧紧扣在臂弯中。

      颜苓挣脱不开,只能眉头紧皱地低声喝问:“沈帧,你突然发什么疯?”

      沈帧不回答,一双眼紧紧盯着对面的男孩,直将人盯得脸色发白,发抖打摆。

      李阚妹妹这时跳出来,笑盈盈地:“他是这儿的侍应生,今天第一天上班。我之前路过见沈夫人和他聊得看起来挺投缘,就没上前打扰,沈夫人可不要怪我没打招呼。”

      颜苓这才看见沈帧后面跟着的女人,看清那女人模样的一刻,反应略耐人寻味。先是脸上明显有些懵,又回头扫视过那男孩,唇渐渐嘲讽地勾起,像是终于体悟过来什么。

      她讥讽地抬头看一眼沈帧:“怎么会?李小姐没有打扰我们,礼尚往来,我也不好打扰李小姐和沈总。”

      她抬抬下巴朝沈帧点点:“劳烦李小姐搭把手挪开沈总贵手。李小姐应该挺乐意的哦?”

      沈帧见她越说越离谱,大掌捂住她的嘴,朝李阚妹妹和那个男孩颔首示意:“抱歉,我们先走一步。”

      全然不理李阚妹妹的挽留和懊恼,揽着颜苓的腰,几乎是将人半抱着,头也不回出了大门,将她扣在了车后座上。

      助理平稳打火开车,瞄一眼后视镜里脸色高深莫测的沈帧,和旁边自打一上车就抱臂侧首看窗外的颜苓,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下。

      车一路开回公寓,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颜苓全然没有再多说一句的意思,径自走向客房,握住房门把手开门的一瞬,手背就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圈住她的手,关上了刚打开一条缝隙的房门,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身后紧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滚烫的呼吸就吞吐在她光裸的后脖颈肌肤上。

      颜苓抽出手回过身。沈帧正低头看她,这一转身,两人几乎唇与唇相触摩挲,呼吸都似乎缠绕在一起,亲密得好似两人间的争吵是子虚乌有,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寻常夫妻。

      两人都微微一愣。

      颜苓皱眉将头后仰,抵住他宽阔的胸膛:“离那么近干什么,我们现在关系没那么好。”

      沈帧看着她下意识逃离的动作,眼神一暗,不由分说追过去。

      颜苓身后就是房门,退无可退,沈帧这时候开口说话,几乎是一边用唇摩挲着她的唇,一边吐出字句:“刚刚在和那个男孩聊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颜苓侧过头,沈帧的唇就落到她嘴角脸侧,若即若离,带着绒毛被触动的些微痒意:“那个男孩?能聊什么?因为寂寞难耐,所以寻欢作乐;厌倦了睡了三年的人,更爱年轻的□□;突然焕发第二春。喜欢哪个?你随便挑。”

      每听到一个理由,沈帧的脸都更黑一层。这些场景,他光是想想,便已经觉得刺眼得难以忍受,还带着难以言喻的慌张和愤怒,这样的感受令他陌生、新奇又难以理解。

      他侧过头,对上颜苓的眼强调:“我记得我们现在还是夫妻?”

      颜苓那双好看的眼里盛满嘲讽:“沈帧,你是怎么能把这句话问出口的。你竟然还记得我们是夫妻?那从前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把你做过的事也做一次,怎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吗?沈帧,你做人怎么能这么双标的?”

      沈帧眉锋蹙起:“因为那些女人?我说过很多次,别多想,我和她们并没有关系。”

      “那什么样叫做有关系?三年来一个一个轮番示威,话里话外威胁,劝我识相早些退位让贤,好像我不是也不配做你的妻子,而她们才是名正言顺的沈夫人。这也没关系?”颜苓一字一顿,语气十分平静,但悄然泛红的眼尾却显露出她内心的翻涌,“沈帧,任何事但凡你想,谁不给几分薄面,谁又敢轻待。可作为你的妻子,她们却会这样对待我,是什么让她们有即使得罪我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底气,你真的不明白吗?”

      沈帧很少见到这样的颜苓,记忆中她向来不爱示弱于人,遇到任何难题和不堪也只会面色平静地处理收尾。

      所以当看到她睁大眼看他,眼中水光波澜,沈帧忽然有些莫名的无措,语气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开始放软:“她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外人。”

      “是,她们是无关紧要的外人,如果我真的在意外人的眼光和做法,我今天就不可能有机会还站在你面前。但沈帧,你不是外人。而我在意的也从来不是她们怎么做。”颜苓意识到什么,深呼一口气,垂下眼,“沈帧,如果你想不明白,今天这样的事就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那时你还不明白,那我们就到三年为止吧。”

      她最后近乎是呢喃地在他耳边道:“沈帧,我现在真的很不确定当初你为什么跟我求婚,又为什么和我结婚,你真的……”

      大约自己也觉得这会儿再追究这些,实在无趣,她说了半句便停下,自嘲般地笑了笑:“算了,没意思,就这样吧。”

      她拂开他搭在门把上的手,再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波动,却让沈帧感到久违的心慌。

      他看着眼前那扇渐渐合上的房门,和渐渐消失在门后的身影,不知怎的,手掌就握住门边,在颜苓不解莫名的目光里,将人拉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不同于从前或缱绻或随意或敷衍的吻,这一次的竟带着十足的凶狠,一双眼紧紧锁住颜苓,似在搜寻着什么。

      大约太过突然,颜苓第一反应是偏头逃避,察觉这一点的沈帧眸中黑沉,不由分说箍紧她的腰,大掌托住她的脑袋逼迫她承受。

      吻着吻着,两人都吻出些火气。颜苓气得咬破他的唇,铁锈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沈帧一顿,稍一愣神的功夫,颜苓总算得以喘息,蹙眉刚要问他又发什么疯,他便又已经追过去,未尽的话语再次埋没在唇齿之间,碾磨干净。

      到最后,不停逃避的成了颜苓,不断试探追逐的反倒是沈帧,他像站在结冰的湖面上反复伸脚试探的人,不确定下一步是否仍然坚实可靠,只能惶然迫切地反复追寻确认。

      但究竟在确认什么?他想不明白。

      耳鬓厮磨间,他说:“颜苓,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你说了我才能知道。我不明白,你得教教我,嗯?”

      回应他的是紧实的肩膊上传来的细密的刺痛,过了很久,才听见一声似有若无的:

      “好,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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