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涸泽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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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清霜所料，千重殿真的很大，大到光是看地图就花去了确清霜整整两天。
时间花得这么长还有一个原因，在清霜看来，这千重殿的整体设计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空间相互高度扭曲，环环相扣，又不断运动盘旋，除了几处法阵，想仅凭乱穿只能永远被困原地。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除了前殿用于传送的法阵，后殿的法阵居然全是陷阱，曾经以为的防御漏洞居然是巧妙的伪装！
清霜欣赏完千重殿的地图后说的第一句话是：“美人你实在太有才了！”
有风华绝代的脸，有爱引人联想的身材，有花不完的钞票，有压倒六界权力，有强大的力量，外加超高智商——这简直就是“上帝是公平的”逆命题的最好例证。
感慨于上帝不公平的清霜没有想到，她本人就曾经走出过千重殿，而如今这千重殿的设计，正是重楼看了清霜的信后一时兴起改造出来的。
某日，清霜从人界夙莘处归来，在千重殿前殿某块大空地上练习用灵力驱动改装的自行车运动，以便日后用于六一道搬运书籍。天空中突然想起一阵女子的笑声，魔本就情思淡薄，如此放肆又带点自信嘲讽的笑声清霜在魔界还是第一次听到，想都没想就兴致勃勃地踩动踏板寻声而去
啊！这脸蛋，这身材，这红唇，这纤腰，这风情万种的眼神——美女！快点撒花！美女！让人喷鼻血的火辣性感大美女！
只见美人笑脸相迎，一袭紧身武服衬托出其曲线优美的姣好身材，飒爽英姿与娇媚动人相得益彰，看得清霜心神荡漾。
然后，美女水袖一挥，清霜居然从自行车上跌落下来，摔进一处未知的空间里。
美女的笑声再次响起，嘲讽轻视的意味更加分明，尖细的女声，温柔如耳语又毫不掩饰着威胁：“这里有山有水，好好呆着吧，乖~呵呵呵呵……”
……
千重殿
众将报告完近日的种种事务，毕恭毕敬地自行退下，一直心不在焉的重楼当下老僧入定般地开始神游太虚。
话说重楼昨天又失眠了。
西风紧吹了一夜，俘获无数残枝落叶，想来清霜的自行车定一定会被埋的更深了，远看活像黄色的坟冢。
本来也没什么，嫌风声雨声落叶声太吵，重楼大可以设了结界安安稳稳地睡大觉。最最可恨的是，清霜渺茫的歌声反反复复，不绝如缕地忽悠了他一个晚上，愣是没睡着。半梦半醒之间总有那么个声音挥之不去，当你以为她终于累得要飘走时，却又无比清晰地滚滚而来，将人吵醒，气得重楼直想冲出去一掌把她拍晕——偏偏重楼根本就不知道这厮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拉拉拉拉我摔了一身泥……”
就这么一首歌，搅得魔尊大人整晚心神不宁，夜不成眠。
哼！唱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跑什么地方逍遥自在去了，还不快给本座滚回来修整六一道！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气愤得想去练武场的重楼这才发现早该退下的永魅。
“你说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看你咯~这么久没见，可想死我了~”但见美女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地扭着小蛮腰向重楼盈盈走来，下一秒的情节就是傻子都可以猜得到——美女靠近，变身恶狼，一把将楼殿扑倒，柔荑缠上脖颈，娇嗔道：“说啊~你到底有没有想我~”
被扑倒的楼殿没了往日的架势，瑟瑟发抖宛如迷途的羔羊，颤巍巍地应道：
“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嘻嘻~殿下，让我来好好宠幸您吧……”
于是乎红烛爆响，翻云覆雨，春色满园关不住，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啊……
难怪重楼对清霜喊他美人没啥反应，感情早被调戏成习惯了，清霜和永魅比，怎么也只能算是个二级流氓。
以上，就是清霜被困在幽苑里无聊时恶搞出的n个“当楼小白遇上女大狼”系列故事之一，现场直播的情况是——美人走进，等着她的是脖子上凭空多出的单片赦魂！
“你再靠近试试。”重楼心情不好，反倒希望永魅立马还手直接开掐。
好像知道重楼不会伤她似的，永魅避开赦魂的锋芒，丢出一个满腹委屈的眼神，径自走到一旁坐下把玩起自己的耳坠，也不看重楼，顾影自怜地说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没一个凡人小丫头有吸引力么？”
“你把她……”
此话出口，重楼即意识到不对，魔印也没向他报告，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魅见重楼面色不改，心中窃喜：“我哪敢啊。我听说人类都是妻妾成群的，谁知道她现在又跑到那个男的那里风流快活去了，哪像我对你这般忠贞不二……”永魅又将爪子伸向重楼，当即被赦魂逼退。
等永魅絮絮叨叨开始碎碎念“重楼你个死没良心的，人家不过是想摸你一下罢了”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重楼不见了。
当天，千重殿外的侍卫只听得几声巨响，六一道彻底没了……
“妻妾成群？最好老老实实给本座滚回来，难不成还让本座屈尊去找你不成……”
是夜，清霜的歌声伴着琴音准时响起。
来自异域的曲调，六界未闻的言语，前世的尘土，今世的雾霭，命运的齿轮不断旋转，那些泛黄的纸卷一一展开。
歌声一会任意挥洒，滚滚而来，连绵起伏；继而又暗潮汹涌，飘忽游弋，渐渐隐去；突然戛然而止，如路断悬崖声暂歇，思悠悠。
最终的最终，风自南来，有温泉涌上大地，弥漫成一种心绪，清澈明亮……
明明灭灭的音乐声中，重楼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皮失去控制，尽管大脑仍在追随着那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滑入了梦境。
番外永魅的梦境
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父亲。
宝蓝色的瞳仁，刚毅的脸部曲线，还有喜悦爽朗的笑容。
永魅。
母亲自父亲怀里接过永魅，柔软舒适的怀抱毕生难忘。
永魅——我的名字。
睡着前的永魅在心里默念着。
神界凉薄，魔界无情，仙界清苦，妖界蛮荒，人界凶险，鬼界怨厉。
永魅对这些都没有概念。
永魅只知道，父亲是山，挡住所有风雨；母亲是水，滋润呵护着我。
我是魔吗？
不清楚。
父母的双臂间的怀抱，即是天堂。
永魅会走路了，缠着母亲要去看镇守神魔之井的父亲。
不可以乱跑，母亲千叮万嘱。
好，母亲你看我又长高了呢。
永魅很听话，很懂事，她真的没有乱跑，她只是想给父母多一点独处是时间而已。
所以她迷路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她看到了他。
红色的头发，金色的战甲，挺拔傲岸的背影，小小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发芽。
我想看你的脸。
没有回答。
我想看你的脸。
依旧没有回答，永魅只好自己跑过去，停在他的身旁。
脸侧红色魔印张狂炫目，永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蓝色魔印——没有他的漂亮。
又伸手想摸摸对方的，却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所阻。
我叫永魅，你叫什么？
重楼。
重楼，又一个名字刻上心间。
整个下午，重楼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专注地看着远方，永魅专注地看着重楼的侧脸。
父亲说，重楼是同他一起镇守神魔之井的将领，年轻有为，实力不凡。
永魅哭着央求父亲让自己坐在他肩上去摸摸重楼的脸，重楼一言不发地走掉。
走掉的姿势也这么好看，重楼全身上下哪里都漂亮，下次努力一定可以摸到他的脸的。
神界来犯，重伤的父亲被重楼扛了回来，永魅第一次看到了眼泪——母亲的眼泪。
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关心牵挂。
重楼一人力挽狂澜，将神将们收拾得个个弃兵曳甲，仓皇败北。
永魅以为回来的重楼定是伤痕累累，不想看到的竟是神采奕奕，雄姿英发的他。
然后是众魔臣服，三呼魔尊。
重楼好厉害，永魅要和重楼学习法术。
重楼不理我，我要快些变强，像父亲那样和重楼切磋武艺，然后趁机和重楼讲话，能顺带 摸他的脸那是最好啦——永魅定下了她第一个人生目标。
重楼，我穿百褶裙好看吗？
重楼，我跳支舞给你看好吗？
重楼，我长高了，都达到你的胸膛了。
重楼，你喜欢红色还是蓝色？
重楼，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
重楼，为什么你都不到我来？
重楼重楼重楼重楼重楼重楼重楼重楼重楼重楼……
重楼，为什么你不能用父亲看母亲的眼神看我一眼？
……
父亲死了!重楼是凶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骗人的！我要去问个清楚！
是我杀了他，一刀毙命，你现在还没有资格找我说报仇。
原来，他们说一山不容二虎是真的。
原来，他们说魔只崇尚灵力是真的。
原来，你留给我的只是背影也是真的。
原来……
母亲很平静，把父亲的兵器“坠星”交到永魅手里，为她梳妆打扮，理鬓贴花。
然后，直接撞入坠星的锋刃，滚烫的血液溅满了永魅的一身华衣！
今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是母亲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我的永魅，好孩子不要哭，母亲要去见你的父亲了，你不该为母亲感到高兴吗？
是我不好，从出生之日起，便不断汲取父母的灵力，让他们日渐孱弱衰老。
所以山一样伟岸的父亲，才会被重楼一刀毙命，灵力被攫取。
都是我不好……
重楼，我要做你的新娘。
一起死在我们的孩子手里，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连同我父母的灵力，一起交给他，从此恩怨两清。
那时候，你会让我我摸你的脸吗？
重楼，我要做你的新娘……
不习惯，真的不习惯。
清霜失踪了三个月，每天晚上都可以听到她飘渺的歌声，似在讲述一个个隐秘的故事，催眠作用一流，让重楼安眠到天明。
昨晚清霜的歌声却没有按时响起，重楼睡得也不安稳，恍恍惚惚中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女鬼披头散发地拄着拐杖蹒跚而来，满脸血污泥巴，定睛一看，竟是清霜。
只见那人狡黠一笑，缺了四瓣门牙，脏兮兮的手拿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缺角破碗——还是空的。
“给点钱吧，我饿了好久……”
于是，重楼出于对自身睡眠质量的考虑，终于决定出门找清霜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涸泽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