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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亲吻玫瑰 ...

  •   《亲吻玫瑰》

      应老爷最最宠爱的幺孙女应栩小姐第一千零八十回失恋了。

      前男友眼瞎劈腿了一没她好看没她有钱没她身材好的三无女,现在回想起酒店捉奸的香艳场景还是气恨难消。

      冤家路窄,分手的第三天晚上,应栩在酒吧又见到了这对狗男女。

      起因是发小崔迎语说一朋友新开了个场子,非要带她来凑热闹。这屁股还没坐热,一口酒就要先哽死自己。

      应栩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磨着牙就朝那边走去,眼瞧着地板要被鞋跟戳出洞来。

      “何少爷真是命好,到哪儿都有女人围着转。”

      她笑起来带三分艳丽,假装没认出那个坐到人大腿上的女人就是酒店里和她前男友云雨欢好的三儿。看着玻璃杯倒映出自己姣好的面庞,应栩实在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能眼瞎到这个地步。

      “应栩小姐,既然何少已与你和平分手,您何必还要来掺一脚呢。”那个女人故意又贴近男人身体几分,胸口呼之欲出。厚重的假睫毛和翘到太阳穴的死亡眼线,搭上传说中的直男斩口红,艳俗又低级。

      强忍着胃里翻滚的不适,应栩上前一步腿抵沙发扶手,笑意更甚,口吻却鄙夷不屑:“我跟你说话了吗?人何少爷还没开口呢,你就上赶着昭示主权,也不怕人膈应。”

      这位何姓公子哥,也就是应栩那个劈腿的前男友这才讪讪开口,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味:“小栩别见怪啊,她就这脾气。不过虽然我们分手了,还是能做个朋友是吧,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也别一口一个何少叫我了,瘆得慌,直接叫名字就好。”

      脸皮子厚得可够去糊两遍城墙了。

      出轨还好意思当没事人一样,搞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俩是和平分的手,完了自己觉得不甘心又来闹事。

      好在应栩今天心情不错,也没想说要搞点什么事出来,好歹是人家酒吧开业头一天,多不好。

      至于这位何少爷的名字,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应栩确实不记得她这位亲爱的前男友叫什么了。

      见应栩不说话,那女人还心里窃喜,胆子也大了不少,探过身子去搭她没戴任何饰品的手臂:“是呀应小姐,这多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无聊呢你就叫上我逛逛街美个容,再喝个下午茶…”

      女人还在这儿滔滔不绝的讲,嘴脸做作又谄媚。应栩一个动作利落拂去那只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手,眼眸半敛,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一听就很冲:“想跟我做朋友?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然后她微举酒杯,又重新露出刚才的笑容:“这杯酒,就当我敬你们。”

      手腕微微倾斜,琥珀色的酒沿着杯壁缓慢流出,在两人惊恐的神情下,直直坠在男人和女人贴合的地方。然后应栩随手把酒杯丢到沙发上,把挂到胸前的卷发甩到后背去。

      “玩的开心。”

      崔迎语在不远处看了很久的戏,在应栩扭着腰走回来时还不忘冲她眨眼:“宝,干得漂亮!”

      “走吧,回去接着玩。”应栩把崔迎语手里的酒一口饮下,然后亲亲热热手挽手往自己的卡座走去,“这是不你朋友的地盘吗,让他叫多几个帅哥来陪我们呗。”

      “好说。”

      四位清一色穿着制服的英俊小伙成排站着,崔迎语在一旁一个一个介绍,哪个嘴甜,哪个会玩,哪个酒量最好,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要是想带走,也不是不可以,这里四个,活儿最好。”

      “行了,都过来坐着,站那儿干啥。”应栩指着左边最帅的那个,“你坐我边上来。”

      “应小姐平时喜欢玩什么?酒量我也挺好。”

      这位帅哥很上道的上来就给倒酒喂果盘,剑眉星目,皮肤白净,的确长得撩人。

      “今天就不玩了,你陪我说说话吧。”

      几个小伙一个比一个嘴甜,哄人的方法一套一套,一不小心有点喝上头了。

      应栩记得有人把她扶起来往楼上带,楼上好像是酒店。然后在等电梯的时候,一个声音陌生的男人在说话。

      “我来就好。”

      男人温柔的把人揽在怀里,后又干脆直接拦腰抱起。他的身上很香,不是那种刻意为之的香水味,而是真真正正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味道。

      是她喜欢的,佛手柑的清冽。

      应栩不自觉又贴近了几分,手也勾上了男人的脖子。很奇怪,她一点也不排斥这具身体。

      然后她被轻轻放在床上,男人还贴心的帮她卸了妆,放好洗澡水叫她去洗澡。

      洗澡的全过程,应栩都是处于一种还有些迷糊的状态,酒精使她迷醉,脑袋昏沉,视线也有些模糊。

      幸好意识还在。

      出来就看到有人给她递了一杯子,说是醒酒的东西。她顺从的喝下去,然后抬头看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很高,长得还挺帅。眼睛深邃,鼻子高挺,嘴唇,很性感。

      应栩盯着男人的唇看了有一会儿,然后放下杯子踮起脚就亲了上去。男人有一瞬的怔住,继而又反客为主,转个身把人压在墙上。

      两张嘴贴合紧密,浓郁的酒味缠绕在舌间。一切好像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第二天,应栩醒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大床上,床单很干净,应该是后来让人换过的。

      她随手捡起一件衣服套上,走路只觉得腿发软。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还留有潮/红,胸口的印记见证了昨晚两人的疯狂。

      应栩简单的冲了身子。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清爽,大概事后男人还帮她洗了一下。

      活好又贴心。

      光是这两点,那个男人在应栩心里就可以排的上号了。

      她穿着浴袍走出房间,男人穿着衬衣长裤背对她在沙发里翻杂志。听到身后的动静,男人放下杂志起身走过来。

      “醒了?还好吗?”

      应栩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对方。约摸二十七八的样子,蓄一头短发,剑眉下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嘴唇厚薄适中,唇峰生的漂亮。领口微敞,袖子卷到手臂中间,小指戴了枚很素的尾戒。

      昨晚崔迎语好像跟她介绍过这人,叫什么来着?

      褚盛连。

      名字挺耳熟,就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听到过。

      “挺好的。”应栩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走去沙发坐着,半晌又抬起头问,“那个…”

      “放心,这是我的地方,再安全不过了。”

      应栩表情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开了口:“我想问,这你这里…有女士穿的衣服吗,还有,我饿了。”

      “……”

      褚盛连清了清嗓子,才想起早上让助理送来的东西,现在还放在沙发上。

      “都在那里了,尺码是我凭感觉猜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就照着你身上那套买了。”

      “早餐只有三明治和果汁,将就一下吧。”

      手指着沙发另一头的两个纸袋,c字打头的牌子挨着黑粉相间的那一袋。

      尺码刚刚好。

      所以他是摸过多少女人才可以把她的尺寸猜的分毫不差呢?

      算了,这不重要。

      男人的眼光挺好,黑色的丝质印花连衣裙,腰间有条可以调整的抽绳。应栩满意的在镜子前转了两圈,光着脚走去餐桌。

      褚盛连拿着拖鞋走来,单膝跪下帮她穿上,语气温柔:“拖鞋穿上,光脚对身体不好。”

      应栩端着果汁冲他挑眉,眼里尽是风情,偏偏又灵气的很:“这都知道?看来是有过很多女人了。”

      “这不重要。”褚盛连拉开椅子坐下,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重要的是,你。”

      “我?”

      “对,是你,应栩。”

      这段对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应栩也不打算接下去,耸了下肩拿三明治吃。放的有些久了,味道不是特别好。

      “一会儿去哪,我开车送你。”

      褚盛连抽了纸巾擦手,背靠靠椅转戒指玩,双腿交叠,模样很是矜贵。

      应栩低头沉吟,好几天没回去,老爷子这会儿应该急了。

      “回家,北苑那边,你知道怎么走吗?”

      褚盛连表示自己知道大致位置,具体的路还得她指给自己。

      这会儿路上车不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路,车才慢悠悠的停在了北苑大门口。

      门口的警卫站得笔直,看是车牌陌生的车提步就要走上前来,在看清副驾上的应栩后又乐呵笑着:“应小姐回来了?老爷子正找你呢。”

      寒暄几句,应栩解了安全带想要下车,褚盛连出手拦住:“不留个联系方式吗?”

      想想也是,毕竟这人细致又体贴,长得又帅,关键是活好。于是两人当场加上了微信,留了手机号。

      “谢了,下次见。”

      应栩站在车外冲里头的人挥手,男人看她进了门才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院子里,应老爷正在兴头上,吹着小曲儿侍弄他那些花花草草。门边的小鹦鹉见是应栩,扑棱着翅膀张嘴就喊:“来了!来了!”

      “臭丫头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干脆把我这老头子丢这儿算了,多省事。”

      应老爷吹胡子瞪眼的,上来就是一个暴栗:“还不去去看看你奶奶。”

      应栩捂着脑门痴痴的笑,甜甜的应了声好。

      应奶奶走的早,家里的叔父长辈都忙着生意,同辈的哥哥姐姐也早早成了家搬出去住。这偌大的院子只剩老爷子和她,还有两个家政阿姨住着,怪冷清的。

      应栩燃了柱香,拜三拜后插到香炉里。她摸着奶奶的照片,转头问那个头发胡子都花白,胜在体格健硕的老头子:“爷爷,这么多年了,您就没想过再找个老伴吗?”

      “找啥,”应老爷子看着自己发妻的相片,目光浅浅,缱绻又深情,“我就在这陪你奶奶。”

      “她陪了我半辈子,剩下来的年头,就让我陪着她好了。”

      “倒是你,二十五的人还成天不着家,贪玩的要死。”
      才煽情没两分钟,应老爷子又絮絮叨叨说教,“你早点给我找个人嫁了比什么都好。”

      “爷爷……”

      应栩想撒撒娇把这话题糊弄过去,可老爷子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噼里啪啦几句就把事给定了。

      “我一战友的孙儿刚回来没多久,过两天我给喊家里来见个面。”

      应栩在家里吃过午饭又陪老爷子下了几盘棋,然后开车去了工作室。

      员工没几个,加上她和崔迎语,还有两个小助理外加一个会计。统共就五个人,工作室却在市中心一双层小洋楼里。

      至于做啥,就给人化化妆,做做造型拍拍照。架子上挂着各大奢侈品牌的当季新品,接不接生意全看她心情。

      应栩到工作室的时候,两个小助理正在给一个小花化妆,据说晚上有红毯要走。

      打过几次照面也算相识了。应栩看了眼小花今天的装,转身去衣架给她挑衣服。

      香槟色的单肩晚礼服,从腰部开始镶满亮片,臀部下面是透视的纱裙,裙摆飘动间笔直细长的腿若隐若现。

      插花美人,舞笑镜台。

      她突然记起自己身上穿的这套还是褚盛连买的,估摸了大概,点开微信转了个数字过去。

      那边会的很快,钱没收,只道下次请他吃饭就好。

      应栩想了想,就当自己欠他一个人情好了。

      第二天,褚盛连邀她吃饭,应栩欣然答应。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在大院门口等,风吹过去,裙摆也跟着浮动,露出一小节细削光洁的腿。

      褚盛连今天换了辆车,银白色的阿斯顿马丁打着双闪,驾驶座上的人还是衬衣西裤。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的穿搭,两次见面都是如此。不过,凭他的相貌身材,穿什么不好看。

      “我们去哪儿?”

      车出了院子往大路上开,应栩不认路,偏过头问。

      “到了就知道了。”

      男人刻意卖关子,踩了油门加速。

      车停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宅子前,门的左右各守着一只石狮,头大脸阔,体型矫健。

      应栩跟在褚盛连身后,看男人熟门熟路的落座点菜,环顾四周开始打量起环境来。

      正中间是座假山,下方蓄着水池,养了好些鲤鱼,黑黑红红,一穿着简式旗袍的姑娘正在给它们喂食。

      四面长廊相通,顶上挂着红灯笼,垂下来的红穗随风轻摆。桌与桌之间隔的远,还放了帘子,楼上还有一层,也是差不多的规模。

      很快有穿着盘扣立领斜襟的上下分式裙装的服务员端着菜前来,清蒸东星斑,时令小炒,金钱肚,一人蛊山药茯苓乳鸽汤。

      菜的分量是按人数烧的,两个人吃也不会有多。鱼肉鲜嫩没有不腥,时令蔬菜带着细细的甜,金钱肚香浓爽口,靓汤火候足入口甘甜,几乎尝不出什么中药味。

      这顿饭吃的应栩心满意足,除了自家阿姨做的,她很少能在外面尝到这么地道的粤菜。

      她慢慢喝着汤,问褚盛连怎么找的地儿。

      “喜欢?”褚盛连问,眼尾上挑,带着十成的笑意,“喜欢就送你了。”

      “什么?”应栩反问,又后知后觉过来,“这也是你开的?”

      “嗯。”男人拿纸巾叠着玩儿,口吻很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应栩笑,只道是他同自己玩笑。

      末了,男人又问:“想喝酒吗?”

      提到酒应栩就来劲,从小就是酒坛子里泡大的,一天不喝上杯心里头痒的紧。

      “我家,去吗?”

      神色里丝毫不掩目的。

      应栩没做多想,跟他上了车。

      褚盛连的家在北山一别墅,青山绿水,环境很好。

      两人来到底下的酒窖,壁橱里陈列了不少,红酒香槟,任君挑选。

      应栩看了一圈,要了角落里的那坛桂花酿。

      虽说应栩爱酒,但要说最爱,还是手工酿制的香。

      不似一般酒的澄清,桂花酿要稍微稠一点儿,口感绵甜,回味起来仍口齿生津。

      “我母亲是南庄人,那里的桂花酿,特别香。”

      褚盛连坐在地上,上半身靠着应栩,手里拿着小瓷杯,眼尾红红,笑意甚浓。

      “但是她去的早,我想她的时候就只能喝这酒,才好受些。”

      “今天是她的祭日。”

      低头轻喃,而后又把酒饮尽。

      应栩不知道,现下只觉得心里不太好受,她愣愣的瞧着门口的楼梯,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你现在不是陪我吗,也挺好。”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再睁眼两人都落在了床上,唇齿间是桂花的醇香,男人体温滚烫,应栩不自觉颤了一下。

      许是今晚的夜色太美,亦或是桂花酿太过醉人,两人从床榻辗转浴室,又到阳台,哪里都湿漉漉的。

      连月亮都失了几分颜色。

      睡到日上杆头,应老爷子打了三个电话应栩才接上,人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应着。挂了电话才明白老爷子要她中午回去吃饭,让她见个人。

      然后她又想到前天老爷子说的,只觉得头皮疼。

      褚盛连进来就看到应栩半坐在床上,低头不知想什么。上前摸了摸她细软的卷发,随后又抱她去浴室里洗漱。

      “我爷爷让我中午回去吃饭,好像给我安排了相亲。”

      应栩刷着牙,话说的不是很清楚,但褚盛连还是听明白了。

      他双手抱胸倚在墙上,似玩笑口吻:

      “那么,应小姐,请问你缺对象吗?”

      “活好不粘人的那种。”

      4

      应栩盯着褚盛连看了好久,想确认他是当真还只是说笑。

      男人没动静,只是半垂眸看她,看不出什么表情。

      “别开玩笑…”应栩冲掉泡沫,扎起头发准备洗脸,“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互相有好感,可以约着一起吃饭一块儿玩,聊聊天谈谈心,感觉来了就上个床,然后礼貌告别各回各家。

      是挺好。

      应栩弯下腰洗脸,错过了褚盛连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架子上只有洁面乳,日常用的护肤品,剃须刀和须后水,一点女人生活过的痕迹也没有。

      昨晚没有卸妆,早上起来妆花的一塌糊涂。条件不允许,只能用洗面奶将就一下。

      应栩随口问:“你这儿怎么连个女人用的东西都没有,还是说你没带女人来家里过夜吗?”

      不应该啊。

      不想褚盛连应了一声,说她是第一个进来的女人。

      “真的假的?”

      应栩有点儿诧异,这和她认为的有些出入。

      “嗯,就你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

      重新换上昨天的衣服,虽然有些嫌弃,但褚盛连家里确实没有女人的东西。而且他家的位置有些偏,也不方便上街买。

      从包里拿出眉笔,应栩对着镜子画眉毛,一笔一笔,细细描绘。然后摸出口红来涂,很日常的豆沙色,至少看起来起色好很多。

      应栩拎着包冲人笑,面庞漂亮的像初绽的白玉兰:“又要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褚盛连低头在她唇上落下轻柔一吻,率先走出房间。

      “荣幸之至。”

      目送应栩进了院子大门,褚盛连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点了一根烟,另一只手把玩着钱包。

      夹层里有一张已经褪色的照片,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墩牵着小女孩儿的手,两个人都笑的看不见眼睛。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玫瑰。

      应栩进了门,见鞋架多了双鞋子,看来客人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她换上拖鞋往里头走,爷爷的笑声和另一道男人的声音交杂着,在客厅里响起。

      阿姨在厨房里准备午餐。

      应栩本想打声招呼就溜回自己房间,刚抬步踩上楼梯就被应老爷子喊住。

      “回来,过来见见你路晨哥。人刚从美国念完博士回来,好好跟着学学。”

      “是——”

      应栩转过身,顺着老爷子的意走到另一张没人坐的沙发坐下,说话时拖腔带嗓的,没个正经样。

      “我叫应栩,路先生大概也已经从我爷爷那里了解到我的事,就不多说了,见到您很高兴。”

      对面的男人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戴了副金边眼镜,皮肤很白,衬衫扣子扣的严实,连坐姿也很是端正。

      “应栩小姐不用这么客气的,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叫路晨,早晨的晨。”

      看,连说话也这么官方,没劲。

      还是褚盛连有趣一点。

      “我昨晚睡得迟,这会儿还有点累,就先上去休息了,路先生见谅。”

      话说话,应栩背过身上楼,只听见应爷爷还跟人数落起自己不是来。

      “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家里人人都宠着她,谁知道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哪有,应小姐很可爱,女孩子有点个性也挺好。”

      “你不知道……”

      换了身衣服躺床上,正巧崔迎语发了条微信,问她今天去不去工作室。

      “我爷爷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呢,这会儿人在家里,走不开。”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几秒后直接弹了个视频邀请来。

      “我的宝,你不是跟褚盛连……那个啥吗?”

      崔迎语好像没找到可以用来准确描述他们关系的词,说话卡了壳。

      应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看崔迎语化妆,语气淡淡的:“哪个?我跟他没什么啊,就…睡了几觉而已…”

      不过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和褚盛连到底是什么一种关系。

      炮/友吗?又不太像。

      哪有哪个炮/友还这么体贴入微,带你吃饭送你衣服还赠送专属司机服务的。

      崔迎语听了这话手一顿,眼线在眼皮子上留下浓重一记,抽了张卸妆巾擦掉,嘴里说的话带着不可置信的态度:“我操,姐妹,不是我说,人褚盛连优质单身男青年,有钱有闲颜还好,又不乱来。多少女人盯着呢,你就只跟他睡几觉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样啊?”

      话题突变,崔迎语整张脸凑到镜头前,笑的极其猥琐,整张脸写着“我想八卦”四个大字。

      应栩止不住的笑,两边酒窝深陷下去,她故意嗔怪道:“崔迎语,你搞黄色哦,并且我还掌握了证据。”

      “嘿——我说真的呢!”

      “不过…”应栩故意拖着不说,回想起两人做的场景,禁不住红了脸。

      “老实说…感觉还真挺好。”

      她小声又快速的说完这句话,翻过身把脸埋在枕头里。视频另一头,崔迎语好像又说什么了,可是她哪有心思听。

      “我不跟你开玩笑啊姐妹,人褚盛连知道你是我发小后就三天两头跟我打听你,酒吧开业那天也是各种找理由让我把你也带上。你见到那傻逼前男友上去浇酒,他就让人在边上守着怕你出事。后来看你喝多了,不放心手下的人就亲自带你上楼休息,前两天还问我你喜欢吃什么……你说人家都对你这么上心了,你就真没有一点感觉吗?”

      思绪又被崔迎语噼里啪啦一顿给拉回来。

      仔细回忆他们一起度过的这一段挺短但又挺长的日子,好像真如崔迎语说的那样,褚盛连从一开始就表现出非常了解自己的模样。衣服的牌子款式,吃的菜喝的酒,怕光脚着凉帮自己穿拖鞋。回回都是等自己进了门才开车走,就连在床上,也是温柔耐心的,怕自己会不舒服。

      她想起几个小时前褚盛连问自己缺不缺对象的话,有没有可能,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她是唯一一个进了他家的女人。

      5

      后来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视频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连午饭也是阿姨上来叫应栩起来吃的。

      饭桌上很安静,是家里的老规矩了,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

      应栩戳着碗里头的饭,也没什么胃口。脑袋里里空空一片,有些心不在焉。

      爷爷看不满的看了她好几眼,甚至故意咳嗽几声,也没见应栩有半点儿反应。

      饭后她被指派着带路晨出去转转,这几年里,临市变化还挺大。

      应栩不知道可以带人上哪儿转悠,不知不觉指挥着人把车开到了以前住的胡同里。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原来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只是人去楼空,连带着门口的小树小花也蔫儿不少。

      “这里就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了。”

      应栩推开院子的门,老旧的木门嘎吱响着,顶头落了些灰尘。她抬手挥了几下,还是被呛到了。

      “不好意思啊,这里太旧了,积了灰。”

      路晨抬手轻轻拂去应栩肩上的灰,先一步跨进门里:“带我转转吧,我还没住过这种大院儿。”

      然后应栩说起小时候和住大院儿里的小孩一起玩,崔迎语也在。他们趁家里大人午休的时候偷偷上树掏鸟蛋,或是趁警卫不休息偷摸着溜出去玩。当时隔壁院子住这个特别讨人厌的阿姨,成天就知道炫耀自己老公孩子多有出息,可烦了。然后他们就偷偷的爬到人院子的墙上,拿石头砸他们的玻璃窗。

      后来被人闹到家里来,小孩子免不了一顿揍。几个人大晚上的在庭院里罚站着,脖子手臂全是蚊子咬出来的包。

      那个时候好像特别快乐,就连闯了祸挨揍,脸上也是也是开心的笑。有户人家里养了两只黑背,大伙儿三天两头跑去人家里看狗。

      她记得当时院子里还有个小胖子,是后来搬来的。开始的时候成天被人欺负,因为他太胖了,还爱吃。后来应栩看不下去了,瞅着人男孩子也挺可爱,就发了话让人小胖子跟她玩。

      再后来,那个小胖子一家又搬走了,走之前还偷了自己家的玫瑰花送过来。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手上全是玫瑰花刺划伤的口子,却还是笑嘻嘻的把怀里的一团火红送上来。

      “小玫瑰,你等我,等我瘦下来我就回来找你!”

      “后来呢?”

      路晨问,眉眼里是浅浅的笑意,他抬手温柔的把应栩头上的叶子摘下。

      应栩不动声色的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细细的睫毛垂下眼睑,神情不明:“后来啊…后来就没有联系了。院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搬走,他也没有来找我。”

      路晨笑:“要是现在他回来找你了呢?”

      “那我应该会先揍他一顿吧。”

      应栩抬起头看眼前的人,又变回之前那个有些孩子气的模样:“亏我那时候还带他玩儿,这人也太没良心了一点。”

      两人在应家院子门前道了别,应栩回房后又睡了一觉。

      梦里那个小胖子长成了帅气的模样,也瘦了很多。他手里捧着大把的红玫瑰,对自己说:“我回来了。”

      她满心欢喜的接过那一捧艳红,再抬眼时,男人的脸竟变成了褚盛连的模样。

      他笑眼盈盈,问自己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因为这个梦,应栩躲了褚盛连好几天,所有的邀约都借口回掉。倒是成天往工作室跑,两个小助理着实惊到了。

      路晨偶尔会找她聊天,但话题总归是日常琐碎的问候。应栩提不起劲来,可也不好佛了人家的面。

      这天路晨问应栩愿不愿意陪他去参加一个商业晚会,说自己刚回国,只有她一个稍微熟悉点女性。

      应栩想着总归也没她什么事,不如就去一下,打发时间也行。

      于是约好时间,路晨来接她。

      她挑了件烟粉色的纱裙,后背只有一层薄纱笼着。应栩知道自己的背好看,并且从不吝啬展现自己美的一面。

      她美,就要美得明丽张扬。常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应栩身上,男人惊艳她的姿色,也有女人暗暗生妒,说着带刺的话。

      今晚来的人里,不少都是应栩打过照面的,双方致意点头,隔空碰杯。

      然后路晨邀请她去舞池跳舞,两人在中心圈轻步曼舞,转身时裙摆开出大片大片的花来。

      “你知道吗,今晚的你,特别漂亮。”

      路晨低头小声的和应栩说话,黑色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跳跃着。

      “其实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好看,耍小性子的模样也可爱,我在想,如果……”

      直觉告诉应栩,路晨接下来的话绝对是想和自己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她先人一步抢了话,语气里带着客套和疏离。

      “路先生,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今晚带我来这儿,我也很开心。”

      不知为何,应栩看着路晨,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褚盛连那张总是带笑意的脸。

      话就说到这里,聪明的人都会懂。路晨没有继续说下去,音乐结束后就问应栩要不要先走。

      应栩只让路晨把她放在路口。她随手看了辆车,凭记忆报了褚盛连北山别墅的地址。

      门铃响了有一会儿才来人开门。

      褚盛连套了件浴袍,头发还滴着水,好像是刚洗完澡。

      “你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褚盛连没问应栩怎么这个点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还穿着礼服,也没问她前些日子为什么躲着自己。

      他弯腰找了双拖鞋给应栩,擦着头发往屋里头走。

      “等会儿啊,我先吹个头发。”

      应栩坐在沙发上,脑子还有些发懵。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想要来这里找他。

      但她必须得承认,至少这一刻,她的心里是想着褚盛连的。

      褚盛连在吹头发的时候,应栩问他可不可以喝点儿酒。

      男人转头跟她说让她随意点,不用这么客气。于是应栩一口气从酒窖里搬了好几瓶上来。

      “我觉得你今晚心情好像不太好,建议你喝点香槟。”褚盛连拔掉吹风插头收好,慢慢的走过来,指了指应栩左手边的那一瓶。

      应栩问:“为什么呢?”

      “可能……寓意比较好吧。”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应栩问褚盛连要了条干净的毛巾包在瓶颈上,三两下拔了木塞,给两人都倒上。

      “晚上我陪路晨参加了一个酒会。”应栩抱着膝盖,下巴也搭在上边,晃着酒杯玩。“后来他邀请我跳舞,还夸我漂亮。”

      女人整个光裸的背部都落在褚盛连的眼里,肤如凝脂,两块凸起的骨头给他一种下一秒就会有翅膀长出来的觉。

      “然后呢?”

      褚盛连一点也不关心她今晚跟谁跳舞,他的目光一直在应栩的背上留恋,然后伸手抚摸上去。

      “然后,他还说了很多话,我觉得他想跟我表白,就提前打断他了。我跟他说——”

      “很高兴认识你。”

      语调带着小女生的俏皮,她转头看着褚盛连,继续开口:“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想你,现在也是。”

      “有多想?”

      几乎是带着引诱味道的口吻,两人的唇又贴到了一起。但是今晚褚盛连的动作有些粗糙,直接掀了裙子就横冲直撞进去。

      ……

      “你知道吗,前两天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小时候还住大院那会儿玩的挺好的一个小胖墩。他瘦了很多,也高了不少。在梦里,他捧着玫瑰花让我做他女朋友。”

      这里应栩停顿了一下,再开口语气竟有些别扭。

      “然后,那个人的脸变成了你的样子……”

      褚盛连算是听懂了,姑娘家家竟然因为这事躲了自己一星期,未免有些可爱过头。

      他闷闷的笑了一会儿,坐起身来看着应栩:“如果我说,梦是真的呢?”

      应栩翻着白眼,干脆也坐起来:“都说是梦了,哪有真的假的一说……”

      然后她说不出话来了。

      褚盛连翻开自己的皮夹递给她,最显眼的那个夹层里,两个还是孩子大的小人动作亲昵,冲镜头露着自己的大白牙。

      “还是梦吗?”

      褚盛连把应栩揽进怀,慢慢开口。

      “搬出大院后的那几年,我长得特别快,身上的肉也跟着掉了。后来有一回,我回到以前大院那里想看看那个叫应栩的小丫头长成什么样了,结果发现你不在,也没有其他人在。”

      “我找不到你,只好回去认真读书。想着能多赚点钱,这样也好找人。机缘巧合下我认识了崔迎语。”

      “然后,我找到你了。”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很好听。温热的气息撒在耳朵上,有点痒,他的身上有着和房间里一样的佛手柑的味道。

      应栩还怔着。她不懂,怎么刚才还在说自己的梦,结果现在褚盛连拿着他俩的合照告诉自己,他就是那个小胖子。

      比起惊喜更多的还是惊讶。

      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眼睛睁大,也不敢眨一下。

      根本没有词语能够用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就像是,无意中捡到了一只漂亮的猫,结果发现是自己小时候跑丢的那只。

      什么烂比喻。

      然后她愤愤的叫出褚盛连的名字,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巴掌落在身上。

      “褚盛连——”

      “亏我还念着你,想着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找我玩,结果你连个人影都没有。你有没有良心啊你!”

      打着打着还哭上了,有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夺出,顺着脸颊滑落。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气死我了。”

      褚盛连好声好气的哄着,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咸涩的眼泪:“怎么还哭上了呢?哭了可就变丑了哦,小玫瑰。”

      记忆里那张肉呼呼的脸和眼前这个男人逐渐对上号,好像她真看见了当年那个小胖子是怎么一点一点长高、变瘦、变帅的。

      “我讨厌你——”

      打累了,应栩一边揉着手掌心一边盯着褚盛连,眼里是气愤,是懊恼,是不甘。

      “讨厌我?那就没有玫瑰花收了哦。”

      褚盛连今晚就没收起过笑容,他抬手轻轻捏着应栩的脸,凑近让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

      “不可以!”

      “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买回来!”

      回答她的是男人开怀的笑声,是真的,开心到极致,发自内心的快乐与满足。

      他曾无意中发现了开在山谷里的一朵玫瑰,从此到哪儿都记挂着,怕它被风吹,被雨淋。

      后来再见面,鲜红的颜色早已铺满了整个山谷,迎风招摇。而她是其中,最最夺目最最诱人的一朵。

      于是只好,悉心照料,温柔佑护。

      天远路长,还要吻你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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