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人形城堡（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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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暮诞生的时候，伯爵对他说，你是莉莉赐予我谕旨，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是所有灵魂的归宿，你是一切鲜血和恐惧的终焉，所以你要......
钟暮从短暂的梦境中苏醒了，或许叫回忆更合适一些，毕竟他不需要睡眠，而人偶也不会做梦。
十几个小时以前，钟暮观看完了严寓知完虐管家，人类凌冽的目光转向他的藏身之处，令他不由心生喜悦，但钟暮并没有选择现身，而是迅速向孙骏与黄子期的方向移动，将他去孙骏那边的话语落实。
他出现在孙骏眼前的时候，心中还有几分波动没有平息，微笑着诉说着自己的来意，还引来了孙骏的几分戒备。
孙骏神色阴郁地拉着黄子期在前面走，刻意拉开了几分距离。钟暮也无所谓，大大方方地跟在他们身后，直至玩家们再次重聚。
钟暮一眼就看见严寓知，他简直是人群中的聚光点，所有玩家或是敬畏或是恐惧地看着他。
孙骏也注视到了这个局面，又见其他玩家多多少少带着伤，也猜出大抵是管家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庆幸的同时不由对严寓知心生嫉妒。
察觉到钟暮的注视，严寓知好整以暇地看了过来，他目光多出几分深意，像是在说，我知道你看见了。
钟暮浅浅地笑，向来平静的眼里深邃涌动。
钟暮从回忆中醒过神，坐在床边呆愣了片刻，走出房门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发现门外聚集着大量人偶。
它们无声地站立在玩家的房间门口，密密麻麻的，虽然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一对对眼珠仿佛透过房门，怨毒地注视着里面的玩家。
站在人偶中间，被隐隐簇拥着的小女孩，对钟暮挥手，笑容甜美却盈满了恶意。
“我听管家说，城堡里有一位十分好看的客人。”莉莉期待地望着钟暮，“他在哪儿？”
......人类在白天的行为真是正确，他现在也想掰断管家的头了。
“不在房间里？”钟暮轻声回到，“他们总是喜欢晚上到处乱跑。”
莉莉有些生气，“那就去找，”她开口对城堡里的人偶说：“找到那位客人。”
黑暗中有轻微的声响，城堡的主人下达了绝对的口令，整个城堡的仆从都行动起来。
“我的人偶呢？”莉莉又问。
钟暮把王正和那对情侣的人偶交给她，很遗憾，今天他比玩家更早地找到了它们。
莉莉细细地打量着新的人偶，她干脆地折断了一只人偶的双手，挖下了另一只的双眼，将最后一只从窗口扔下去，她发出咯咯的笑声。
“第三天。”她对钟暮满意地说。
莉莉喜欢慢慢地折磨这些玩家，这点倒不是因为仇恨，仅仅只是幼童对于蚂蚁那般出于玩乐罢了。
“莉莉的茶话会要开始啦，”女孩哼着快乐的小曲，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她突然回过头来，对钟暮说：“莉莉想要个漂亮的人偶。”
钟暮看着莉莉远去的背影，心说，可是我也想要。
我会把他珍惜地摆放在展示柜里，每天好好地打理他，让灰尘远离他，让他蓝色的眼睛永远注视着自己。
钟暮没有选择跟上莉莉，他小心避开角落里玩偶的视线，敲响了书房的木门。
没有回应，他又敲了三下，然后静静等待，他习惯等待。
“进来——”人类不紧不慢地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钟暮打开门，看见严寓知坐在书房的桌子后面，手肘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叉，神色从容地看着他。
钟暮扫视一圈，在沙发边发现了一小堆人偶的残骸。
他往里走了两步，反手带门上锁。
严寓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在他又走近几步后站定时开口问道：“有何贵干？”
他仿佛此间的主人看着一个没有礼貌的客人。
当严寓知并不刻意接近某个人时，他身上总是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但钟暮无视了他的防线，温和地开口：“可以请你永远留在这里吗？”
他记得诚恳的请求是需要用上“请”的。
“不可以。”但是人类还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钟暮平静的心里翻涌了一番，他沉默片刻，突然暴起，而严寓知早有预料，立马避开，钟暮的手刀落到地板上，留下深深的凹陷。
“果然不是一个等级的啊。”严寓知笑着评价，带着几分杀气，眼神冷冽起来。
钟暮站直身体，回头望他，礼貌地问道：“可以不要躲吗？我不想弄坏你。”
说罢，他直直地朝人类攻去。
“你的行为可不是这么说的。”人类轻巧地绕过茶几，从大衣里抽出了一把精致的火器，“炼金术还真是设定什么都能造啊。”
虽然不会有世界意识会馈赠武器，但是完全可以就地取材，这大概是伯爵放在书房防身用的吧。
严寓知的枪法很不错，钟暮不得不暂时避让，但很快子弹用光了，人类手持匕首，开始与钟暮近战。
钟暮不得不承认，严寓知不愧是玩家中的佼佼者，他也的确有扬言胜利的实力。
打斗中，人类的身体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害，不算严重，却免不了鲜血的流出。但人类并不理会，他把进攻就是防守这句话贯彻的很到位。
“你很不错啊！”人类称赞道。
人类蓝色的眼睛里有光，是对胜利的志在必得，是对劲敌的跃跃欲试。
钟暮放弃了把人类关进展览柜的想法，他突然发现人类不该存在于展览柜之中，他是如此的耀眼，如果只能安安静静地待在狭小的玻璃柜里，未免太可怜了。
况且人类的实力强大，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乎平手，他没办法在不杀死人类灵魂的情况下捕获他。
后一个理由才是重点，他又不是只要人类的那副皮囊。
钟暮有些郁闷的停了手，严寓知见状也没有死战到底的打算。说到底，他并没有在钟暮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甚至在钟暮注视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纯粹的渴望。
他被这个人偶纯粹的渴求着，他并不反感，甚至有些享受与欢喜。
严寓知对他人的爱慕毫不在意，在他看来，有人爱慕自己、仰慕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不愿意在这上面花费一丝一毫的心思。而人偶并非爱慕着他，他却很难忽视人偶的目光。
严寓知厌恶他人的垂涎，却难得不讨厌人偶的索求，但是他实在是搞不懂钟暮这会儿的脑回路，因此有些无奈地说：“你到底要干嘛？”
无端给他制造伤口的行为他可不喜欢，他自觉对人偶已经过分宽容了。
钟暮默默地望他一眼，安静的走到他身边坐下，见状，严寓知也坐了下来。
人类拿出一把糖果，这是某一次世界的奖励。生活类道具，说是道具，其实用物资来形容更准确一些，毕竟玩家们不事生产，世界里的物品一般也带不走，世界的额外的馈赠是他们获得食物和生活用品的重要来源，也是支撑他们度过物资匮乏世界的关键。
“尝尝，”严寓知叹了口气，“说吧，为什么攻击我，我触犯了你的规则吗？”
钟暮拿了一颗橘子味的放进嘴里，甜蜜的滋味在味蕾扩散开来。
“城堡里的人偶袭击你需要理由吗？”人偶平静地说。
“不需要，鬼怪攻击玩家天经地义。”人类冷笑一声，嘲讽道。
“那我为什么需要理由呢？”钟暮淡淡地问。
因为我觉得你是不一样的，严寓知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他对钟暮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觉得他很有意思，本能地将他与城堡里的其他人偶区分开来。
这不是他往常的风格，他一时语塞，无言地瞪着钟暮半晌。
钟暮看着这个哑口无言的青年，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他主动贴近人类一些，感受人类比他略高的体温透过衣物传递过来。
“其他世界是什么样子呢？”他对严寓知好奇，连带着对严寓知所经历的世界都好奇了起来。
严寓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游刃有余。他介绍起繁华的都市，荒芜的戈壁，静谧的林中小屋，神秘莫测的海洋......
钟暮静静地看着人类，如果他愿意，他会是个完美的倾听者。
人偶和人类待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一个听，一个说。突然，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了两人的和谐。
严寓知一愣，接着一僵，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多话的人。
钟暮平静的转头望向房门，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及近。
严寓知站了起来，眉头轻皱，他辨认出了发出尖叫的人是赵琳琳。
赵琳琳一边恐惧地尖叫着，一边毫无方向地逃窜着，她的身后，是十几只人形玩偶，它们或趴或走，紧紧地追逐着她。
她被逼到了走廊的尽头，绝望地大哭起来，这时，尽头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严寓知满脸冷漠地走了出来，“吵死了，”他说：“再叫就把你扔出去。”
你准备扔哪儿？钟暮心说。
钟暮原本并没有动弹的意思，但严寓知走了出去，他在严寓知打开房门才站起身走过去。
门外的赵琳琳吓得跌倒在地，钟暮越过严寓知，俯下身来，伸手将赵琳琳拉了起来，“没事了，”他温和地说，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安慰她。
赵琳琳扑到他怀里瑟瑟发抖，钟暮心不在焉地安抚她，见严寓知已经把人偶们吓退了。
或许是考虑到钟暮的心情，严寓知这次没有表演徒手撕偶，仅仅是威胁恐吓了一番，不过，钟暮眨了眨眼，这不是已经凶名远扬吗？
毕竟莉莉又不能控制人偶们心里的想法，仆从遇见严寓知心生退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钟暮并不是很在意严寓知对人偶的凶残，他没什么同类意识，心底里平等且漠然地对待一切，温和又疏离。
严寓知向赵琳琳询问情况，赵琳琳哆哆嗦嗦地说不出来话，严寓知冷冷的看着她，女孩在他的压迫下艰难的开口。
“带我过去，”严寓知命令道。
赵琳琳本能想要拒绝，但青年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或者我把你扔给它们，”他示意赵琳琳看走廊拐角暗中窥视着的人偶们。
赵琳琳求救的目光望向钟暮，钟暮正思索着莉莉应该在干什么，没有理会。
“带路，自己走。”这个完全没有怜香惜玉心思的青年看了一眼缩在钟暮怀里的女孩，冷酷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人形城堡（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