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筑》老桃子

15、炎汉

　　从楼兰而下的重兵一只囤积在镇北关之外，就像从雪域而来的一条巨大的蟒蛇。
　　而在此之前，所有的重兵都是认为雪域很好，有着无尽的雪花，有良好的草地供他们放牧，虽然很短暂。可楼兰人向来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民族。
　　但是，当现在，阳光撒在他们脸上的时候，他们才知道，那座意为堕落的山脉是什么意思。
　　岷山就像是一条从天而降的骨头，把雪域的寒流生生的截断。
　　“这里太好了，就是不知道洛阳是什么样的景象。”重兵的脸上坑坑洼洼的，阳光照在上面，有着太阳的阴影。
　　“华林满芳景，洛京遍阳春。”秀气的重兵怔怔的开口。
　　而这次其余人没有和往常一样嘲笑他：“你看，那个傻子又在发酸了……”
　　雪域的人，很少会去玩弄诗文。
　　他们的目光看向镇北关，仿佛能够看得见洛阳，阳春遍地的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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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吃饭了。”女人在营帐中坐着，她的面前放着满满一桌子的肉，香气四溢。
　　夜流烟别过头，道：“都拿走，这件事情还没有解决！我不吃。”
　　女人佯装怒色，道：“他是你的父亲，你只要知道他这样做对你没有害处就行了。”
　　“咕噜……”
　　夜流烟的肚子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在这个本该很安静的时候，显得很尴尬。
　　“我们根本不缺少燕国的资源。”夜流烟已经饿了很久，从昨天晚上，她做好烤肉之后，就只尝了一小口。
　　女人拉着她的手慢慢说道：“炎汉恐怕过不久就要对我们对手了，我们必须要拿下燕国，这些年燕国所交给我们的太少了。”
　　夜流烟一下子站起来，她有些不敢相信，问道：“炎汉！他们不是和我们距离很远吗？楼兰和炎汉之间还隔着一个漠北雪原，额吉，你又在骗我了。”
　　炎汉是楼兰最北边的一个国家，他们唯一所了解的就是从来往货商的口中，这是一个无比繁荣的国度。
　　在无尽雪域上生存下来是很艰难的，可是在雪域之上却是有着一处埋葬魔鬼的地方。
　　——漠北雪原，这是一个巨大的高原，空气稀薄，食物短缺，甚至还会有风暴，很少有人能够在这里活下去。
　　可是终究是会有些人去尝试着从死神手中赚取利益——漠北货商。
　　漠北中最危险的就是漠北货商，因为这些货商会把你所有的东西都用来生存，包括你的血肉。
　　他们随身挂在脖子上的蛇皮袋里，通常会灌满女人的鲜血。
　　鲜血在漠北里，要比血珍贵的多。而女人的血，在雪原会让这些货商充满力量。
　　“漠北货商在雪原中找到了一条路，这条路很安全，所以你的父亲在担心，过不了多久，炎汉就会蔓延过来。”女人的眼睛很漂亮。
　　夜流烟沉默了下来。
　　她现在终于明白阿布为什么要这样么做了。
　　楼兰，并不是一个喜欢侵略的国家，而促使他们完成这次侵略的就是炎汉，一个在漠北雪原外的庞然大物。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夜流烟说道，她很难想象出来，自己和洛归臣间兵戈相向的时候。
　　楼兰王的影子映照在营帐上，他低声道：“有，只是看燕国的王同不同意。可是现在燕国连一个王都没有。”
　　夜流烟抓起桌子上的肉，啃了几下，她仿佛才有力气，她道：“他会成为燕国的王的，你相信我。”
　　“也许吧。”楼兰王扭过头去，他开始远走，低声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他可是亲自送你回来呢。”
　　而按照楼兰王的想法，只要楼兰大兵压境，那么燕国肯定会挟持他的女儿，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攻燕国。
　　可是事情总会出现一丝的变化，就比如现在。
　　洛阳。
　　洛阳城里依旧繁华，人们丝毫没有被远在千里的重兵所影响，当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这种繁华一直延续到半盏茶之前。
　　从皇城里涌出一列列的人马，开始沿着街道，挨家挨户的收取饷银。
　　“楼兰大兵真的过来了？”一名少年郎，他递给了士兵一把银子，他低声问道。
　　士兵点无表情的看着后者，过了一会，才道：“纠正一下，是三十万重兵。”
　　繁华开始散去。
　　而这次的征收的饷银也是空前的巨大。
　　“是牧云平要收这么多饷银，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用！”有商贩开始私下讨论。
　　“就是啊，说白了，就是中饱私囊。”
　　不停的有人附和。
　　勇将军带头，他走到长安街的时候，忽然调转马头，说道：“这几家就不用了。”
　　随行的士兵也都是很顺从的前往下一条街道。
　　这是白云观。
　　老鹰走到牧云平面前，说道：“公子，皇城的那些士兵正在用你的名义征收饷银。”
　　牧云平挥了挥手，说道：“随便他们吧，她回到楼兰没有？”
　　“今天清早就已经到了，镇北关的将士们说，他们很想公子。”老鹰开口，他的话不多。
　　牧云平眼睛眯了起来，在他的面前，破旧的石桌上，摆着一掌面具，红铜制。
　　从天空俯瞰下来，整个洛阳就像是一只巨型蜂巢一样，从不同方向的城门中，涌出一辆辆的马车，还有士兵，很均匀的流向燕国十二郡。
　　洛阳城三个大字很庄重。
　　左城卫站在城墙之上，天空下起了雨，落在他的盔甲上，发出细密的响声。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左城卫很难得的酸了一下。
　　“老左，你怎么在这里！你那边的人都在找你……”右城卫远远的说道。
　　左城卫走了过去，他声音很小，在路过后者的时候，道：“我明白了，大哥，我这么多年的饷银都送给你了，安排我阿妈出城。”
　　右城卫有些发懵，他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头一次认识他。
　　不过他很快就去做这些事情了。
　　左城卫要做的事情，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对燕国的律法很清楚，只有很少一部分事情，才可以株连。
　　天空落下了雨。
　　一直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