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横北郭》彼神问

2、做媒

　　许青山东躲躲西藏藏，悄咪咪地跟在蒋北郭后面，丝毫不在意路人们指着他交头接耳，看他的眼神充满着怀疑与戒备。井佑启冷着脸，带着警告的目光扫向路人，路人对上他的目光连忙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井佑启内心嗤笑：“哼，一群怂包！”然后收回目光，看着前面正偷窥蒋北郭的寨主一片惆怅，“寨主啊，你就不能留点心吗？有这样跟踪人的吗？”
　　突然许青山缩回头，背紧抵着墙，虽然他的神色被挡在黑纱之后，但井佑启能感觉到他现在很紧张。
　　井佑启的感觉没有错，现在许青山非常紧张，刚刚蒋北郭回过头看向他这边，吓得他赶紧藏了起来，心里猜疑：“不会是被发现了吧。”又过了一会儿，什么动静也没有，许青山安下心来，“看来只是碰巧而已。”再探出头去，人群中哪还有蒋北郭的身影……
　　许青山懊恼：“跟丢了。”

　　“先生，后面那两个人已经跟了我们五天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揭穿他们？”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跟在蒋北郭后面，不解地问。
　　蒋北郭不语，从一个小贩那里拿了串糖葫芦，然后付钱给小贩，完成一系列动作后，这才笑着回答小孩的问题：“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我倒很想知道他们的目的，一下子揭穿就不好玩了……”
　　蒋童听了蒋北郭的话，不禁心想：“有趣？难道被人跟踪是个什么我不知道的游戏吗？这么说起来好像也挺好玩的。”
　　蒋北郭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蒋童，他说：“呐，这是许诺你的。”
　　蒋童眼睛一亮，他的最爱！高兴地接下糖葫芦，拆开包裹在其上的白膜开始吃了起来，刚刚心里想的全抛之脑后，只剩下满心的糖葫芦。
　　蒋北郭微笑着看着蒋童满足的模样，抬手轻轻揉了下小孩的头，道：“回去吧。”其实他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那个戴斗笠的人带给他很强烈的熟悉感，让他想起某个一直没有完成的遗憾。
　　他回头向许青山藏身的地方看去，便看见他仓皇地藏了起来，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真是有趣呢……

　　翌日，蒋北郭刚从聆轻阁出来，便被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挡住了去路，老妇人衣着朴素，面容慈祥，笑眯眯地看着蒋北郭。
　　蒋北郭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老夫人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老身确实有事相求，我们不如到个安静的地方再聊。”老妇人发出邀请。
　　他们找到个安静的茶馆坐下来，老妇人直接开门见山：“不知公子是否有婚配？如果没有，老身这里可以介绍一个好姑娘。”前面一句只是形式上的问一下，要是知道已经有婚配了，谁还会去搅乱人家的姻缘，纯属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着，又有损阴德。
　　“在下现在不打算成亲。”蒋北郭想都不想便拒绝了，他并不想被婚姻束缚。
　　听他这么说，老妇人急了，劝道：“这怎的行？公子这个年纪不应该成家立业吗，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呢？”然后开始夸姑娘家，“我这里有姑娘家的画像，那个姑娘可俊了，貌若天仙，乖巧又贤惠……”边说边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蒋北郭看都不看，站起身，决绝道：“老夫人说的这事，恕在下帮不了您，还请您见谅。若没有什么事的话，在下先行一步了。”说完便往门外走去，只留老妇人呆坐在那里。
　　待蒋北郭走后不久，有两人进来了，坐在老妇人的旁边，正是许青山和井佑启，他们嘱托老妇人做媒，给许青山妹妹和蒋北郭牵线。刚刚他们一直盯着老妇人那边的一举一动，只可惜离得太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许青山紧张地问：“成了吗？”老妇人可是杳江最出名的媒人，只有她不想撮合的，就没有她撮合不了的。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那位公子说他不打算成亲。”媒人最不想应对的就是这种不想成亲的人，难搞啊。
　　那就是没成啊，许青山非常失望，但很快又振奋起来，幸亏他还留有一手。
　　“辛苦您了。”许青山拿出一锭白银放在老妇人手中。
　　老妇人哪里肯接，人都没有搞定，哪有脸收报酬，她边说边把白银推回许青山手中：“这哪能行啊，你拿回去吧。”
　　许青山只好换一个让老妇人好接受的理由，他说：“我想让您继续物色其他人，这是定金而已。”
　　“那……好吧。”老妇人不再拒绝，收下了白银。
　　许青山见老妇人终于收下，便不作停留拜别了老妇人，他还要去准备另一个计划要用到的东西呢。

　　沥宜山距杳江有六七里，山势回环，树木茂盛郁郁青青，其西面皆是悬崖峭壁，在山脚处，有一座用木头做成的寨门，其上挂着一个牌匾，上写“青山寨”三字。
　　青山寨，在十几年前还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村民靠种地维持生计，不过在前朝望昌帝统治时期便开始闹饥荒，天灾人祸统统降下，来势汹汹，不可阻挡。村民无法，只好操刀当起了山贼，靠抢来的东西生存下来，不过在前朝覆灭，局势安定下来以后，村民们便放下了刀，又开始他们安居乐业的生活，但他们依然认为自己是一名山贼，只不过不再去抢过路人的东西了而已。本来以前的村名为“沥宜村”，不过在许青山当上寨主时，在村民的提议下村名又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寨主。”
　　“寨主你回来了！”路过的村民纷纷向他们的寨主打招呼，青壮年肩扛锄头，妇女们有的提着篮子，有的抱着小孩，脸上都带着欢乐的笑容……
　　许青山向村民们一一点头回应，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他的小屋，小屋并不是怎样的富丽堂皇，但胜在温馨亲切，比起他小时候住的地方多了几分人气，不是那样空荡荡的。爬藤植物绕着篱笆，他打开小院的栅栏，往房间奔去，推开房门又轻轻关上，然后从床底扒拉出一个木箱，从中拿出绳子、一个瓶子以及一身夜行衣，瓶子上的标签写着“蒙汗药”三字。
　　“啊，宝贝！我能不能有妹夫就靠你了。”许青山用手满意地摩擦瓶身，这可不是普通的蒙汗药，他这药只需一点点，便能使人昏迷个三天三夜，真乃杀人放火劫财必备良药。别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些，这可是他用来逃跑的，现在却用来绑人，感觉有点浪费，但一想到他即将有妹夫了，这点心疼便被抛之脑后。
　　把东西用布包裹好，提在手上，又往山下奔去，他要去实行他那伟大的计划了。
　　夜深了，乌云把月亮遮了起来，到处都是一片寂静，繁闹的街道变得人迹罕至，只有一些巡逻的士兵来回走着，他们看上去疲惫极了，眼睛半眯着，连连打着哈欠，各个店铺人家都熄了灯紧关门窗，有的人陷入梦乡之中无法自拔，有的人辗转反侧愁眉不展，但虫儿不管他们是如何的心事重重，此刻正叫得欢，轻风吹过，吹散了白日弥留下来的最后一丝热。
　　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许青山表示他只是想绑个人而已，对杀人放火不感兴趣。他手抵着下巴支在窗台上，目光紧盯着不远处聆轻阁供给艺人休息的地方。他让井佑启定下这个房间，就是为了观察情况好执行他的计划，静静等待许久，终于等到打更人提着灯笼，敲着竹梆子不快不慢地走过街道，竹梆子发出一快三慢的响声“咚——咚！咚！咚！”打更人高声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计划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