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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同心同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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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按照手绘的草图,亲手布置着绝情殿,一连忙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所有事都完成了,他便只身来到了戒律阁。
“尊上。”
戒律阁几位长老见了白子画,急忙迎上来行礼。
“不必多礼,我今日是来领罪,长老依长留律法处置便是。”
“尊上,这……这如何使得?”
“我是戴罪之身,不必顾忌,动手吧。”
说着,白子画便摘下掌门宫羽,交给戒律阁首座,然后飞身而上,将自己自缚于刑台。
戒律阁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位于最后的彭长老则悄悄离开,前往长留殿。
“动手吧,长留一向律法严明,不必因我而破例。”
“是……是,尊上……尊上触犯掌门戒律,师徒乱情,有违天道人伦,处金雷击身八百,即刻,即刻执行。”
戒律阁首座一向威严稳重,执法严明,从没有一段判决念得如今日一般惶恐生硬。
其他长老听见如此宣判,皆是冷汗岑岑。那金雷之刑是整个长留乃至六界最严厉的刑法,比销魂钉狠厉百倍,是专门用来处置各派掌门的酷刑,八百雷击,修为不济者,损仙基、毁元神,散魂魄皆有可能,即使修为十重的白子画,什么后果也未可知。因这刑法的受众及威力,故近几百年以来,金雷只是传说,无人得见。
“开始吧。”
白子画点点头,声音低沉却自有一股威严,无人能驳。
戒律阁首座无奈,挥手设下结界,阻隔雷击之声以免扰乱长留清净,施法请出金雷鼎,悬于上空。
“且慢!”
笙箫默赶到,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师兄真的会来领罪,更没有想到领的竟是这金雷鼎。
“师兄不可,你大婚在即,若有个万一,千骨怎么办?”
“错了就是错了,这是我该受的刑罚。你放心,有神谕在身,我不会有事的,先别告诉小骨。”
“师兄……”
“退下吧。”
戒律阁首座无奈,只得开启金雷鼎,默念心法,霎时间,一道道虚空金雷击向白子画。
销魂殿中,正在调香的花千骨心中一阵尖锐的痛楚划过,她闷哼一声,研磨香料的木杵不小心捣在手指上,疼得她眼泪直流。
“师父………”
她捂住胸口缓了好一会儿,却怎么也止不住慌乱的狂跳,不再迟疑,她扔下木杵便往外跑,顾不得什么三日不能相见的习俗,她御剑飞速的赶往绝情殿,一进殿便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腿软的跌落在地上。
她爬起来欲往白子画的寝殿跑,却不想被正好出来的笙箫默拦下。
“千骨?!”
“儒尊,师父他怎么了?”
笙箫默紧皱眉头,不知花千骨如何会得到消息。
“他没事。”
他知道师兄不愿让她难过。
“我去看看他。”
“千骨……”
“你让开,我要去看师父。”
花千骨见他一直阻拦,更加心急难耐,眼神中透露了几分昔年妖神才有的霸气,几乎要与笙箫默动了手。
“千骨,你冷静点听我说,我告诉你。”
花千骨不再动作,小脸绷着,眼睛直直的看着笙箫默。
笙箫默避重就轻,简单与她说了经过,那刚刚还倔强的小脸,瞬间惨白,泪如雨下。
“让我进去……师叔……”
“不是我拦着你千骨,你想想,师兄不让你知道,就是怕你伤心,你现在哭哭啼啼的进去,师兄看见,对他的伤有害无益。师兄功力强大,不死不伤,那金雷刑罚虽重,也奈何不了神谕。我已为他看过,想来再多调养几次便无碍了,你现在进去,打扰他调息,万一再让他走火入魔呢?”
花千骨闻他此言,安静了下来,不再哭闹着进去。
“儒尊,明日大婚暂缓吧,等师父伤好了再说。”
“那可不行,师兄刚刚还与我说,不可延缓明日之事。其实师兄本欲一早就去戒律阁,但是怕你知道难过,后来又忙着布置绝情殿,就是担心自己受伤后会耽搁正事,千骨,师兄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你忍心让他失望吗?”
花千骨摇摇头,她同样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又何尝希望延期?
“可是师父的身体……?”
“放心吧,你先与我回去,不去打扰他,让师兄安心调息,我相信他既今日去了,便是早已考虑周全了,他没事的。”
“好,我跟你回去。”
她含泪看了一眼寝室方向,咬咬牙,转身离去。
转眼到了大婚之日,绝情殿上,此刻是前所未有的热闹。魔教圣君杀阡陌、神医南玄月、蜀国将军烈行云、蜀山掌门云隐、莲城城主无垢、檀梵上仙、紫薰上仙,儒尊笙箫默,还有落十一、火夕等几个与千骨熟识的弟子,这些平日里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今天却因为一件共同的事,因为各自心中重视的人,齐聚绝情殿。
“好个白子画,他也太高傲了。我们都来了半天,他却连个面儿都不露。”
杀阡陌首先按耐不住,发起了牢骚。
“今日是大事,尊上他定是在忙着,我们多等一会儿就是了。”
云隐依旧是一身道袍,稳重自持,脸上难掩喜色。
“哼,要我等他?笑话!”
“杀阡陌,你若是不想等,大可离开便是,没人留你。”
夏紫薰本就心里不快,听见杀阡陌的声音,更加烦躁,出口丝毫不善。
“哈哈,夏紫薰,你心情不好,我也不与你计较。怎么?白子画娶了我家小不点儿,你很难过是不是?我看你似乎是比上一次又憔悴了不少啊。”
“你………”
“杀阡陌,你别太过分了!”
看着紫薰比刚才更苍白的脸色,檀梵心疼不已,明知道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痛苦,他却还是放心不下,仍然为了她心痛心酸。
如今,听到杀阡陌冷嘲热讽的朝着紫薰的伤口上撒盐,他哪里还按耐得住?立时就双目圆瞪,怒气冲天的想要出手。
杀阡陌连眼皮都未抬半下,嘴角一扬,满脸的不屑。
“你想怎样?”
这五上仙,都是这样的惺惺作态,假仁假义,他一个都看不顺眼。要不是他家小不点儿非看上了那白子画……
那白子画,这样比较起来,他好像是比他们稍微顺眼一点。
“檀梵上仙,不可冲动,圣君毕竟是我师兄特意请来的客人。圣君,今日是我师兄与千骨大婚,无关的事,还请莫要再提了。”
笙箫默见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赶紧从中斡旋。
“哼!”
为了小不点儿,杀阡陌决定还是姑且忍下,毕竟若真动起手来,最难过的还是那个傻孩子。
“多谢各位今日莅临绝情殿,久等了。”
正殿大门缓缓而开,如玉仙姿迎风而立。不同以往白衣素裹,今日的白子画,红色绸衣加身,一头墨发也以红色冠带束起,身体修长,略显清瘦,斜飞入鬓的剑眉,寒星般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饶是他此时面色微白,也难掩翩翩绝世之姿。
夏紫薰痴痴的看着风华绝代的他,心中仿佛破了一个大洞,空得不知该如何填平,最后再看他一眼,从此以后,他就只属于那一个人了。
“白子画,你受伤了吗?今日大婚,居然把自己弄得脸色苍白,你要是不情愿娶我家小不点儿,说一声我把她带回去就是了。”
白子画眼睛直视前方,懒与杀阡陌辩驳,他心里满满都是那三天未见的人儿,虽然只一殿之隔,却是咫尺天涯。不知她这几日过得如何?可有责怪他的不闻不问?
小骨,等着师父,今日开始,师父一时一刻,也不再与你分开。
一行人御剑,落至销魂殿。此刻殿中也是忙碌非常。幽若、糖宝、青萝还有几位得体的女弟子正在给花千骨梳妆换衣,不知谁在外面喊了一声尊上来了,殿内瞬间慌做一团,找鞋子的,戴头饰的,披纱衣的,花千骨被她们围在中间摆弄,差点没转晕。
终于一阵忙活,收拾妥当,众人簇拥着走出主殿,与各位仙尊来客行礼过后,不约而同的散开,露出了一直窝在众人身后,有些羞怯的新娘子。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代仙子,当真就是当初那个梳着两个包子头,整日傻乎乎、笑嘻嘻,时不时还总会闯祸的小丫头吗?
只见她一袭淡粉色华衣裹身,外罩红色纱衣,裙幅流动倾泻于地,挽迤三尺。三千青丝束起,头插桃花簪,耳着缨络坠,薄施粉黛,眉眼如画,整个人显得清灵透彻又娇嫩可爱,虽不比妖神般妩媚,却也不似年少时的稚嫩,垂眼含笑间,平添了一股淡雅之气、华贵之姿,当真是美到了极致。
感受到大家或赞叹、或感慨、或惊讶的眼光,花千骨越发手足无措起来,但是她压下了心底的慌乱,强自镇定的站在原处,微红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心里不停的鼓励自己。
不怕,花千骨,今天这种时候,你一定要勇敢,不能退缩,不能出差错,不能给师父丢脸。
师父?对了,有师父在!
此时,一直沉浸在紧张情绪中的花千骨,才终于有了直视前方的勇气,抬起眼帘,不用过多的找寻,那道无比炙热的目光早已穿过人群,定格在了她的身上,耐心的等待着与她对视的这一刻。
四目相对,白子画在短暂的惊艳过后,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与感激。
小骨很美,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而从今日开始,这份美丽就真正只属于他一个人了。终于终于,他等到了这一天,曾以为卜元鼎中的幻境,只是一场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美梦,却不想历尽苦难之后,它竟会有实现的这一天,一想到自此以后,无尽岁月有佳人与他相依相守,他的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喜悦之情怎么藏也藏不住。
而花千骨注意的,亦不是白子画的出尘之姿,在她心里,师父无论怎样的装扮,都是最好看,也都是她最喜欢的。她一双急切的眼睛,不复刚才的娇羞,直勾勾的在白子画身上脸上搜寻,在看到他依旧挺立的身形,如常的面色之后,才稍稍安下心来。
白子画没再耽搁,他大步走向花千骨,拉起她微凉的小手,暖在手心里,一句话也没说,却千言万语,皆在彼此眼中。
没有人舍得打断他们,除了………
“小不点儿,姐姐有好东西给你。”
杀阡陌无视白子画,一把拉过了花千骨的手,满脸不舍的看着她。
“想不到我的小不点儿长大了,竟然这么美,都超过姐姐了。”
花千骨嘻嘻一笑,抽出自己的手,改搭在杀阡陌的胳膊上,像小时候一样崇拜的看着他,讨好的说道:“哪有,在小不点儿心里,姐姐永远都是世间最美的人。”
“这张小嘴儿还是这么甜,姐姐都舍不得让你嫁人了。”
尤其还是嫁给白子画!
最后一句,是杀阡陌咬牙切齿的在心里说的。同时,他凤眼一挑,斜睨了白子画一眼。
白子画情绪并未有丝毫波动,仅是对着杀阡陌,微挑唇角,冷冷扫过一眼。
舍不得又如何?小骨本就是他的,旁人再如何觊觎,也是枉然。
杀阡陌倒也不是来挑事的,他不再理会白子画,只一脸宠爱的看着花千骨,自墟鼎中拿出一个水晶琉璃瓶子,递到了她的手里。
“小不点儿,这是姐姐用千年冰露精心研制的冰肌水,渡了我两层的功力进去,每日以它涂面,可使你容颜永驻,保证你这小脸儿啊,一日美过一日,更加的人见人爱。”
说着,大手习惯性的就要摸上那可人的脸蛋儿。
另一只比他更快的手挡过,将那娇小的人儿揽在了身后,白子画皱了下眉,不动声色的将杀阡陌与小骨隔开。
“多谢圣君大礼。”
说罢,他便揽着花千骨,越过杀阡陌,站在了众人面前。
“今日是我与小骨成亲之日,稍后我会带她前往聚灵峰跪拜长留列仙,烦劳各位随行,替我们做个见证。
众人颔首答应,正要离开,一名弟子来报,异朽阁差人送来贺礼,希望能亲手交到花千骨手上。
白子画与花千骨对看了一眼,随后点点头,吩咐弟子去请。
不一会儿,一个绿衣白眉的英挺女子走了进来。
她走到花千骨和白子画面前,拱手见礼道:“见过尊上。”
然后她转过身,对花千骨露出了笑容。
“千骨,恭喜你了。”
“绿鞘姐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对了,东方呢?他没来吗?”
“阁主有要事在身,特命我今日前来道喜,千骨,这是阁主送给你的贺礼。”
只见绿鞘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黑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串紫色通灵石制成的宝串,戴在了花千骨的手上。
“千骨,此物名为钟灵镯,是聚天地万物之灵气所得,能锁魂聚魄,趋吉避凶,乃是世间难得的至宝,阁主特意将它送与你,盼你自此之后平安顺遂,万世无忧。”
“这……不行,这太贵重了绿鞘姐姐,我不能收。”
说着,花千骨就要将它摘下,可奇怪的是,它却像长在了手腕上一样,怎么用力也摘不下来。
“带着吧,别枉费了异朽阁主一番心意。”
怕她弄疼了自己,白子画按住她用力的手,柔声说道。
然后,他转过头,又对绿鞘说道:“请代我谢过他。”
“绿鞘一定带到。”
正说着,烈行云也走上前来,对白子画与花千骨施了一礼,说道:“尊上,千骨姑娘,皇上和皇后此时尚在周国参加国宴,赶不回来,臣便代他们前来,讨杯喜酒喝,恭喜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这十足的俗尘贺词,惹得众人窃笑不已,也起哄似的跟着纷纷道贺,让花千骨再次羞红了脸,垂下了头。
白子画也同样脸色微红,他简单而温和的回道:“多谢!”
随后,他揽起花千骨的纤腰,踏上横霜,率先御剑,朝聚灵峰飞去。
到达聚灵峰时,白子画已有些脸色微白,他赶忙暗自运功调息,好在聚灵峰灵气萦绕,只须臾之间,他面上已无异样。
除了他们二人,其他的人都只在聚灵峰下观望,但仅是这样,已经让一干小辈弟子兴奋不已,托了千骨的福气,他们才能离长留列仙如此之近,这次婚礼不只让他们见识到了聚灵峰的巍峨庄严,同时也让他们每人的修为,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白子画携花千骨跪在地上,恭敬的朝灵峰顶磕了三个头,而后拱手朗声说道:“长留列仙在上,弟子白子画,执掌长留多年,于尘世无寸德,于长留无寸功,愧对师尊多年教导与重托,特来请罪。今日我欲娶花千骨为妻,弟子触犯长留门规,违背伦常,动了私情,不配继续担任掌门之位,长留暂由笙箫默接掌,待我寻到合适之人后,便会离开长留,还请长留列仙恕罪。”
“师父……”
“师兄,你大可不必如此。”
“哈哈哈,这长留掌门,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不当也罢,白子画,你今日如此,也算不枉费小不点儿对你的一番情意了。”
正在众人七嘴八舌,劝阻议论之际,峰顶忽然一道金光划过,如水波漂浮般显现出了一个灵影,笙箫默、夏紫薰、无垢、檀梵见状,皆是一愣,纷纷下跪,落十一也拉着青萝火夕等一干弟子跪在地上,恭敬得不敢直视那道金色光影,甚至连杀阡陌也惊在了当场。
“弟子拜见师父(师祖)!”
“拜见师尊!”
原来此灵影正是长留三尊的师父,仙尊衍道。
“子画,你可知罪?”
衍道空灵浑厚的声音响彻山谷。
“弟子知罪,还请师父责罚。”
“不关师父的事!”
此时一直惊愣的花千骨终于回过神来,她重重的将头磕在了地上,伏身不起。
“不肖弟子花千骨,拜见师祖,师祖明鉴,种种祸端,皆由花千骨所起。是我逆伦背德,对师父动了情;是我偷盗神器,致使妖神出世;亦是我妖惑天下,逼迫了师父。一切的一切,都是小骨的错,师祖要罚,就罚小骨吧。”
“师父,都是子画的错,与小骨无关,子画甘愿认罚。”
“如她所说,觊觎师尊,盗偷神器,莫不是她的过错吗?”
衍道冷哼一声,面色冷冽。
“我是她师父,纵使她有错,也都是我教导不力之过,自此之后,我亦是她的夫君,吾妻有错,为人夫者更是责无旁贷。”
“师父……”
花千骨紧张的抓住白子画的袖子,而白子画则是给了她安抚的一笑。
衍道见此情状,方才敛起凝重,展露笑容。
“子画,现如今见你如此,为师也就放心了。”
“师父?”
“子画,为师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可是为了长留、为了苍生,硬是担起了这重责大任,断情绝欲,这十几年,为师在这聚灵峰上,见你日渐沉默,苦苦压抑本心,舍弃自我,甚至几近堕仙,师父不禁在想,是否是我错了?长留门规,戒情忘爱,存天理、灭人欲,就不是一种执念吗?只是子画,我们修道之人,所为何来?只要众生还有所求,这肩上的责任,便是不可推卸的。你是错了,你错在不该罔顾师父嘱托,三番四次交出这掌门宫羽,欲离开长留,为师说过,有你在,方可保长留千年基业、保仙界百年平安,所以……白子画听令!”
“弟子在!”
“为师今日做主,破除长留掌门戒情之规,许你娶花千骨为妻,但在你寻得更为合适的掌门人选之前,卸位离开之事,万不可再提。”
“子画谨遵师命!”
“花千骨。”
“弟子在。”
“你身负神命,无端受了这许多的磨难,最后以身相祭十方神器,也委实是苦了你这孩子。如今,生死劫已解,你涅槃重生,与子画是天定之缘,盼你二人之后,仍能不改初心,以护佑长留,造福天下为己任,如此便是苍生之幸。”
花千骨闻言,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她拱起手,同那日拜师大典一样,郑重其事的向列仙起誓、向师祖起誓、向师父起誓。
“长留列仙在上,师祖在上,弟子花千骨,曾因一念之差,闯下大祸,累及师父及长留。幸蒙师门不弃,师父垂爱,方才有了今日之福,弟子日后,定当堂堂正正,与师父同心同德,万事以长留为重,以苍生为重,以师父为重,生为君生,死为君死,天地为证!”
白子画没有说话,只是眼圈微红,更加握紧了花千骨的手。
衍道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满意的点点头,灵影虚化,渐渐消失于无形。
有了师祖的首肯,花千骨的心里,才算是真正的踏实下来,她从来都不敢想,长留列仙和师祖会有原谅她、接纳她的一天,小小的人儿在心里对自己默默起誓,今后她定会为长留、为六界尽心尽力,再不相负!
众人回到绝情殿,看着白子画与花千骨依古礼对拜过后,也都不再拘束,各自与熟识的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小不点儿,来,这杯姐姐敬你,看你得到幸福,姐姐是真心为你高兴。”
“姐姐……”
花千骨看着杀阡陌,想起他的苦楚,想起他对自己的心意,对自己种种的好,她无法抑制的落泪,投进了他的怀里。
“姐姐,谢谢你,若没有姐姐,就没有小不点儿的今日,姐姐的恩情,小不点儿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杀阡陌拍着花千骨的肩膀,与白子画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中,有不舍、有嘱托、有感激、有承诺,这两个六界中相衡千年的对手,因为夹杂其中这小小女子,而甘愿一笑泯恩仇。
杀阡陌将花千骨推到白子画怀中,妖娆一笑。
“小不点儿只要好好的,就是姐姐的幸福了。”
白子画举起酒杯,与他对饮。
“多谢圣君,小骨不胜酒力,这杯我敬你。”
说完,便一仰而尽。
杀阡陌自然也不会强要花千骨喝,他亦将杯中之物饮尽。
“姐姐、姐夫,小月也敬你们一杯。喝完这杯,小月便先行离开了,明日一早,千古堂还有病人。姐姐,小月身受大恩,无以为报,还请姐姐放心,小月今后一定会以善为本,造福乡间,绝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小月,姐姐替蜀国百姓谢谢你,以后无事,姐姐就去千古堂帮你一起看诊。”
“好,小月盼着姐姐常去,那姐姐姐夫,小月便告辞了。”
“火夕,你去送小月一程吧。”笙箫默吩咐道。
“那个,儒尊……不用劳烦火夕师叔了,我去送吧。”
幽若忽然挤了过来,自告奋勇去跑腿儿。
“你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是说今晚要热热闹闹的喝到凌晨吗?”
“没,没有啊。我本来也打算今晚早些回去,去贪婪殿跟糖宝作伴的,我才不会打扰我师父和尊上呢。”
“那就劳烦幽若姑娘吧,适才听说她对医理也颇感兴趣,我们正好互相探讨一下。”
花千骨惊讶的与白子画对看了一眼,这……从没听说这小丫头喜欢医理啊!
白子画略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幽若,你去吧。”
“是,多谢尊上。”
小月与幽若离开后,剩下的众人又一阵推杯换盏,聊天打闹,白子画也由得他们,绝情殿上下一片喜气盎然。
“恭喜你了子画,我在此敬你一杯,这许多年,我还从未如今日这样开怀过。”
夏紫薰挤出一抹微笑,高举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紫薰,你喝多了。”
白子画皱着眉头,忧心的说道。
“喝多了?怎么会?我们以前游历天下,把酒言欢,那时候我可是千杯不醉的,不信你问檀梵。”
“紫薰,我先送你回去吧。”
檀梵自后面扶住摇摇晃晃的夏紫薰,既痛又怜,却无可奈何。
“回去?我不回去。婚礼都还没有结束,我还要跟千骨喝一杯,我……”
檀梵两指一点,紫薰便软了身子,倒在了他怀里。他受够了紫薰的强颜欢笑,一个晚上,她一直都在不停的灌酒,她以为,泪水和着酒吞下,心就不会痛了吗?
他多想张开臂弯,供她依赖栖息,他会为她拭去伤痛,为她挡风遮雨,为她付出一切。只可惜,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他。
“我先送她回去,子画………恭喜了。”
“谢谢。”
白子画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去,没再言语。
见此情形,笙箫默和无垢互换了一个眼神,提着贪杯的众弟子,起身告辞。
杀阡陌也是默契十足,无需多言,他便先众人一步,踏上火凤,扬尘而去。
转眼间,绝情殿中只剩二人。
“师父,紫薰上仙她………”
“放心吧,有檀梵照顾她,不会有事的。”
白子画拥着花千骨,一起进了主殿寝室。
红烛摇曳,满室馨香,寝室中的布置皆与那日白子画草图中一模一样。
“喜欢吗?”
白子画握着她的小手,嗓音低沉。
“喜欢。”
感受着他的用心,花千骨鼻子发酸,心中动容难以言表。
“跟我来。”
他牵着她的手,轻缓移步,来至床前,小心扶她坐下。
“可累了?”
他体贴的为她卸下头饰,饶是一切从简,她今日也折腾了一天,他很是心疼。
“不累。”
她甜甜的笑着,忽然想到师父的伤,他今日来回御剑,还饮了酒,她顿时收了笑容,满脸担忧。
“等着我。”
以为她有些紧张,白子画安抚的一笑,然后走至了桌前,取过两个玉盏,倒了两盏桃花露。
这桃花露是他一月前,特意去取了每日清晨每株桃花的第一滴露珠与天山寒冰水炼制而成,味道醇而不烈,有酒香却无酒劲,相信小骨定是会喜欢的。
刚走回床边,忽觉身上一阵撕疼,他脸色顿时开始发白。
“师父你没事吧?”
花千骨见状,急忙扶他坐下。
“没事,小骨,喝了这桃花蜜露,咱们早些休息。”
“师父不能再喝了。”
花千骨紧咬下唇,他还不肯告诉她吗?
“你放心,这桃花露并无酒劲,小骨,这是合卺酒,一定要喝,喝下它,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从此以后,师父与你祸福相倚,生死同命。”
花千骨知他心意,依言接过玉盏,含泪与他交臂饮尽了杯中蜜露。
放下杯盏,她便蹲在床边,要替白子画脱下鞋子。
“小骨,不可……”
白子画皱眉,他不需要她如此服侍。
花千骨却倔强的按住他的腿,替他脱下鞋子放好,然后将他推坐在床上,不由分说,又要解他的腰带。
白子画总算是发现了小骨的反常,他急忙按住她的小手,止住她的动作,谁料她竟秀眉一蹙,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小骨……”
白子画一惊,急忙放开钳制她的手,她却趁机硬是解开了他的腰带,一把拉下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