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代》无疯吾杉枫

17、海晏的奇遇

　　赵祈他们这一聊就到了深夜，项少琪已经累趴在桌上了，景晓晴帮他搭了件外衣。
　　“半个月下来，如果沈杨真的出了事，也该被发现了。”听了一下午，卫仲轩对于沈杨只是失踪并未遇难的猜测反而更加笃定了，浪这么急，如果真的出了事，沿岸也会发现沈杨的尸身，此时没有消息，反而算是好消息。
　　“沈大哥那么聪明，就是是死路，我相信他也能破开一线生机。”听了卫仲轩的话，骆敏也燃起了希望。
　　“骆敏，没事的，明日我们就开始从崖顶往下找，然后随着海流沿途寻找，会找到沈大哥的。”景晓晴安慰道。
　　“不，我们不能这么找。”卫仲轩说。
　　“卫仲轩说得对，朝廷派遣的人手比我们多了好几倍，他们这么找也没找到，我们再找一遍怕是没什么结果。”赵祈说。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骆敏问。
　　“朝廷搜寻的方向就是最可能的方向，如果我们不这么找，就只有反方向了。”景晓晴也很是疑惑。
　　反方向？景晓晴的话让卫仲轩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手中的杯子思考着。
　　“从崖边顺流而下，还是九霄的地界，另一边往上，没多久就进入泰极的范围了。”骆敏说。
　　“下午我去市集买东西的时候，见到一些泰极的摊贩，两地的交往在这里很是寻常。”景晓晴说。
　　“可是沈杨若是落到海里，按理说最有可能的也就是顺着海流被带到九霄沿岸的村落了，出现在另一个方向的可能微乎极微。”赵祈说。
　　“不，我们就逆流而上。”卫仲轩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桌子，眼睛雪亮。
　　“怎么啦？”这一拍，把项少琪给拍醒了。
　　没人理一脸懵的项少琪，卫仲轩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在驿站的时候，我遇到了两个商人……”卫仲轩将那个晚上听到蓝衣商人和白衣商人的聊天内容大致说了下。“如果说顺流找不到的话，那么我们就逆流找，沈杨掉下山崖的时候是深夜，泰极的渔民也是深夜来偷偷打渔，沈杨会不会就有可能被他们救了回去呢？”
　　“既然顺流没有结果，对于逆流的方向，无论是不是，我们总要试一试。”骆敏说。
　　天刚亮，赵祈就和骆敏去找周西，告知他们的推论，并办理了通关文书。因为要进入泰极境内，考虑到现在两地紧张的关系，官府自是不方便出面，于是赵祈他们还是决定用老方法，假装商旅乘船沿着海岸寻找。卫仲轩和项少琪奔走于市集，采买货物，此事是项少琪的长处，办起来也很是顺利。这一路是水路，跟陆路大不相同，众人携带的东西有需要补给的地方，景晓晴心细，就帮大家准备这些东西了。这么一折腾，也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第二天早晨，赵祈一行人乘船正式踏上了寻找沈杨的路。而此时，在泰极沿海一个叫海晏的村落里，有些人却因为一个外乡人的到来发生了改变。

　　沈杨醒过来时，天已大亮，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到了他的眼睛。沈杨下意识的抬手要挡太阳，却疼得冒出了冷汗。
　　“啊，你醒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端着水进来，看见沈杨在动，惊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没多久，另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刚才那位少女。“你受了很重的伤，别乱动。”
　　沈杨张了张嘴吧，声音嘶哑：“这……是哪里？”
　　少年见状，给沈杨喂了水。“这里是海晏。”
　　喝了水，沈杨好多了。“泰极……海……晏？”
　　“是的。”少年说。“你是九霄的人吧？”
　　沈杨点了点头。
　　少年继续说：“我就猜到，你们的服饰跟我们的类似，但搭配却有细微的不同。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堕崖。”沈杨说。
　　少年点点头。“半月前那个晚上，我们到闵地打渔，你竟然从山崖上直直摔了下来。阿爷不忍心，就把你救了上来。之后我们被官府驱赶，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把你带了回来。”
　　少年寥寥几语就说清了事情的缘由。沈杨深吸口气，轻微活动了手脚，发现自己伤的很重，手脚都有骨裂，肋骨也断了两三根，脸上怕是也有划伤。休养了半月，已经好了很多了，但是动一动还是会痛。
　　“我一直昏迷？”沈杨问。
　　少年说：“救你回来之后你就昏睡至今，应该是摔下来时伤到了头部，不过看你说话已经渐渐流利，应该也无大碍了，只是身上的其他伤，还需将养一段时日。”少年说话，倒不似普通的渔民，有些用词像是读过书的。
　　“你是？”沈杨继续发问。
　　少年笑笑。“哦，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元浩，浩然正气的浩。”少年指了指一直安静站在身边的少女。“她是我妹妹，叫元馨，如兰之馨的馨。”
　　“不是妹妹。”少女嘀咕了一句。
　　少年略微尴尬的笑笑。沈杨也没去深究，想着以后若有机会再问就是了。“我叫沈杨，沈园新柳飘絮，陌上杨树绿荫。”沈杨想要撑起身来，却没能成功，只好放弃了。“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恕在下暂时不能起身拜谢了。”
　　“客气了，我们海晏的骨血不允许我们见死不救。看你的样子，我们应该年纪相当我们直接互称名字就好。”元浩说。
　　昏迷半月，骆敏他们该要担心死了。“元浩，可否帮我送个口信？”
　　“怕是难办。”元浩说：“之前像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和九霄的关系最近有点紧张，往来的商旅也都是经过严格筛查的。沈杨，你先好好养伤，等风头过了，我想想办法帮你。”
　　沈杨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此看来，那份泰极间谍据点的名单确实是真实的。确实跟元浩说的那样，也不能急于一时。
　　“把药喝了吧，我再去给你做些吃的，你昏迷期间，也只是给你喂了药汤，你现在虚弱得很。”元浩说着，把沈杨扶起来，接过元馨递过来的药，放到沈杨手里。
　　看沈杨喝完了药，元馨把空碗接过来。“我先出去了。”说完就走出去了。
　　喝完药后没多久，沈杨觉得身上的疼痛减缓了不少。“这药里下了止痛的成分？”
　　元浩说：“嗯，你伤太重，昏迷了也是一直在冒冷汗，阿爷怕你熬不过去，就让村医加了罂粟。”
　　“你说什么？”沈杨听后全身一抖，罂粟是什么他是知道的，按照元浩的说法，他已服用半月有余，怕是已经成瘾了。“元浩，你要帮我。”
　　“嗯？”元浩看着沈杨，沈杨喝了药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脸又是一片惨白。
　　“你可知道长期服用罂粟会让人成瘾？”沈杨问。
　　元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但你伤的实在太重，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我没有要怪你们。”沈杨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我要马上戒掉这药瘾。”
　　元浩有点为难。“以你现在的身体怕是吃不消，等伤好点再戒吧。”
　　沈杨摇摇头。“药瘾再深就来不及了，看你的谈吐，你也是读过诗书的人，应该知道气节对于读书人来说有多重要。”
　　元浩深吸一口气，答应了沈杨的请求。
　　沈杨说：“在这里我只认识你，还请你给我准备些干粮和水，把我锁在房里，不要理房里的任何动静。我可能会求你，但请你不要心软。等到房里三天都没有动静，再进来看我。我可能会熬不过去，到时候请你帮忙给我送个口信给九霄的图南阁火丁班骆敏，就告诉他，‘此生无缘，情约来世’。”
　　沈杨像是交代后事般说了这些话，元浩虽然不忍，但也按照沈杨说的去准备吃食，还给他带了些伤药，然后把他锁在了房里。
　　等沈杨再从房间里出来，已又过了半个月。站在房门前，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惨白的脸，血迹斑斑的衣服，让沈杨看起来像是从炼狱爬出来的厉鬼。元浩上前扶住了他，把他扶进房间更衣。元馨远远看着，竟是不敢靠近，该有多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啊。
　　沈杨又昏睡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后，元浩喂他喝了几口米汤。
　　“元浩，抱歉把房里的东西都损毁了，等我身体好起来，亲手做新的还你。”沈杨说。
　　看沈杨会说笑了，元浩知道，他这回是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