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献给召唤师的至死不渝》温敛

8、忍无可忍，不服就干

　　韩渡一直在忍。
　　无论尝试了多少种方法，他的老式滑盖机跟彻底罢工了一般就是没有一点反应。
　　然而他现在却不能外出去修手机，因为AVG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而十分不凑巧的是，今天是春季赛的循环赛制，在对上出了名的克制打架风格强悍的运营型队伍JP,以及春季赛积分一直紧紧咬在KPI战队之后的万年老二LAN战队。

　　韩渡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对着休息室内的队员们嘱咐道：“都是不容小觑的对手，别轻敌，我们现在的出线形势非常的不明朗。”

　　教练林霖摇了摇头：“别说出线了，光想着保级都恐怕危险得很。这正是当前的LPL，目前全联盟最强的赛区。一个不小心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今天的比赛，你们每人都要多多注意视野控制，明白吗？”
　　“明白！”五个小兔崽子们乖乖点头。
　　韩渡忍不住补充道：“不要过分计较输赢，但你们必须时时刻刻把这个队伍放在自己的肩上，要记得一件事——你们背负的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命运，还有…将来千千万万个孩子的命运。”
　　“放心，我们知道的。”殷嚣看着韩渡说。
　　“好了，出发吧。”韩渡挨个拍了拍队员们的肩膀，催促他们离开休息室去现场准备调试设备。他转过身，却发现林霖一直站在他身后没走。
　　“你不跟着？”韩渡问。
　　“老板，你刚刚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是俱乐部出了什么问题吗？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帮忙。”林霖说。
　　“你误会了，俱乐部没事，虽然还是在亏损，不过我撑得住的，放心吧。”韩渡拍了拍林霖的肩：“我只不过在想啊，人生要是跟游戏一样就简单了，命运由鼠标操控着。生杀予夺你可以自行选择，并且还有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可以复活。”
　　“可是现实并非如此。”林霖叹道：“老板，不用担心，这次的比赛强度是高，可就算是全输，我也能帮他们找到原因再做调整……”
　　韩渡摇了摇头：“不，我担忧的不是输，输赢胜败兵家常事罢了，可以重来。但我只是怕……时间来不及了。林霖，如果我们不能以最快的最具高效的取得胜利，赢得所有人的目光。我们就救不了至今为止，仍然身处于黑暗中的孩子们。”
　　而那些孩子的命运，就像千千万万个容予站在他跟前一样。
　　他们在向他求救，这让他如何不着急？他简直快急死了。
　　韩渡忍不住暗暗用自己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口袋里冰冷的老旧手机。

　　然而林霖突然朝韩渡深深地鞠了一躬。
　　“唉，不是你拜我干什么？？我还没死呢都快被你给咒死了。赶紧的！腰板挺直喽！”韩渡吓了一跳。

　　林霖握了下拳，直起了身看着韩渡说：“我敬佩您、感谢您。因为如果不是您，我的妹妹林萌……她可能已经没了。所以我会一直站在您这边。但是老板，我知你心中有恨，可除了恨以外，你能不能转移下注意力、再多看看你身边的这群孩子？能不能稍微放下一部分对书院的仇恨，也许会活得更轻松。我觉得，您的精神状态太差了。”

　　“林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能从书院将林萌救回来。如果她当年被书院所害。作为林萌的亲哥哥，你能放得下吗？”韩渡牵起唇角：“换位思考，就算是你，你也放不下的吧，至亲至爱被害，只要书院一日未除，恐怕是，一日也不可能放得下的。”
　　“可是老板，你现在的心思不在场内，在别的地方。我担心会影响……”
　　韩渡摆了摆手：“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完他们的比赛再走。答应过的事情，我还是能说到做到的。只不过……这次比赛，因为连打两场BO3压力会非常大，林霖，我希望你一定要把BP做到最好。既然对手是JP,他们是LPL最强的盾，那么我们便选择祭出AVG最锋利的矛来对阵。”

　　林霖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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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备调试完毕，主持人热场完毕，双方教练上场。
　　林霖为殷嚣提前锁定了当前版本加强过的刷野反野效率T1级、但非常非常仰仗选手状态和预判能力的豹女。

　　“俺们队长的豹女出来了？老实说，我也想看看我们AVG最强的矛，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攻破LPL之中的最强之盾。”上单莫默墨给了殷嚣一个期待的小眼神。
　　而紧接着对方教练也跟着出招，选择的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克制豹女的英雄——螳螂，而这个英雄的野区单挑能力也是极强的。
　　“殷嚣，你有信心吗？螳螂出来了哟。”AD位的叶怀准嘻嘻笑着：“对方下路很喜欢赖线，我的辅助可不能跟着你去游走。”
　　“手感火热。”
　　殷嚣只回了这四个字，然后眼神一扫扫到台下的韩渡。眼睛里的光微微亮了亮。

　　对面的JP战队最终选择了一个保排的塞恩、带盾的发条、打野螳螂、露露大嘴这样的究极后期体系。而AVG这边则更加极端，选择了一个极其前期的体系。
　　打野豹女，下路卢锡安加锤石。上中是潘森加佐伊。

　　但没想到的是，这一场，殷嚣的矛精准度为100%，一抓一个准。使得AVG战队在仅仅19分56秒的时候，就已经推平了基地，干脆利落的结束了比赛。

　　而且是玲珑塔，碾压JP战队的一局。(敌方没有获得一个大小龙，没有推倒一座塔，没有获得我方一个人头。)
　　“这是春季赛最短的时间记录吗？”
　　“好像是的。”
　　韩渡暗戳戳地听着身边的观众兴奋讨论：“看来这个AVG真的是一匹黑马啊。”
　　“我刚刚去关注一下他们的官博，但是这个官博有点奇怪，老是发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什么都接，来者不拒，这个俱乐部是不是很穷？”
　　“你不说我还以为我关注错了，看到广告我点了关注又取消了……”
　　“嘘！赶紧看比赛，唉呀，第二把开始了，这个BP……不对吧，JP的教练在想什么哦！你们看，JP居然选择放了豹女，他们是觉得AVG打野的豹女不值得尊重一下吗？”
　　“我看是JP的教练又开始头铁了，啧啧啧，因为人家是LSPL上来的就瞧不起对方吗？这种心态不配赢，我看他们还得输！”

　　而林霖看到对方的BP也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教练在输了一把之后还会继续尝试放豹女，要知道一旦殷嚣热身完毕真正兴奋起来……这相当于白送一把给他们。

　　果不其然，第二把，AVG很顺利的赢了下来。
　　也宣告着今天的第一场BO3，AVG赢了还赢得很漂亮。
　　韩渡却有些心疼地在心里打起了算盘，宛如一只铁公鸡在线拔毛，盘算着如果两场都赢了的话，怎样请这几个小兔崽子才最划算……

　　自助餐？
　　韩渡黑着脸看着莫默墨，有这个大胃王在，他们肯定会被老板给轰出来然后拉黑的。不行不行……
　　韩渡一边思索着一边摩挲着自己的破旧手机，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意外触碰到了开机键，这一次他的手机竟然成功开机，在欢迎语闪过之后，突然间有了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

　　韩渡的眼神迅速凝固住了，他掀开滑盖，手指颤抖着点开那封短信——
　　「容予：
　　昨天没有收到你的短信，你怎么了？」

　　韩渡连忙回拨了过去，可手机再次不听使唤，在他拨号的瞬间又迅速黑屏了。
　　“容予……”韩渡喃喃道，随后他抓住手机狂奔着离开了比赛场地。
　　而同一时分，殷嚣冥冥之中抬起头来，恰巧捕捉到对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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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情有古怪，说不定是阴谋。韩渡的理智试图劝诫自己冷静，可他握着手机的手在不住地发抖，他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韩渡自认自己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时至今日，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信徒，都要渴望着这个世界是有神明的。

　　距离场馆的出口越来越近了，韩渡的双眼有些模糊，他伸出手挡住外面渗透进来的略微刺目的光线，随后发觉逆着光的方向，似乎有一个人向他走来。

　　韩渡的精神恍惚了一下，却在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韩渡，你就这么丢下你的战队了？”
　　容慎缓慢地靠近对方，看着对方手里死死握住的手机，心下了然：“你终于打算换手机了？”
　　“关你屁事。”
　　韩渡越过对方继续往前走，却没想到刚刚擦肩便被容慎一把制住肩膀。
　　“松手！”韩渡恶狠狠地看着容慎，内心翻涌的惊怒一点就炸：“滚！”
　　然而容慎不为所动，他依旧按住对方的肩膀，语气了然地问：“你是不是手机坏了？”
　　韩渡怔了一下，随后戒备地盯着对方：“你怎么知道？”
　　容慎：“我带你去找个人，如果他不能修，你还是换个手机吧。”
　　韩渡甩开容慎的手：“我是问——你、怎、么、知、道？”
　　容慎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说：“我刚刚，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因为你没有发短信。”
　　韩渡猛地抓住容慎的手臂：“你的意思是……那条短信，是你发的？”
　　容慎点了点头。
　　韩渡松开手，身体瘫软一般靠在墙上，有些悲凉的笑了一下：“他的手机一直在你手里？为什么？”
　　容慎目光幽暗地看着韩渡：“你不知道吗，死者的东西都是由家属收捡的。”
　　韩渡脸颊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了一下：“我不知道。”

　　容慎叹息道：“对不起，韩渡。容予的手机一直在我这里。不论是你们过去的、还是现在的……你所发的每一封短信，我都保存着。”
　　韩渡攥住自己的拳，声音低哑的质问：“你凭什么看？凭什么动他的东西？给我！”
　　“名义上讲，我才是容予的亲人，你对于他，什么都不是，韩渡，你需要认清这个事实。”容慎说：“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矫情，容予死了这么久，难道你还没明白？无论你发多少条短信，他都不可能收得到，我如果不充值话费，运营商二次放号给他人也会拿你当个笑话一样看。”
　　“我在运营商那边一直在缴费，所以只要我不死，他的号码就不会被停机，不会被别人注册……也更不需要你来提醒我！”韩渡弯下腰，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

　　“对不起。”容慎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退让：“我把他的手机还给你吧。”
　　他伸出手，手里握着的，是一个老旧的诺基亚。
　　韩渡的眼神凝在手机上，直到容慎递了过来，他才恍惚地抓住。
　　手机看上去有被人细心保管，同七八年前他印象中的那部差不多，没什么特别大的损耗。
　　可物是人非。

　　韩渡深吸了一口气：“你走吧。今天的事情，你把手机给了我，就当扯平了。”
　　容慎看着对方 ，突然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话来，容予活着的时候是这样，如今容予死了，没想到还是这样。
　　也许沈郁之说得对，韩渡有病，就算是初恋，平常人早该放下了。
　　而韩渡呢，一直惦记这么久，甚至现在所走所选的道路与梦想，也不是自己的。
　　对方一直在连着容予的份一起活。恐怕，只有死亡才能令韩渡放下。
　　这要他怎么比得过容予？
　　容慎自嘲地笑了一下，答道：“好。”
　　韩渡接过手机准备回返，却没想到容慎打断了他：“等等，还有一件事。”
　　“说。”
　　容慎：“我是一个商人，所以看不到利益之后会选择壁虎断尾……”
　　“说重点。”韩渡隐隐有些不耐烦。
　　“我曾经……是喜欢过你的。不过今天之后不会了。”容慎声音无奈地说：“我会选择放下，因为你让我丝毫看不到希望。”
　　“说完了？”
　　“没有。”容慎低声说：“从小我和容予的喜好便很相近，所以韩渡，既然我喜欢你，容予他多半……”
　　“你胡说什么？”韩渡笑了：“别开玩笑了。容予他对我就是朋友一样的，这点我分得清楚。”
　　“他给你的信里没有说那件事，对不对？”
　　“什么？”
　　容慎：“他写完信之后告诉过我，他想要和一个人表白。我那时一直不知道写信的对象是你。”
　　韩渡缓慢地睁大了眼，他不可思议地低下头定定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诺基亚：“不可能。”
　　“为什么觉得不可能？韩渡，你也许不知道，容予他……只给你一个人做过菜。”

　　韩渡的视野一片模糊，他的笑容也跟着飘渺遥远了起来：
　　“那你说……他为什么丢下我？啊？他如果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跳楼自尽？他可是容予啊，容予的喜欢不该这么浅薄。”
　　“跳楼而亡，也不一定是自愿，他有可能是失足，有可能被胁迫威逼，也有可能……”容慎顿了顿，他看到韩渡眼里的哀恸，已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再说下去，这个人恐怕得痛死了吧。

　　韩渡抬了抬眼镜，声音沙哑着说：“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说这些废话。”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容慎说：“这件事，我会查到底的。到那时，我会再来联系你。”
　　“我知道了， ”韩渡闭上眼：“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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