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献给召唤师的至死不渝》温敛

6、输赢看淡，不服就干

　　晋级LPL的第一场比赛，韩渡的AVG战队是和LPL近四年来的一号种子队伍，KPI战队进行的。
　　春季赛是BO3赛制，也就是三局两胜制。
　　而KPI的幕后老板兼教练谈渊，是当年三次憾负韩国战队的亚军打野选手。
　　“恐怕这一次殷嚣会很难……”韩渡忧心忡忡地对着自家教练说：“谈渊当年的风格是专门克制打法激进的打野选手……林霖，你怎么说？”
　　“殷嚣还没有完全放开。”林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还得再熬熬。”
　　韩渡拍了拍林霖的肩膀：“给他些时间，多选些他顺手的英雄吧。”
　　林霖：“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老板，他必须在比赛中尽快突破自己的心魔。并尽快掌握更多风格更多战术的打法。”
　　韩渡沉默了片刻：“作为老板，我完全相信你。但是作为教练，你一定也要信任你的选手。”
　　林霖看着韩渡，嘴唇微动：“您放心好了。”

　　……

　　他放心个屁！
　　韩渡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看着场上比赛的走势禁不住唉声叹气起来，吓得身边的林萌猛地站起来比起了手语。
　　“没事，林萌，你坐下。”韩渡拍了拍林萌的肩膀，他的目光锁定住双方的打野位，他搞不懂林霖为什么要负重BP，就为了‘熬熬’殷嚣？可这样万一殷嚣失去自信怎么办？！
　　看看！比赛开始五分钟，KPI的打野追着殷嚣跑了半张地图！连气势都丢了的打野还怎么掌控全局？！
　　韩渡阴着脸看着林霖向他走来，他抬了抬自己的眼镜，压低了声音质问对方：“奥拉夫提前锁定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要给殷嚣选猪妹，这不就是压抑他的天性吗？让殷嚣耸着打他怎么能行？殷嚣他就适合嚣张的打法，越嚣张越好！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所以才不能让他继续这样打下去。”林霖看着韩渡：“如果因为这样就失去信心一蹶不振了，证明他根本不能存活在这个行业内，不如选择早点滚蛋。”
　　“你就不能换种方式？”
　　“换什么方式？”林霖说：“我是教练，做的只是教练的本分。老板，如果你实在担心殷嚣，比赛输了你可以鼓励下他，有你在，他的信心便不会丢的。”
　　“我是老板又不是保姆更不是心理咨询师！”韩渡说：“我不可能永远都在台下看他们比赛！”
　　“那便让殷嚣快速成长。”林霖说：“这几个孩子里，就殷嚣当年受到的创伤最深，他的心灵也更加敏感脆弱。韩渡，多花些心思，再和他沟通沟通，你再耐心些多帮帮他吧。”
　　“我会请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不，心理咨询师在樟豫书院也有，找这样的人只会刺激到他，韩渡，他最接受的、最信任的只有你，只有当年救了他的你。这件事情，只有你去做才最有效。”林霖看着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AVG大比分落后三路被破，殷嚣的操作几乎变形，可以想见此刻的弹幕会有多热闹。
　　“输了。”林霖轻声说：“以殷嚣现在的状态，第二局他们还会继续输的。韩渡，如果你不干预的话，我们真的会‘LPL一轮游’，在此赛季结束后又会被降级，被放逐回到LSLP。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所有谋划……都成了一场空。”
　　韩渡叹了一声：“可他不能总这么依赖我。他都……十九岁了。”
　　“但他有足足两年的时间是在书院荒度的。只有你能帮他。”
　　韩渡在台下隐隐注视到殷嚣微微发颤地手，半晌才说：“我知道了。”

　　果然不出林霖所料，第二局他们也是痛痛快快地输给了KPI。
　　林霖按照惯例在休息室便分析了他们这两场的失误点。随后又鼓舞了一下士气便放大家离开。
　　“殷嚣留下，老板有事找你。其他人先散了。”
　　林霖拍了拍殷嚣的肩膀，领着其他几个对着殷嚣挤眉弄眼的队友离开了休息室。
　　殷嚣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在他们离开之后，才颓丧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在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之后，殷嚣这才低声说：“老板，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卖掉我了。”
　　“怎么说？”
　　“我知道自己表现差到极点了……今天都是我的错，我……我完全打不过KPI的打野，还老是被对方摸清路数，让对方任由入侵我方野区而做不了任何的事情，我……”
　　“你什么你？没事别胡思乱想！”韩渡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殷嚣的脑袋瓜，随后看着对方红着眼睛抬起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韩渡吓得头皮发麻：“？不是……我也没使多大的劲儿啊，你可甭想碰我瓷我告诉你……”
　　殷嚣：（哭得天崩地裂昏天黑地中）
　　韩渡无奈，只得揪住殷嚣湿漉漉的脸颊，眼睛牢牢地盯着对方说：“殷嚣，你听我说，比赛输了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团队队伍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看到你把队伍看得这么重，我很开心。作为队长，就是要时时刻刻把队伍扛在肩上。”

　　殷嚣的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往下砸：“我不行的，老板，您真的看错人了……我根本不配做这个队长。”
　　“你配。”韩渡说：“知道为什么吗？现在也许你是队伍的下限没错，但你一旦真正觉醒，是百分之百能成为不断拉高队伍上限的那个人的。”
　　“我……？”殷嚣的嘴撇了撇：“我不行。”
　　“你可以。”
　　“我不行。”
　　“你可以！”韩渡用力揪住对方的脸颊：“如果你不信你自己，那就信我！”

　　殷嚣红着眼睛看着韩渡：“老板，别再给我灌鸡汤了……我真的不行！他们说得不错，你应该把我换掉！只要有我在，队伍内永远有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因为我永远也克制不了、我战胜不了我自己！”
　　韩渡眯起眼盯着殷嚣，他此刻是真的对这个不省心的崽子生气了。
　　“那么，殷嚣，我问问你，你是忘记了我们队伍成立的初衷是什么了吗？”
　　“没有！”殷嚣提高了声音，哽咽着说：“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觉得自己拖累了队伍应该及早离开！因为他们等不起啊……”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必须成为我们计划中的一环，如果没有你，达不到我们所预设的效果，也许救不出那些孩子呢殷嚣？”韩渡的声音极其的轻微又极其的冰冷：“你……难道是想其他孩子继续困于那堵高墙之下…永世不得超生是吗！你当年是走出来了，可其他人呢？你因为眼前这点困难便不愿意继续前进，你对得起谁啊？”
　　殷嚣的身体微微发抖，他的目光中渗出悔意：“我……”
　　韩渡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却不料殷嚣抬手轻轻地取下了韩渡的金丝眼镜，一瞬间将他右眼眼角处的狭长刀疤暴露了出来。
　　殷嚣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道狭长难看的疤痕，却被韩渡扣住了手腕。
　　“是我对不起你，老板。”殷嚣呼吸沉重了起来：“你的右眼视力……还没有恢复吗？”
　　韩渡没想到对方还在在意这个，立即想要转移话题：“这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来就可以了，我都不急，你急个什么？”
　　“你本来没有必要救我的……”殷嚣忍住哭腔：“你本来不用受伤的！你本来……受伤之后可以尽早就医的！就是因为价格高昂，你为了俱乐部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治疗进度，是不是？”
　　“殷嚣……”
　　“这都是我的错！我如果能变得更强！更稳定！”殷嚣眼眶通红地盯着韩渡的眼睛：“无论是队伍还是您……根本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殷嚣！”韩渡忍不住朝着这个钻进死胡同的小崽子怒吼道：“这不是你的错！在那时你本该就受到我们这些成年人的庇护，明白吗？保护你们，是我们这些大人理所当然的义务。听清楚了，不论前方挡着你的是什么……路有荆棘，我替你平！背负的希望过于沉重，我替你背！你只需要做你应该做到的。殷嚣，我只是希望你做到一点……永永远远也别放弃自己的梦想。你别放弃它，行吗？”
　　殷嚣的视野模糊成了一片：“为什么？”
　　“你现在可能还不明白，心中不灭的梦想究竟有多珍贵。”韩渡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现在你正在朝着它的道路上前进，不要放弃它，算我求你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父母……就连我父母都不可能这么对我的！”殷嚣低低地说：“你是……把我、把我们看成谁的替身吗？”
　　“替身？不，怎么可能，我可没那么无聊。”韩渡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只不过，我以为……我们都背负着同样的仇恨，所以这一路是可以做到彼此信任的伙伴，直到我们完成我们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殷嚣没有再说话。
　　于是韩渡再一次开口：“殷嚣，你对这一点，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殷嚣深吸了一口气：“您放心，我不会放弃的。”
　　“这才乖。”韩渡眯起眼，心想总算是哄好了。
　　……

　　将殷嚣送回公司之后，韩渡调头离开，却在自家公司楼下发现了KPI的教练谈渊。
　　“好久不见。”谈渊说：“何宋告诉我你的公司地址在这里。”
　　“嚯，看来他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啊。”韩渡扬眉：“现在我们可是竞争对手了，有事吗？”
　　“有。”谈渊说：“听说你这几个选手都是自己找的。”
　　“对，怎么？有兴趣？”韩渡咧开嘴笑：“不好意思，都是非卖品。”
　　谈渊笑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队伍刚刚赢了你们，韩渡，你怎么这么自信？”
　　“因为他们潜力惊人，还有必须赢得比赛胜利的信念。”韩渡说：“我相信他们下一次会赢你们的。”
　　“嘴炮功夫还是你厉害。”谈渊顿了顿：“那几个孩子……是不是都是和容予一样？”
　　韩渡没有说话，但谈渊从对方的神情里已经明白了。
　　“韩渡，你疯了吗？”谈渊看了看周围，靠近韩渡低声说：“你知不知道书院的势力有多大！他们不光是有钱……如果再闹出什么事，我是保护不了你的！就如同当年我们谁都救不了容予一样！”
　　“所以这件事就没有人去做吗？谈渊啊，我们都长大了。就连家禽都知道在危险面前保护自己身边的幼崽，成年人保护孩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孩童不是这个世界的未来吗？你不是没有看到过，现在我们的未来……他们饱受折磨，他们正在被凌辱，他们的梦想正在破灭！甚至连我的爱人、你的朋友也是死于此处，你叫我怎么无动于衷？”
　　“那你循序渐进可以吗？何必用这种激进的手段！这样做无外乎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啊。”
　　“我会保护好我手里的几个孩子，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韩渡飞快地说。
　　谈渊有些生气地问：“那你自己呢，韩渡，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我以为你和他是朋友，应该明白的。”韩渡捂住自己因为外伤而视力模糊不堪的右眼，喃喃地说：“从他死的那一天起，我便再也无法全身而退了。”

　　……

　　韩渡将卧室内的灯关了，只留下手机屏幕上幽幽的冷光。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开始编写短信：

　　「今天我们队伍比赛输了。但令人高兴的是这几个孩子虽然沮丧，却没有失去斗志，他们还想赢回来。无论多强的对手，他们都想去争去赢。多好啊，容予你看，这几个孩子的梦想是鲜活的，是在缓慢生长的。不像你的、也不像我的，以那样一个我们都措手不及的悲惨结局作为收尾。
　　可我总觉得不应该这样结束，我应该为伤害过我们，如今还在逍遥法外的人们做点什么才对。
　　还应该为有相同遭遇的孩子们做点什么才对。
　　还有啊，我总是在想着，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可如果我没有遇到你，那是多么令我遗憾的事情。但即便遇到你了，我还是会遗憾终生，无论怎么样我都逃不开遗憾二字，你看，就是因为你，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圆满。
　　我想吃你给我做的菠萝饭和松茸鸡汤了，你不在的时候，我还学会了自己做饭，但怎么做也没有你做的好吃，没有我印象中的那种味道。
　　容予，我想你了，你能听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