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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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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蓑烟最近很烦躁。
而烦躁的根源就在于一段她自认为可以断得很干净的露水情缘,但事实上,是她低估了某人的耐心和毅力。
缠人的对象她不是没见过,但这么缠人的……
……她是真的没见过!
而且任平生居然问她干嘛不要他了,他又不是阿猫阿狗,什么叫不要了?
她不就…不就分了个手嘛,怎么感觉他那边天都塌了。
而且……
“你不用上班吗?”
顾蓑烟终于被身后亦步亦趋的男人跟得人忍无可忍。
学校课业已经结束,因为毕论问题而被‘诓骗’回来的顾蓑烟这两天除了待宿舍哪也没去,因为她一出宿舍楼门就可以看见某人可怜巴巴的身影!
“我请假了。”任平生低声道。
顾蓑烟眉心狂跳。
她倏地长叹了一声,“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要分手……”任平生小心翼翼地拉了下她的衣袖。
“我说过了,我们不适合,你太认真我太随便,对谁都不好。而且,我不吃回头草。”顾蓑烟毫不留情地拨掉他的手。
任平生沉默不语。
顾蓑烟看了眼他,“我们真的不适合,你别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她抬起表,“今天下午应该有回去的车,你收拾收拾……”
她顿了下,看着任平生,似乎有些疲倦,“回去吧。”
任平生也静静地看着她,直到看到顾蓑烟那毫无转圜余地的眼神,拉住她衣袖的手最终无力地滑了下来。
他低下头,指节发白。
见他如此消沉,顾蓑烟许久不见的良心终于跳了下,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安慰他一两句。
然而任平生却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了……不过……”
他抬起眼,目露恳求,“在走之前,可以请你吃顿饭吗,这个……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就今晚,今晚过后,我就走。”
看着他殷切期待的眼神,顾蓑烟舒了一口气。
“好。”她说道。
就当是分手礼了。
*
傍晚时分,设定的闹铃响起时,顾蓑烟揿掉后又翻了个身。
就在她即将再次陷入沉睡时,一条消息叮咚响起。
她睁开一条眼缝。
是重新加回来的任平生。
【任平生:订在XX中餐厅,六点,可以吗^ - ^】
顾蓑烟举起手机,哒哒敲下几个字。
【草哀火因:随意。】
【任平生:那…我来接你(^^)】
【草哀火因:不用。】
【任平生:好吧;-)我……等你】
顾蓑烟正要回一个‘好’,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乖宝贝,上次和你说的那个男孩子还记得不?”顾母兴奋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嗯……”顾蓑烟坐起身,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夹着手机淡回了声。
“人家今晚想请你吃顿饭,就在街角的那家西餐厅,你一定要去哦。”
顾蓑烟手一顿,“今晚?”
“是啊,他说桌子都定好了,问你五点怎么样?”
五点……顾蓑烟皱了下眉,“能换个时间吗?”
“哎呀,人家说明天有事要出国啦,再回来就要下个月了。”
顾蓑烟摁了摁眉心,“好吧……”
一个小时,应该来得及吧。
西餐厅,二楼临窗。
顾蓑烟端起玻璃杯抿了下,目光却放在楼下的车水马龙上。
对面西装革履的俊朗男人还在侃侃而谈,顾蓑烟看了眼手表,他已经就自己荣耀的家族史说了四十五分钟了。
顾蓑烟把目光移回男人的脸,平心而论,这张脸确实不错,不过……
内里真是味同嚼蜡啊。
所以她干嘛浪费时间在这种货色上啊。
就在对面男人开始讲他外祖父的事迹时,顾蓑烟把餐盘往前一推,站起身。
“顾小姐?”男人愣了下。
顾蓑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虽然有些东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我宁愿去吃素。”
说完拿过包,挥了下手,“买单。”
男人拉住她的手,笑道:“顾小姐,我来就可以了。”
“不用,因为我不喜欢欠别人。”顾蓑烟眨了下眼,“特别是没必要再联系的人。”
“顾小姐,顾小姐……”
男人追上突然抽身离去的顾蓑烟,挡住她,“顾小姐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吗?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顾蓑烟不以为忤,只淡淡道:“大哥,我们这是在相亲,你相我,我也相你。现在我没看上你,就这么简单。过分什么?”
说完挥开男人的手,推门离开。
夜风袭来,顾蓑烟抬表一看。
啧,将近七点了。
她犹豫了下,还是掏出了手机。
界面上的消息还是一个小时以前的——
【草哀火因: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点事,要不算了吧。】
【任平生:……我们说好的(._.)】
【草哀火因:………好吧。那我可能会晚点过来。】
【任平生:没事,我等你(*^_^*)】
顾蓑烟看着手机,出了口气,输入一行新消息。
【草哀火因:你走了吗?】
任平生那头秒回。
【任平生:没有(o^^o)】
顾蓑烟:“………”果然!这家伙……
【草哀火因: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吃饭什么的就算了。】
那头静了静,半晌后——
【任平生:事情处理完了吗?完了的话我来接你吧,你在哪里?(^^)】
顾蓑烟叹了声,这人怎么还这么乐观,不觉得她……很过分么。
明明刚刚那个猪头男人因为自己起身离开就说她过分了啊……
顾蓑烟有些恍惚。
【草哀火因:……我在家,你不用来接我了。而且事情还没处理完,我今晚真的没时间,你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输完这段话,顾蓑烟揿下关机键,不再去看回复。
就这样吧……免得他……
被她越伤越深。
顾蓑烟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正准备伸手拦车回去,突然眼前一晕,竟是险些踉跄了步。
这时,一只手从斜里伸出拉住了她。
浓郁的祖马龙香水传来。
顾蓑烟有些不适地晃了晃有些重的头,才看清拥着她的人是谁。
她皱眉,“放手!”
西装革履的男人牢牢扣住她,却是微微一笑,凑近顾蓑烟耳边道:“我听顾伯母说,你好像不能喝酒是吗?”
“你!”顾蓑烟猛地睁大了眼。
她挣扎起来,厌恶而恶寒地厉声质问:“你在我刚才喝的东西里加了什么!”
“这么害怕做什么,就是一些酒精而已。”西装男嘴角下垂,“你还是第一个敢甩我的女人……”
说着,他就要用手来勾顾蓑烟的下巴。
说时迟,那时快。
砰!
一只筋骨分明的拳头重重印在了西装男的下颚。
竟是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任平生。
猝不及防的西装男被这一记勾拳打成了滚地葫芦,又被拖起再砸了一拳。
鼻血四溅。
周围行人被惊得自觉四散。
顾蓑烟看着这一变故,没有惊呼什么‘别打了’之类的话,事实上,这混蛋被打得亲娘都不认才解她气。
但酒后胸闷气窒的感觉让她只能扶住一旁的电杆,头痛地开口:“任……”
听见这声微弱的叫唤,任平生连忙跑过来扶住顾蓑烟,拦住一辆的士。
“蓑烟,你有没有事,你……”他一边焦心似焚地把人半抱进车里,一边问道。完全不顾自己被西装男牙齿划破而渗血的手背。
两人坐进车,徒留鼻青脸肿的西装男滚在地上痛苦呻吟,供来往行人拍照。
“师傅,去医院!”任平生焦急地大声喊道。
“不用,师傅,去XX花园。”顾蓑烟揉着太阳穴。
“可是……”
任平生还欲再说,顾蓑烟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我就是喝了点酒,不是被人下药了。不然我一定会把那猪头踹进局子。”
“可是我看你还难受……”任平生一脸急得不行的表情。
顾蓑烟感觉头更疼了,她现在确实是难受,但却不是那种痛苦的难受,而是……
当任平生小心翼翼地把顾蓑烟搀扶回家时,顾蓑烟身子一歪,彻底瘫倒在沙发上。
她费力地睁眼看了下任平生,摆摆手,“你走吧,我躺一会儿就好。”
“不行。”任平生异常坚决,他把顾蓑烟拉起来,背到卧室,帮她脱了鞋,又帮她把被角仔细掖好。
“我去煮点醒酒的,你乖乖的在这儿,想睡的话就睡吧。”任平生像哄孩子般拍了拍她。
“喂,我说……”顾蓑烟睁开眼,“你一直在餐厅外面,对吧?”
正准备转身的任平生脚步一顿。
半晌后,他才低低地‘嗯’了声。
嗯?嗯什么嗯啊……顾蓑烟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所以你知道今晚我骗了你,我在和别人约会,而你就在外面冷风里站了将近一小时?”
任平生紧紧抿住唇。
“你这人……”顾蓑烟叹气,被她伤得还不够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突然。
“他不是好人。”
任平生突然道:“他不是好人。”
“什么?”
任平生转过身,哀切地看着顾蓑烟恳求道:“那个男人,他没我好,你别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顾蓑烟气笑,“别说和你比他不是好人,他连人都不是。”
任平生暗舒一口气,“那我先去给你煮……”
“我说了不用。”身体越来越明显的躁动让顾蓑烟有些维持不住表情,尤其是身处不大的卧室,异性的气息简直是无孔不入。
她指着门外,“你走,我不用你。那个人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和他在一起,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任平生的脸色瞬间泛白。
顾蓑烟故意不去看他神色,撇过脸,“快点走……”趁她还控制得住自己。
见顾蓑烟神色坚决,任平生抿着嘴,身子微颤地转过身,手慢慢搭上了门把手。
“啪嗒——”
顾蓑烟奇怪,“我让你走,你锁门干什么?”
任平生嗓音低低,“果然,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她看着任平生背对着她,缓缓抬起手,外衣倏地滑落脚边。
顾蓑烟心中警铃顿时大作,“你要干什么!”
任平生转过身,摘下自己的眼镜扔在一边,一边解着衬衫纽扣,一边缓缓走向神色惊讶的顾蓑烟,喉结一滚,吐出三个字。
“色诱你……”
“哈?!”
“如果我的真心不能打动你,那么用我的身体也可以吧……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任平生抓起顾蓑烟的小手,脸颊贴着摩挲了下,然后引着她的手一路向下,抚过喉结、锁骨,最后来到光裸的胸膛。
掌下温热的肌理紧实而白皙,顾蓑烟不禁咽了咽口水。
任平生试探地向她压下唇,“蓑烟,你脸好红啊………你平时不会这样的,是因为酒吗?”
顾蓑烟用残存的一丝理智推拒着他,“走开……”
任平生偏过头轻咬上她的肩胛时,略带狡黠地一笑,“我想起来了,你喝完酒是不是会变的……特别想要?”
“你……”顾蓑烟咬牙看着他,好你个任平生,变坏了啊!
“蓑烟,别再推开我了……”任平生垂下睫毛,勾引暧昧地一路舔吻着顾蓑烟的颈脖,“要我好吗?或者像你上次喝醉后那样也可以,你想怎么对待我都可以……”
她上次喝醉酒?
顾蓑烟眨眨眼。
上次的那场乌龙……他们结下孽缘的那场乌龙……
仿若前生的回忆在顾蓑烟的脑中燃起,她突然之间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次聚会,秦薇薇把她送到小区门口。本来没喝多少的她因为网店生意的失利而郁闷非常,自己又在小超市里买了瓶啤酒,一边往回走一边往嘴里灌。
在电梯行至五楼时,跌撞的她差点撞到一人。
那人惊了下,犹豫道:“顾老师?”
之后的事就水到渠成,好心把她送回家的任平生被神智不清的她绑住了手腕,然后她用买家们退回的商品在他身上一一试验。
一边试一边纯真地问,“任老师,舒服吗?明明很舒服啊,那为什么要给恶评?”
想起那时候任平生压抑着震惊与羞恼的隐忍闷哼,顾蓑烟猛地扯住任平生的衣领子,咬牙:“这次是你自找的!”
闻言,任平生清俊的脸上第一次浮起一抹堪称艳丽的笑容,他说:“嗯……”
最后,不知是谁先压倒了谁,滚到一起的两人在床上疯狂纠缠起来,无需言语,此刻身体的契合已经胜过一切。
*
一年后。
秦薇薇放下手中烫红的婚礼请帖,对着面前的某个准新娘摇了摇头。
这一年来,顾蓑烟和任平生两人就像是陷入了攻防战,一个跑一个追,你攻我守,我进我退,谁知到头来……
秦薇薇弹了弹请帖,“看吧,兜兜转转还是这个结果。”
顾蓑烟恨恨地咬着吸管,“这是他趁我色令智昏时答应的,不算!”
现在任平生一言不合就脱衣服,简直是耍流氓!
秦薇薇悠悠道:“不管怎样,我是怎么也想不通,你们俩口子到底图啥嘞?”
“我图他身子,他……”顾蓑烟疯狂挠头,“我他妈也不知道他到底图啥呀!”
秦薇薇摇了摇头,“你们啊,就折腾吧。”她余光瞥见门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从车里下来。
幸灾乐祸地一笑,“蓑烟。”
顾蓑烟:“嗯?”
秦薇薇:“跑吧。”
“啊?”她一转头,悚然一惊,拍了秦薇薇一记,“帮我付下钱!这个可怕的男人要拉我去试婚纱!”
秦薇薇:“哈?你是有多恐婚啊!”
话音刚落。
“蓑烟!”
男人焦急的声音在吧台处想起,顾蓑烟溜得更欢了,旋身而过时,红艳的请帖被风刮起。
一行手写的墨迹赫然其上。
初岁元祚,吉日惟良。
乃为嘉会,宴此高堂。
笙磐既设,筝瑟俱张。
愿保兹善,千载为常。
新婚人顾蓑烟、任平生,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