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你与恶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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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沈墨动动身子，躺在他身上的沈依依嘴巴‘吧唧吧唧’两下，翻动头接着再睡。
口水沿着嘴角流在沈墨身上，他长叹一口气，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一起睡觉。
出去？宋亚植？这种事情明天再说。
这回他一夜无梦。
当阳光从窗户射进房间，沈墨悠悠睁开眼，阳光有些刺眼，他双眼微眯有那么一阵恍惚。
“哥哥，你醒啦。”
听到沈依依甜甜的声音，沈墨彻底清醒。
“唔。”
沈依依跳下，拿起地上的剪刀接着磨，只不过又是另一个位置。
‘嘎嘎嘎嘎’剪刀与网线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凭她的小身板，剪断网线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沈墨说：“别剪了，剪不开的。”
沈依依不听劝，边剪边说：“哥哥，你不是给我讲过愚公移山，愚公说他移不了山，还有他儿子，还有他儿子的儿子。哥哥，我觉得只要我，嗯，‘坚持’，我肯定能剪断。”
“就像外面那个叔叔，他肯定能挖出去，只要有毅力铁，铁……”
沈墨无奈地接话：“铁杵也能磨成针。”
“对对，就是这句话，哥哥真棒，懂的真多。”
说完，她接着专心地剪网线‘嘎嘎嘎嘎’，倒是没刚刚那么刺耳。
沈墨闭上眼，任由她捣鼓，孩子太小，不能打击她的自信心和对世界的认知。
鸡汤还是要适当地喝喝。
‘哒’的一声后，沈依依惊喊：“哥哥，哥哥，剪开了。哥哥不用磨成针啦。”
沈墨睁开眼，看着断掉的网线愣住。
打脸来的太快，措手不及。
沈墨‘咳嗽’声说：“果然是‘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不错。”
抖动身子快速地卸掉身上的绳索，没了束缚一身轻松。
这时，唐敏端着饭菜推门而入，看到沈墨解开绳索，愣了愣，转身欲要喊宋亚植。
沈依依迈开小腿，快速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抬头说：“姨妈，别跟姨父说，哥哥绑着肉疼，姨妈……”
奶声奶气，听来心头一软。
唐敏犹豫片刻，应了声：“好，你们乖乖在房间里别出来。”
她放下饭菜，退出房间关上门。
是一碗面条，小孩子一个人的份量，显然是端来给沈依依的。
沈墨眼微眯，打量沈依依，这里不知被谁设了印记，整个房子就是个大罩瓶，影响里面的人，让他们释放出心底的欲望，为所欲为。
宋亚植变成了恶魔，宋椅椅尖酸刻薄，唐敏变得浑浑噩噩。
王哥疯了般要挖出去，小张颓废成一个废人。
只有沈依依很正常，可能因为她是小孩子？心思纯净。
但她说的话很有用，就连唐敏都会送上一碗面。
她到底是什么人？
“哥哥，吃饭。”沈依依递给沈墨面碗。
沈墨肚子‘咕咕’叫，凡人一日三餐不能少。
他接过碗和筷子，夹起一筷面条，吸溜入喉。
沈依依抿住嘴，咽了口口水，看哥哥吃得开心，低下头坐到床上，抱起泰迪熊撸撸它的肚子，假装自己手上有食物：“小熊熊来喝水水，吃包包，小熊熊真听话，现在一点也不饿。”
沈墨扭头看沈依依，嘴角‘耷拉’着口水，明明想吃面却不吃，全都让给自己。
突然，嘴里的面不香了。
他咬断嘴里的面，递给沈依依：“哥哥吃饱了，剩下的你吃完。”
沈依依捧住面碗像只小猪似的‘呼噜呼噜’吸面条。
沈墨心底升起股柔软，手搭在她头顶，揉了揉说：“慢慢吃。”
“嗯。”沈依依放慢吸溜的速度，小口吃面，喝完碗里最后一滴汤。
“哥哥真好吃。”
孩子果然是孩子，很容易满足。
“等出去，哥哥还带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沈依依重重地点头，放下碗筷说：“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什么都好吃。”
沈墨笑笑不语，抬起右手下意识地想要祭出蓝色火焰，手心无一物。
他郁闷地坐在床上，右手撑住脸，叹了口气，看看趴在窗台乖巧的沈依依。
接着闭上眼晴聚神。
昨天晚上明明有那么点迹像的，今天没一点感觉。
怎么回事？再试试。
沈墨闭上眼晴聚中精神力，接着聚神。
沈依依趴在窗台上晒太阳，向楼下的王哥招手：“叔叔，加油，你一定能挖出去的。”
挖了一夜的王哥回头，光洁的下巴过了一晚上长出了胡渣，眼底一片青黑。
他裂开嘴笑：“嗯，一定能挖出去。”跳下坑接着挖。
看不见王哥，还有小吵吵，沈依依喊：“小吵吵，小吵吵，小吵吵……”
躲在角落里的小吵吵，伸出点青绿色毛尖尖：“别喊，别喊，别喊，再喊我以后不跟你玩了。”
好吧，沈依依耷拉下头，不再喊他，迈着小腿走到沈墨身边爬上床坐下，向沈墨告状：“哥哥，小吵吵不跟我玩了。”
沈墨：“晚点我训他。”
沈依依：“哥哥，你要跟他说，让他以后都听我的话。”
沈墨：“可以。”
沈依依欢快说：“谢谢哥哥。”溜下床再次跑到窗台，冲院子里喊：“小吵吵，哥哥说让你以后都听我的话，你不许不跟我玩。”
回头问：“哥哥是不是这样？”
沈墨：“是。”
小吵吵：我特么的怎么也是活了千万年的捆石龙，怎么让你个小丫头片子拿捏。
“大人，大人，你不能这样，大人……”
沈墨冷哼：“滚。”
小吵吵缩回青绿小尖尖，两片叶子委屈地耷拉下‘嘤嘤’不停哭。
声音不绝于耳，似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媳妇。
沈墨：……
全然当没听见，集中精神继续聚神。
就在这时，宋亚植提刀破门而入，见沈墨挣脱出绳索，目露凶光，目光由沈墨身上转到沈依依身上，似要砍人。
沈依依缩着脖子躲到沈墨身后。
“亚植是我帮他松开的。”唐敏上前挡住他持刀的右手说：“你不是想让他去挖土？不是正好？你省点力气，行不行？”
宋亚植思量片刻命令：“下去。”
没了神识，对付凡人凭的是体力，宋亚植砍小吵吵像是剁肉，他与他硬扛摆明了找死。
他死无所谓，拖油瓶死了怎么办？
沈墨抱起沈依依，快要走到门口时，宋亚植突然上前，拽下沈依依。
意料之外，沈墨没一点防备。
等他反应过来，宋亚植手上的刀已经架在沈依依脖子上。
“乖乖听话，要不然……”宋亚植露出两排牙齿寒森威胁，他还是惧沈墨，这样安全有保障。
从来没有谁威胁过他，宋亚植是第一人。
沈墨冷笑：“我妹妹要是少一根汗毛，让你女儿陪葬。”
话不重，带着轻飘飘的味，宋亚植听来心头一颤，刀离沈依依的脖子远了点。
他抬起头佯装硬件气说：“下去。”
一行人下楼，宋亚值把沈依依扔给宋琦琦，又找出一把铁锹，扔到沈墨脚边：“去。”
沈墨弯身，手碰上铁锹的那一刻抬起头，目光与宋亚植相撞，眼神温和带着笑意。
比起他冷咧的眼神，这样更渗人。
宋亚植紧捏住刀柄问：“你想做什么？”
沈墨捡起铁锹，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捡铁锹。”提起铁锹轻飘飘问：“你怕什么？是怕我吃了你？”
‘吃’字后面拖长音，红口白牙，笑意温和竟有阴森感。
宋亚植心头像是被人狠锤了下，额头细汗密布，控制住内心的惧怕吼道：“快去。”
沈墨：“嗯。”目光落在沈依依身上：“别怕，等哥哥回来。”
沈依依眨眨眼：“嗯。”乖巧的像个小兔子。
沈墨放心地提着铁锹走出厅门。
看他跳进王哥挖的坑中，宋亚植松开刀，推开沈依依对宋琦琦说：“你看着她。”
宋琦琦拽过沈依依，指着桌上的碗筷：“拿去厨房洗了。”
沈依依：“奥。”爬上桌子收拾碗筷到厨房，端着个凳子站在水槽边洗碗，动作笨拙，做的井井有条。
一看就知道她经常做这种事，不免让人心疼。
唐敏接过她手上的碗说：“你玩去。”
宋琦琦上前拽过唐敏手上的碗：“妈，你心疼她做什么？让她洗，他哥哥还让你做饭。”
唐敏：“我没心疼她，你要是有她一半听话，妈妈就满足了。”
宋琦琦：“妈，你总是拿我和别人比有什么意思？”
唐敏：“是我要拿你跟别人家的孩子比？你小时候多乖巧，看看现在？画妆逛夜店，不好好学习，我拿你和别人比？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
宋琦琦：“你呢？不工作，天天也不做家务，就知道埋怨爸爸和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好像你不幸福，就是我造成的，怪你自己好不好？你这么讨厌爸爸，天天跟他吵架，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唐敏低吼：“我为什么不离婚？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早离婚了。”
宋琦琦眼眶泛红：“为了我？什么为了我？明明就是你不愿意离婚，拿我做借口，我才不稀罕。你们大人就是自私，自以为是的觉得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从来不问我要的是什么？我宁愿你们没生我出来。”
唐敏抬手一掌扇在她脸上吼道：“我白养你了。”
宋琦琦捂住脸，愤恨地说：“你就不该把我生下来。”
唐敏气得双手打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此时的宋琦琦也不好受，两母女的矛盾由来已久，此事不过是个引火线。
站在一旁的沈依依，吓得不敢说话，比起宋亚植的刀，大人们吵架更可怖。
“姐姐，姨妈你们别吵了。”弱声弱气地劝。
她不劝还好，这么一劝，宋琦琦的火气全撒在她身上，拽住她的耳朵扔下凳子：“你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我妈会骂我？”
沈依依疼得眼泪‘哗啦啦’掉，哽住不敢发出声。
唐敏见状挡住宋琦琦：“你干什么？欺负一个小孩子。”
宋琦琦更委屈：“妈，我是你女儿，还是她是你女儿？是我，不是她。你替她说什么话？”
唐敏拉过沈依依到身后：“她还是个小孩子，你跟她挣什么。”
宋琦琦委屈更甚，抹着泪去找宋亚植：“爸爸，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宋亚植坐在门口磨刀，如今看不到一点文人模样，像是个屠夫，提起菜刀上面映出他狰狞的笑容。
“不要就不要了，爸爸再给你找一个。”
宋琦琦脚步顿住，仅一会会再次往前走，来到宋亚植身边说：“好。”
两父女齐齐地向门内望去，双眼蒙上层赤红，嘴角含着阴森的笑。
唐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护住身后的沈依依。
“姨妈，他们是不是疯了？”沈依依小声问：“他们成怪物了，姨妈你不能跟他们一样。”
唐敏混混沌沌的脑袋，一丝清明灌入其中，通遍全身。
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好像当时神智不清似的。
“别怕。”她安慰说：“他们应该不会怎么样。”
话音刚落，宋琦琦提起刀走过来，冲唐敏嘶吼：“妈妈，你不护往她，你还是我妈妈。”
唐敏惊喊：“琦琦你疯了？”
宋琦琦又走进一步：“疯？我才没疯，我现在很快乐。我就不喜欢她，不喜欢就让她消失，你懂什么？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她又往前一步，双目的赤红加深，隐隐似要滴出血。
唐敏推开沈依依：“快跑。”
沈依依拔腿往一侧跑，笨手笨脚撞上了桌子，嗑到了额头，眼冒金星，站不稳当‘咣咣’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双手撑地往前爬。
宋琦琦还有点良知，知道是母亲，挥动的刀每每都不砍下，两人纠缠在一起。
宋亚植见状，起身走到宋琦琦身边，夺过她手上的菜刀，砍向唐敏，正中她左臂，如同切豆腐般齐口砍断。
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像是撒开一张网，罩住所有人。
宋亚植舔舔嘴唇说：“我早就想砍你，你死了，我还能找别人，死了好，死了好。”发了疯似的再钦砍向唐敏。
宋琦琦闻到股香甜，是从母亲身上发出，她迷迷瞪瞪地往母亲那边走去。
见父亲拿刀扑向母亲，本能地抱住父亲。
唐敏趁此逃出，右手抱住断掉的左臂，脸色苍白，痛得没了知觉，期期艾艾问：“亚植，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这么想我死？”
宋亚植踢掉扒在他身上的宋琦琦，扭动脑袋问：“你就不想我死吗？你和我睡一起就不想我死吗？”
唐敏哽咽住，回想这十几年。
两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结婚，生孩子，过着普通的人的生活。
若说两人的矛盾，并不是从搬进这套房子起开始，而是她生完孩子。
宋亚植从那时候起开始变样，不带孩子，不做家务，唯一的优点就是赚钱养家，偶尔会说说他赚钱辛苦。
唐敏多有怨言，但都装在心里，内心总是不平。
原以为会像普通人一样平庸的过一辈子，直到姐姐和姐夫突然出车祸死去。
搬到这幢房子里，她在宋亚植的怂恿下骗取沈墨的信任，拿下这套房子，赶走两兄妹。
自那以后，大家都变了。
乖巧的女儿变得不听话，宋亚植爱上了赌博，经常不着家。而她的怨气加深，夫妻两人一见面就争吵，都是为小事，家里没打扫干净，菜做的太咸，丈夫不管女儿教育，做撒手掌柜。
越争吵怨恨越深，气到极致，唐敏动过杀了宋亚植的念头。
只是想，谁会去做？好像大部分夫妻到头来都是这样同床异梦。
宋亚植‘咯咯’笑：“其实我也这么想过，怎样？每天晚上都想，现在终于可以实现，好开心，哈哈……”
唐敏虚弱喊：“你疯了，疯了，醒醒。”
宋亚植问：“我没疯，我一直都想这么做。我讨厌你，讨厌家。在外面被领导骂，回到家还要看你脸色，烦死了。一个人多轻松，你们……”他手上的刀指向唐敏接着转向宋琦琦，“烦死了，为了你们我要工作，我要加班，我还要被领导骂，你们死了最好，死了我就能解脱。”
他的眼底眨上层黑气，舌头伸到舔舔干枯的嘴唇，摇晃地向唐敏走来。
“杀，杀，杀了你们，我就能解脱，杀，杀……”
沈依依爬到了门口，头撞上如挺尸般瘫坐在地上的小张喊：“叔叔，叔叔，醒醒，叔叔，叔叔……”
他死灰一样的双眼，有了点点神彩。
“嗯，啊？”扭转脖子查看四周情景，见宋亚植拿着带血的刀，追着唐敏砍，吓得哇哇叫：“杀，杀，杀，杀人了。”
连滚带爬跑到门外：“杀，杀，杀人啦。”
在坑里挖土的沈墨心头一惊，跳上坑，看见沈依依像小奶狗一样，吓得战战兢兢往外爬，紧咬住嘴唇没发出一点声响。
心中绞痛，提上铁锹快速跑过去，拉起沈依依问：“没事吧？”
“没，没，没事。”沈依依结结巴巴说：“哥，哥，哥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依依没事。”
沈墨抱起沈依依先去安全的地方，左脚还没踏出厅门，追着唐敏跑的宋亚植，胡乱挥动的菜刀，落向他头上。菜刀正对沈依依，她用双臂抱住沈墨的头。
“哥哥小心。”
沈墨放下左脚往前了一步，刀从沈依依手臂上错过，划出一条血口。
新鲜的血液顺着沈墨头顶流到他眼角。
他怔住，愣愣地抹掉那股温热，拿到眼前，他又怔了几秒，突然意识到是沈依依的血。
“依依。”沈墨惊呼，放下沈依依见她身上染满了鲜血，脸色苍白，气息似微弱。
一股火从沈墨脚底板直冲脑门，他轻放下沈依依，回头笑问：“我不是说过，我妹妹要是少一根汗毛，拿你女儿的命来赔。”
“现在……”
沈墨站起周身卷起一道罡风，随着他的走动风的力度变大，双目染上赤红，鼻眼耳有血珠往外溢。
他捡起地上的铁锹轻笑道：“拿命来赔。”
嘴角扬起笑意，缓慢地向宋亚植走去。
宋亚植听到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像是在耳边敲打。
‘咚咚咚咚……’又像是有钉锤敲打他的背，他的膝盖。
他双腿打颤，往下跪，然他又不甘心，他能为所欲为，他能主宰一切，他能砍掉所有东西。
赤红的双目染上黑色，他突地跳起提刀冲向沈墨。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你与恶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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