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时雪》春夜清浅

8、捌.曹深

　　剑刺穿了郑容华的身体，血溅在雪里，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艳丽。

　　我看到皇上的眼睛红了，似乎有一滴泪，淹没在漫天的风雪里。

　　他冲过去抱着郑容华的身体郑容华扯住他的袖子，在他的耳边说了句话，手便无力的垂下了。

　　不知为何我看到郑容华的手陷进雪里的时候，竟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解脱。

　　皇上，大抵是对郑湘动了真情。他对郑湘，和对清乐不一样。或许，对清乐有的只剩执念了吧。

　　南锦元年，皇上在傅徽的帮助下登基，傅徽的要求，便是其妹傅薇子进宫为后。

　　可傅薇子对平俞王情深，进宫当日，被宫人从手里夺了剪子后，一头撞在椒房殿的楠木柱子上。

　　那夜，皇上在尘华殿的龙椅上喝了一夜的酒，傅皇后醒了，可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去禀明皇上时，皇上沉默许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只知道皇上在用尽一切谋算保住傅薇子。

　　我永远忘不了，那日皇上同我讲的话：椒房殿的宫人全都秘密处死，拿着朕的令牌连夜将皇后送出宫，交到明扬手中，让他给皇后易容，改名清乐，再送进宫中。

　　明扬是皇上的亲信，擅易容。

　　现在的傅皇后只是一名假的影卫，而真正的傅薇子，便是宫女清乐。

　　我想，郑容华应是猜到这件事了。可她竟未曾将此事告诉傅太尉，确出乎我的意料。

　　皇上召了太医院所有太医，郑容华的床前跪了一地人，一直跪着，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皇上真心对她的时候。

　　我跪在一旁，看到皇上一脸颓然的模样，想到他刚知晓她身份时的不屑，觉得凄凉。

　　郑容华，根本不是雍县进贡的家人子，而是傅徽一早安排好的棋子，她的言行，同傅薇子极像。

　　傅徽知道傅薇子进宫绝对不会得宠，只有虚名，因为皇上根本不会让傅家一家独大，但傅徽也知道皇上喜欢傅薇子，傅徽以为一切万全。

　　可他根本不知道，郑湘被皇上看上那日，是醉了的。

　　大约是在子时，皇上将所有人遣退。我在门口候着，我不敢睡，风吹过时，还有阵阵血腥味。清乐来时，天刚蒙蒙亮。

　　我在门口试探的问了一句：“皇上，清乐姑娘来了，皇上可要见。”

　　“不必了，待天亮之后，便将她送到宫门口，自会有人来接。”

　　我将她安置了，听到皇上在喊我。我进到殿内，皇上发冠微垂，与平日有很大的不同。

　　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小瓷瓶。沙哑的开口道：“前几日，太医院秘密上报，许昭仪有孕，这个原本是给她和郑湘准备的，我本来已经改变主意了，可现在，她连机会都不给我。”

　　我明白，许昭仪不能诞下皇子，否则许大人会变成下一个傅太尉。

　　我亲自将清乐送到宫门口，看到宫门口身着战甲那人，心中便已了然。皇上以傅薇子为筹码，让平俞王为他铲除傅徽，本来是要将皇后送出去的，清乐便可留在这宫里。可千算万算，未曾想到郑湘的出现。

　　我回尘华殿复明时，雪又飘下来了，旁边的徒弟撑开伞时多嘴的问了一句：“师傅，您说这锦瑟殿以后还会住人吗？”

　　“会。”

　　“那您说会是哪位娘娘呢？”

　　“是皇上。”

　　南锦十九年岁首，皇后毒害皇嗣，赐死。郑氏容华，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