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是海的赐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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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A市一月十七日】
“呜——”
刺耳的警铃声划过街道。
“听说又是啄目鸟？”
飞驰的警车上，一个年轻的女警一边面色凝重地翻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沓资料，一边问开车的男人。
“对，”男人皱着眉头回答道：“这是这个月第三起事件了。”
车内一时陷入了宁静，只有女人翻着手中资料的“沙沙”声和车外若隐若现的警铃声。
片刻后，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真的想不通了，前两个受害者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的死法又这么古怪，难道啄目鸟真的只是随机杀人么？但是以他如此缜密的计划，明显应该是早有预谋的，那么他又是如何选择受害人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转移向车外，但是内心还在因为案件的无法侦破而糟心不已。
男人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啄目鸟，临海城市A市本月刚出现的连环杀人犯，因为喜欢摘取受害人的左眼眼球而得名。在这一周内已经有两个人相继遇害，虽然死法都不相同，但是均在死后被摘除了眼球。这个凶手心思缜密计划周全，至今警方还没有摸到犯罪嫌疑人的一点苗头。
距离上一次案件发生过了整整十天，今天，警方再次接到了报案。
“希望这第三次案件能给我们点儿启发吧……”男人似是在自言自语。
警车一路上飞驰，不出二十分钟就到达了案发现场，两个人都下了车。警方的封锁工作做得很好，因为事关重大案件，派来调查的警员不少，但是现场却并不散乱，显得井井有条。
“卫黎队长！狄阳！你们来了！”
远远的迎过来了一个留着寸头的青年男子，他向刚下车的两人走了过来，看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
“怎么样？余帅？有什么收获么？”狄阳连忙问道。
其实都不用问什么，光看他那严肃的表情就能知道，事情进展的还是不顺利，和前两次应该没什么区别。
余帅摇了摇头，说道：“死者李成礼，是一家百货公司的经理，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抛尸在这条小巷里。和前两次一样，因为地方比较偏僻，监控摄像头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尸体也还是那么干净，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初步断定死因为绞杀。”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尸体走去。
他们打量着尸体：躺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面色苍白，身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体型中等，不出所料左眼已经消失。周围的地上没有遗留下任何痕迹，可见凶手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已经将所有的痕迹都掩埋掉了。
“死者的人际关系查过了么？还有，和前两个受害人有什么关系么？”卫黎大概检查完尸体之后，向余帅问道。
“查过了，”余帅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牛皮本子，翻了几页之后回答道：“李成礼平时为人老实，没有什么仇家，和那两个受害人没有明显的人际交往关系，他的家庭关系也很简单。他有一位妻子叫王艳华，有一个女儿李窗玉。死者曾经有一个妹妹叫李海儿，但是很多年前就死了，只留下一个大儿子司铭和小女儿司凡。他的这个外甥司铭很有意思，狄阳你应该很感兴趣。”
说着，余帅还对狄阳眨了眨眼，狄阳不明所以的回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
“别卖关子了，快说。”卫黎催促他。
余帅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说道：“海赐，这是他的笔名。”
“！”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卫黎和狄阳都愣了一下，然后狄阳整个人都从低迷的状态变得激动起来。
“是那个，非常著名的悬疑推理小说作家，海赐么？”狄阳的声音都有点发抖。
“对，就是那个你超级喜欢的作家，他的真名就是司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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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偌大的大厅里，人山人海，闹声鼎沸。
有一块高大的牌子立在入口旁边，上面是一张漂亮的海报，其上印着“海赐签售会”几个字。
今天是当红作家海赐的新书《聋哑人》的签售会。早上九点才开始的活动早在六七点就排上了大长队，此刻随着司铭的入场气氛瞬间飙升到了最高点，有很多女生看到他的出现还在激动的尖叫。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缓缓的走入了众人的眼帘。他留着半长的头发，整齐的梳向脑后并固定住，那身通体漆黑的合体西服衬托得他的身材更为健美。他年纪正轻，眉目俊美，是非常符合现代审美观的那种刚柔并济的美，毫不夸张地说，他能这么火爆的原因如果七分是因为他的才气，那么剩下的三分一定是因为他过人的外表。
随着司铭的入场，签售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狄阳等人来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热闹的场景。
“这个海赐这么火的么？我好像没怎么听说过他啊？”卫黎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感叹道。
“你可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你一定知道《囚徒自白书》那部电影，它的原著就是海赐。”狄阳解释道。
“那我就知道了。当初看电影的时候我还在想是哪个编剧那么厉害，没想到是小说改编的啊，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
三人正说着，便进入了会场中。
作为啄目鸟案件的受理者，A 市公安局刑侦一队的队员们近期为了这个案子简直是茶饭不思。至于司铭，他本人是一个相当优秀的推理小说作家，很人或多或少都看过他的作品。而因为他的书中将警察这个职业描写的非常生动，他在警局里人气也算比较高的，而碰巧这个案件又和司铭有关系，狄阳这才拉着卫黎和余帅打算冒着公事的名义去见见他本人。
“追星的女人真可怕。”余帅当时是这么评价她的。
他们三个自然不会去排那条老长的队，只是远远地看了司铭一眼，便离开了会场，进入了对面的一个咖啡厅里，打算等签售会结束之后再单独约见他。
可能由于距离会场很近的缘故，原本僻静的咖啡厅里有了不少人，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方便观察外面。
“你们说，这个啄目鸟案件，会和他有关么？”卫黎喝了一口深褐色的美式咖啡，双眼看向会场的方向。那里还有很多人在进进出出，门口好不热闹。
狄阳沉默片刻后，说道：“不太可能吧。”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余帅应和着。
狄阳继续说道：“要说有嫌疑，第一名死者廖修贤，他身为一名保安，平时得罪的人可不少，咱们查到的和他有激烈矛盾的又何止三五个；第二名死者秦鸿，他身为A市首富的儿子，想绑架他以此勒索他父亲秦义的人更是多了去了，再加上他父亲秦义做生意得罪了不少人，想要秦鸿命的人自然也很多。这个司铭身为第三名死者李成礼的外甥，二人之间既没有激烈矛盾，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而且他和前两个受害人更是没有一点关系，所以我认为啄目鸟是司铭的可能性相当的小。”
狄阳的这番分析下来，卫黎和余帅略作思考之后也都认可的点了点头。
余帅补充道：“更何况他现在这么火，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他放弃掉现在的身份和名声，转而去当一个杀人犯呢？”
“是啊，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狄阳轻叹一口气。
这一坐，就坐到了下午。中途卫黎接了个电话，就先回了警局，留下狄阳和余帅继续等待。
“这个队友也太智障了吧，本身以为他特别厉害才直接跳到军事基地的，没想到是个菜鸡，这下落地成盒了吧？”余帅躺倒在沙发上，一边打游戏一边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狄阳没有理他，她一直都在静静的观察着会场方向，几个小时她面前已经摆了好几个空的咖啡杯了。
“别打游戏了，我们该走了。”她说道。
“等等啊，别着急，我这才刚开局呢。”余帅听到她的话，一下从沙发上立了起来。
然而，狄阳无视了他的话，拿起自己的包站起身来就走。
“别！别！我和你一起走！”余帅瞬间关掉了游戏，屁颠屁颠的追上了狄阳的脚步。
这次再进会场，果然就冷清了许多，只有零星的几人还在里面站着聊着天。狄阳迈开长腿直接走向了后台找到工作人员，二话不说“唰！”的一下就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吓得门口的小哥脸一下就白了。
“警……警察同志，我没干过什么违法的事情啊……”
“我们找司铭。”
“哦……”听到警察找的不是他，小哥一下就冷静下来了，他继续说道：“他就在最里面那间屋子里休息，你们过去吧。”说着，他向旁边退去，给二人留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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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个小时的签字握手的活动，司铭早已疲惫不堪，现在活动终于结束了，他才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会儿了。他脱掉了西装的外套随手放到了沙发靠背上，随后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咚咚咚”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司铭皱了皱眉，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说道：“请进。”
门打开了，先进来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性。她留着对女人来说有些过短的头发，眼神凌厉。在她身后的是一名看起来有些普通的青年男子，唯一让人记忆深刻的可能就是他那超群的身高了。
“我们是警察，司铭先生，有些事情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狄阳开门见山的说道。
司铭打量了二人一眼，站起身伸出手象征性的和他们握了一下手，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嗯，这个时间警察也的确是时候找上门来了。
他请二人入座后，故作惊讶的说道：“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么？我……好像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您误会了，和您没有什么关系——啄目鸟，您听说过么？”余帅说道。
司铭眼帘下垂，思考了一会儿后回答道：“是那个……最近一直在报道的杀人犯？”
“对，是他，”狄阳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照片，放到了司铭面前的茶几上：“很不幸，您的舅舅李成礼，今早被人发现了尸体，目前最有可能的犯罪嫌疑人就是啄目鸟。”
司铭听到这句话，再看到那张照片上躺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的李成礼，他的身体开始略微颤抖起来，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有些发抖。他说：“什么……什么？舅舅他……被人杀了？”
狄阳一直在看着他的反应，她说道：“请节哀，但事实就是这样，现在我们是想来找您了解一些情况的。”
“哦……情况……”他的神色看起来还有点恍惚。
狄阳和余帅对视了一眼，都默契的沉默了片刻，打算给司铭一些时间消化一下。
司铭用右手捂住额头，将胳膊肘驻在了腿上，大约两三分钟之后，他才抬起了头，眼眶似乎微微有些发红。他说道：“我想知道……你们把这件事……告诉司凡了么？”
“司凡？您的妹妹是么……”余帅想起来自己之前在笔记本上好像记过相关信息，连忙看了一眼才说道：“您的妹妹还没有成年，如果没有必要我们是不会去打扰她的，不过……”他顿了顿：“这件事闹得很大，她总会知道的。”
整理了一下心情，司铭才说道：“没事，能晚一点就晚一点吧——对了，警察同志，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他的神色看起来恢复了不少，狄阳点了点头。
她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问道：“昨天晚上10-12点，你在哪里？”
10-12点，是法医的初步断定的死亡时间，早在他们来这里之前就被余帅记到了他的小本子上面。
“我一直在家，因为今天是新书的签售会，我必须要保证我的状态很好，所以我昨天洗完澡很早就睡了。”司铭回答道。
“具体是多早？”
司铭想了想：“十点半左右吧。”
狄阳点了点头，余帅在一旁拿着笔一直在写着什么。
“你最后一次和受害人李成礼有接触是什么时候？”她继续问道。
“大概……一周之前吧，我和他见了一次面，但是结局不是很愉快。”
“哦？发生了什么？”
“他的百货公司最近不是很景气，销售量很多年连续下滑，他想请我给他的公司做宣传，被我拒绝了，他好像挺不高兴的。”
“你们因此争吵了么？”
“争吵算不上吧，我不愿意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强迫，虽然舅舅当时不是很开心抱怨了几句，但是我也不是那种冲动的人。”
狄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拒绝你的舅舅么？”
司铭沉默了几秒后，说道：“我喜欢安静，我只想一直安静的写小说，不仅仅是我舅舅，很多来找我做宣传的人我都拒绝了，他不是第一个。”
狄阳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那请问，据你所知，有什么人和你舅舅有仇么？或者发生过激烈的矛盾也可以。”
这次司铭思考的时间略微久了一点，他不太确定的开口：“据我所知，应该没有……我舅舅为人挺老实本分的，没干过什么和人吵架打架的事情。”
“这样啊……”狄阳扭头看向余帅，发现他该记得都记得差不多了，正看着她等待她的下一步提问。
她说：“谢谢你的合作，我该问的都问完了，就不多打扰你了。”
狄阳站起身来，拿起自己随身的挎包就打算离开。余帅一脸懵圈，不知道谈话怎么就突然结束了。但是他也没有耽搁，收起本子站起身跟在了狄阳的身后。
司铭也惊讶于问话的突然结束，在狄阳站起身来的同时他也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去送客。
谁知，走到中途的狄阳突然之间停下了脚步，司铭还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里不由一紧。
哪怕他心理素质再好，做贼心虚的道理也是不变的，尽管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内心里的小紧张总是少不了的。
“司铭先生，我能拜托您一件事情么？”狄阳转过身来说道。
“什么事？”
她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拿出来了一个黑色封面的书，递到了司铭的面前，一反之前的凌厉傲人劲儿，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那个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聋哑人》几个大字。
“我是您的书迷，能请您帮我签个字么？”
司铭愣了一下，余帅也愣了一下。
还没等司铭回答她的话，余帅就突然开始大吼起来：“好你个狄阳！你竟然背着我买书！你也太过分了！”然后他一下子看向了司铭，说道：“海赐老师，我也要！我也是你的书迷！”
司铭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从自己脱下来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黑色签字笔，接过了狄阳手中的书，说道：“当然可以，谢谢你的支持。”
把书还给狄阳之后，他又从茶几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本还没有开封的书，三下五除二把塑料封皮去掉之后，也在扉页上签了个字，递给了余帅：“送给你，也谢谢你的支持。”
余帅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他一把接过了书，一连道了好几个谢，又抓着司铭的手握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跟在狄阳身后离开了。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司铭脸上的假笑也随着二人的离开而消散。他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二十一分，差不多是时候回家准备下一步行动了。
他已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计划该加快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是海的赐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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