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更纪》乱臣贼子

1、引言与楔子

　　小引
　　话说自天帝接掌天界人间三千年有余，这千百年间，人间动乱波折大大小小也有些许，小风波自待过去，每逢有大的波动之前，天池观锦池必有异象，天帝便派人协理人间，待风波过去，便重新召回，也算功劳一件。不过这种行动，在这几千年里也屈指可数。这些年整体倒也算是平安顺和，天人同乐。每每站于观锦池向下望常是青山碧水，若是换了广闻神仙还能听得一两声鸟鸣；若是携了广视真人，还可听他讲讲他目光所聚那处的画面。每当这二人同在，那些神仙真人们便免不了聚在池边听这二位配合起来，传讲那些正在人间发生的故事，权当一乐。倒不是这些神官仙人们不能下界游赏，只是从天上看和亲自去走，终归是不一样的。在一方恍若天井的池边向下探看，听别人讲述人间的故事，当然是轻松愉快的。若是亲自去了，倒是另一番感受了。是以这些神仙们虽可下界却不常去，即使去了也不长留，只当换个心境，游赏一番便回去了，何况天界又哪有闲人呢？神仙也有各自的司位，掌不同的事务呢。
　　这日天帝夜窥人间，只见户户挂上红灯笼，映着满地白雪，一派祥和喜乐。天帝微微一笑正欲转身，却见一片黑云，从池下掠过，再看却失去了踪影，天帝定了定神，知此为异像，人间变故将生。独自去了神录宫取了录神册出来，回到长乐殿打开，细细翻看，寅时一刻才放下册子，夜召药神。
　　大引
　　药神名叫施定子，独居在尽植园这一个天界大植物园里览了不知多少年的药草神树，奇花异木。天帝只予他十六个字，“且居此处，遍览群木。勿念勿怨，遇时方出。”只有天界开宴迎喜，他才出园赴宴。且晚至早退，仙人神女见之甚少。他虽亦少见到其他神仙，却似乎不觉无趣，终日待弄着他那一堆花花草草，倒也衬了他这园的名字，“尽植”—“尽职”了。
　　却说药神被天帝叫去，恭敬一礼，只待天帝发话，心里却早已万马奔腾。你道他想什么？却是想这天帝半夜多是一时兴起，见他尽职尽责终于想起他来要放他出这园子，好让他认识认识诸位神仙，顺便也让他四处走动一番，别搁下他就好像他也是这无尽植物中的随意一株一样，不管不顾了。他虽对这植园十分喜爱，但长久囿于此地也会想出去看一看，多识些人，多走些路嘛。况且自忖近日与往日无异，无甚作为，多半升晋换宫无望，还是要留在这尽植园的。思索至此，他心里便十分快意，只是独居多年，虽说不上心如止水，却也是波澜不惊，即使心中舒畅，却也不在脸上显露出来，只待天帝开口，许他出园。“药神定子”天帝开口，“本帝夜视观锦，见池中有异，人间将有变动，按往日需派一神官下界镇守查事平乱，你可愿去往人间探寻异像之源，拨却我心头这团黑云吗？”药神不语。片刻天帝道“食神于三年前自请下界，司礼仙人亦随之而去。去岁大宴，他二人被我召将前来，二人皆称人间并无多少疾苦，愿重返人间重品人间万千滋味”。天帝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并不太愿意放他二人下去，自他们走后，除去去年大宴食神被我点回掌勺，我再也没吃过从前那样让人印象深刻的食物了。倘你有幸遇上他，倒是能再饱口福了”。药神仍未开口，天帝又道，“你在担心你的尽植园吗？且放下心，这园被你照看多年，且这一草一木皆有灵性，此刻皆属于你。且你是炎帝后人，天赋异禀，承这药神也不是什么能力都没有的。你且看我将这尽植园皆付于你。”说完手腕一翻，一抖将园禁打开，但见无数绿光白光温柔的飘出游向药神指尖。天帝微微一笑，“这是那些植物的精魂。他们承你的恩，愿属你所有为你所用。你本就有神力，此时更可翻手成花，覆手生木。不必担心花木药草用尽，尽植园里的仙植，因为你，生生不息。”药神垂手，缓缓答了一个字“好。”
　　“还有一件事，”，天帝又开了口，他拿过一匹锦缎递到药神手里，这匹锦缎重重叠叠，不知叠了多少层。天帝翻了一下，将上面一行拿到药神面前，道“念”。药神目光下移，开口念道“施定子，其爱人为之冲冠一怒，波及无辜，毁天灭地，罪无可恕。”
　　药神面色无异，手却微微抖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半响道“既然如此，不若仍让我留在此地，派其他天神下界吧。”天帝摇头道“不可。原是我先选定了你，再打开这天机锦，契约已下，天机锦自动寻到你，以此锦一览前路，来稍作提醒。以往神官见此警示有应验者，却也有一位避开了此语的仙人。”天帝平静地说。“是哪位仙人？又是怎么避开的？”药神问道。“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天帝回答。药神看向天帝，天帝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好了，你怎么想？”药神低头想，左右我不要跟什么姑娘有上牵扯便是了，尤其是那些有异能的，太厉害的。我一人无姻缘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扯上别人那罪过可就大了。幸得在这天界未认得什么人也未有什么情缘。天界神仙们比之地上凡女，要伤及众人也容易的多了，也是，即使我留在这儿养花草，若是哪日遇上一个误入园的仙人，又发生了什么事，也是祸害。放开这个不说，若我留在此处，今后必然又是在这园里，非但说一个仙女，就连一个男神官都见不着。在人间说不定还能交上几个知心朋友，一同前去探问，镇守之时也多了些乐趣，只便不寻姻缘便是了。都是绝姻缘，人间尚有可能寻觅知己好友，何不下界呢？然后抬头答“好。”
　　“如此一来，”天帝展颜一笑，“神农山便是你的道场，旁有青天河，云台山，中原福地，且又合你。待明日太阳完全升起之时，你便下界吧！”药神深深一礼“此辞天帝去，定不负所托！”
　　于是从太阳初升到太阳完全升起，天宫一直回荡着送药神下界的仙乐，只听广视真人道太阳完全从人间地面上升出时，药神纵身一跳，衣袂翻飞，终于破开重重云雾，坠入人间。
　　楔子
　　“是不是我尝了你所谓的痛苦，你所谓的欢愉，拥有你所谓的温柔就可以让你回来？”他嘴唇冰冷没有回答，风在我耳边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