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愁心与明月》幕稀

24、重逢

　　得到了有效的信息之后，顾亦舒便出了主管室，打算将这些信息立刻告知李安年他们。

　　明晚......就是送货的时间了。

　　刻不容缓。他们得在今天之内就商量好对策！

　　微薄的太阳光从高高的窗户照射进来，空气中细小的灰尘此刻都有了缥缈的形状。光线在狭窄的走廊中折射。铁皮的呯怦声在她耳边此起彼伏的响起。

　　她想得入神，只在模糊的光线中看到前方有一批人迎面而来。

　　忽而抬起眼眸，撞进一双陌生又熟悉的眸子里，叫她定在原地，屏住呼吸。

　　人群中间的他逆着光，碎发落在前额，头戴黑帽，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可只要凭这轮廓，不论过了多少年她都不会忘记。

　　她定在原地，只听见他们一步一步脚踏铁皮地板，朝她走来的声音。

　　她呆呆地看着中间的黑色制服的人，嘴巴微张，想要开口喊他，竟无语凝噎。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却像隔了一整片银河。

　　他们之间过去的种种，最初的相遇，后来的陪伴，到最后的不告而别......这一切，都仿佛还发生在昨天。

　　这样的重逢的场景，顾亦舒没有想到，是在这样一个狭窄，昏暗的工厂大楼里。

　　她也没有想到，心中所念的钧儒哥哥，此刻竟像不认识她一样，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从头到尾，没有一个眼神留给她。

　　顾亦舒面色倏地发白，她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唯一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眼眶倏然觉得酸涩。果然，一回过神，她的眼泪便不自觉地掉落，在空荡的走廊中，掉在地上的泪珠仿佛有了回音。

　　她魂不守舍地走出工厂，望向午后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万里天。如今天气逐渐炎热，风中也吹来一丝闷热气息，她蹙眉，思绪万千。

　　她绝对没有看错，那个男人就是钧儒哥哥。不管过了多少年，她都不会忘记他的容颜。可是，她也没有看错，那批人身穿的制服是南冀军阀的标志......难不成，钧儒哥哥是南冀军阀的人？

　　其中牵扯利益太多，关系背景太过复杂，要是一时他装作不认识自己也是情有可原。又或是......时过多年，他早已认不出她的容貌？

　　想到此处，顾亦舒倏觉酸涩，黛眉蹙起。

　　只是当下不容她多想，她得立即回去告诉李安年他们。明晚就是运输时间了，他们只有一个晚上时间来做计划！

　　于是她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朗，更多了几分坚定，坐上了等候在外的汽车，扬长而去。

　　而她不知道，楼上的窗口站着的黑衣男人，眼眸深沉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知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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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晚风吹动树叶，月光透过树梢散落零碎的光。

　　窗户薄纱轻掩，月光顺着缝隙悄悄爬进来，蔓延到丝绒白床上躺着的女子的衣裙上。

　　顾亦舒眨着浓密的眼睫，瓷白的小脸在朦胧夜色中几近透明，她翻来覆去，思想着今日发生的事。

　　她前一时辰才将将和同学们讨论好明天的计划，明日一早还要与李安年一同去港口查看具体的位置，进行实地分析。继而再详细讨论具体计划，明晚就立刻实施。

　　她其实心中忧虑，就凭她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没有武器，更别提与日军对峙了，将三辆军火拦下，属实是个难题。

　　昨日说的寻求新冀军的帮助，可他们在饭店守了一整个下午，却连新冀军的影子也没见着......

　　顾亦舒长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面向窗户。快要入夏了，清风吹进来，将轻柔的薄纱吹得飞扬。

　　迷蒙一片中，她仿若看到天边遥远却清明的月亮。

　　下意识地，她摸了摸垂落在胸前的月亮项链。想起她与他最初的回忆，不由得湿了眼眶。

　　钧儒哥哥，这几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吗？
　　当初你的不辞而别，是你的意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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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顾亦舒便来到了报社，这家报社是青年会秘密开设的，表面上是一家普通的报社，实际上报社之下的地下室是青年会的开会地点。

　　她和同学们商量着今晚的计划，突然上方通道口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好消息！好消息！”

　　同学们纷纷闻声抬起头，见是李诠昇，他脸上的笑容似要照亮整个昏暗的地下室，气喘吁吁地说道：“新翼军...新翼军愿意帮我们了！”

　　“什么？！那真是太好了！”

　　顾亦舒黛眉挑起，她疑惑的问，“昨日我们守了一下午也没见到新翼军的影子，怎么今日，一下子答应了？”

　　李诠昇挠挠脑袋，笑着露出两颗虎牙，“我今日一早又去浦江饭店那儿守了会儿，正巧看到新翼军的司令从门口出来，就与他商量了这件事，他很爽快的答应了！看来这新翼军，的确是为国为民的好军队！”

　　他阳光爽朗的笑容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勾起了嘴角。

　　顾亦舒不禁也弯起嘴角，从今日起，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