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派对[无限]》花A君

3、第三章

　　这个老人伸长了鼻子向空气中嗅闻着，硕大的鼻翼翁然煽动着，好像是闻到了什么好闻的气味，一时间表情柔和。

　　他绿豆一样的小眼睛凝视着宋抗，其间专注的意味让宋抗有些招架不来。

　　毕竟这是一个连土路旁边买水果的女孩儿都深藏不漏的世界，谁又知道这个老人是不是什么邪恶的炼金术士呢？

　　老人一手摸着黄牛的脊背，一手自然地拿下了自己头上顶着的草帽，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

　　「远道而来的旅人呀

　　请您留步哩

　　天色已经不早

　　太阳正在下山

　　即将到来的黑暗里

　　蠢蠢欲动

　　潜藏着

　　不知名姓的坏东西

　　我的妻子安娜

　　一手好厨艺

　　煮烂的豆汤和抹着果酱的炖肉

　　干净的床铺和烧好的热水

　　恳请您来休息」

　　他的眼皮下垂，几乎要盖住那双小眼睛，眼皮又肿又黄，耷拉着却遮盖不住眼中的神采，他神采奕奕，下巴上的肉松弛得在抖动。

　　“请您不要害怕，我并没有坏心思。”

　　察觉到了宋抗有些怀疑的目光，他啪啪啪拍着自己肉墩墩的胸脯。

　　“我，卡尔，整个山谷平原没人不晓得的热情好客，先辈可是在国王城堡里做过采买管事哩，那可是连蔷薇皇冠公爵都赶不上一星半点的大人物，不能给祖上蒙羞，不能给祖上蒙羞。”

　　见他又有开嗓子唱歌的打算，宋抗迟疑地点点头，同意了这份诡异的邀请，跟上了这位言辞和行动都过分热情的老人。

　　鉴于他没有任何任务提醒，宋抗不得不留心自己是否错过了每一次可能是任务的机会。

　　面前这个自己凑过来的老人，明显可能是有什么他不清楚的目的。

　　“那么就蒙承您的照顾了。”

　　“在野外走了这么久，没什么比得上一杯舌朵拉更提神啦。”

　　老人咂咂嘴，好像在回味着他口中舌朵拉的味道，满足地拍了拍和他肥硕的头相比较有些干瘪的肚皮。

　　宋抗默不作声地跟在老人的身后，黄牛的尾巴一甩一甩，挥舞着甩开几只苍蝇，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视线跟着牛尾巴晃动。

　　直到宋抗觉得腿都快走得麻木没有知觉了，他才远远地看见隐藏于丛林之中的，远处露出的房屋的一个尖角。

　　扎成束的毛草米市地铺在木质的房顶，虽然墙壁看起来老旧，但是并没有积攒的污垢，小小的院子里也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家养动物的粪便，也没有极易扬起的沙石尘土。

　　还不等老头推开院门，就听到里面一道有些弱气的女声响起：“为什么会回来得这么晚？天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哦，我亲爱的老卡尔啊，如果出了事情你可要我怎么做？”

　　接着就是一串急急的脚步声，小木屋的门从里面被推开，走出一个身材高瘦的女人。

　　她的眉眼和老卡尔一样，眼皮肿胀将眼睛挤得很小，浑身上下的肥肉好像都挤到了脸上，下巴上层层叠叠的肥肉让她说话都有些喘不上气的模样。

　　她的背挺不直的样子，佝偻着配上脸上的笑，有些谄媚的样子。

　　看到老卡尔身后的宋抗，她脸上不多的埋冤彻底消失，语调也提高了几个度：“客人，客人，今天有客人！”

　　她尖叫着缩回了木屋里去，听着那一通乒乓乱响，宋抗也分辨不清楚屋里的这位女主人到底在干嘛。

　　“呵呵呵，安娜也是好久没有可以迎接的客人了，她是最喜欢热闹的。”

　　老卡尔笑着对着宋抗解释了一下，把黄牛的牵绳牢牢绑在了木桩上，一边抱着晒黄的干草放到黄牛面前，一边又感慨了一句：“更何况是您这样精神漂亮的小伙子，算上年纪，倒是和我家的姑娘一般大，而且论起长相，你们可是顶顶相配的一对人儿哩”

　　宋抗看着面前这张像是水煮后发起的老鼠脸一般长相的老卡尔，再想了想刚刚看到和老卡尔极有夫妻相的安娜，心里对他口中的和自己相配画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别的不提，就自己这张脸从小到大替自己解决了多少麻烦宋抗还是心里有数的。

　　和自己相配的漂亮姑娘……那肯定不是这对夫妻亲生的孩子。

　　宋抗也没在嘴上反驳，心里想想也就算了，他看着笑呵呵去关篱笆门的老卡尔，记下了他给门打结的方式。

　　同时嘴上应承着他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会见一下美丽的小姐，这一段路走得很无聊又辛苦，没什么比得上美丽的少女更能鼓舞人心了。”

　　老卡尔摇摇头，面上全是可惜，“你来得太晚了，太可惜。”

　　“只要稍微早那么一点点，你就能看到这片山谷里最好看的姑娘哩。”

　　他不停念叨着：“我可怜可爱的小阿苏娜塔，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帕拉尼克保佑，贵族家的小姐都没我的小阿苏娜塔一根手指头美丽。”

　　“请进吧请进吧，我竟然让尊贵的客人站在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等待我做这些琐事，失礼失礼太过失礼。”

　　宋抗已经习惯了遇到的人好像都不怎么正常说话的设定。

　　不停重复的词汇，没有主语的祷告，语序颠倒的话语，再加上时不时一段没头没尾的儿歌。

　　不过一想到会自己挪动并且长了嘴巴唱歌的苹果，宋抗也就不觉得老卡尔这么讲话有什么特别的了。

　　毕竟这是个奇怪的世界。

　　他现在对老卡尔口中这位无比美丽但自己却遗憾见不到的阿苏娜更感兴趣一点。

　　但原本还在念叨的老卡尔推开了木门，他的表情迅速热切了起来，面色也因为屋内扑面而来的暖融融的炉火而红润了起来。

　　“安娜，记得给我们的客人做一顿最丰盛的大餐。”

　　他嗓门洪亮，一张胖脸因为激动，面上的肌肉动了起来，多余的肥肉被挤到了两边，有些油腻，又有些滑稽。

　　灶台上几个锅子都架在火上，炖煮煎炸着不知道什么料理，因为有锅盖的遮拦，宋抗看不到里面的具体食材。

　　但桌子上堆积的厨房边角料和盆盆罐罐都证明了女主人的用心，面前这两位确实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对方对宋抗到来的喜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此时宋抗想起了宋女士评价他自己的一句话，顿时哑然失笑。

　　上次他看好一块古董表拼死拼活想要于是在宋女士面前乖乖读书呆了三天之后，宋女士就对着他扔下这么句话。

　　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也能用这种话形容别人啊。

　　宋抗觉得好笑，接受了老卡尔的邀请，在餐桌旁坐下。

　　安娜在不停往桌子上摆吃食，努力地想要把家里能吃一口地东西全都推到宋抗面前。

　　“招待客人就一定要把最好的东西摆出来，我亲爱的安娜，请把地窖里上好的舌朵拉拿出来。”

　　他又将脸转向宋抗，见他一副状况外的表情，浮肿的大脸上一双葡萄干一样细小的眼睛享受一般地眯了起来，了然地介绍：“客人您可能不清楚，舌朵拉是那边来的好货色，咱们这边没有哩，这么一小桶就要三个金大头。”

　　除了脸，老卡尔身上其余的部位痘痕瘦削，甚至瘦得有些病态。

　　他半是炫耀半是抱怨地捏着三个指尖，宋抗能清除地看见老卡尔手指皮肤下跳动的血管和骨架形状。

　　一层薄皮绷在骨头上，之前在外面没脱外衣还不是很明显，到了屋里，老卡尔脱下了外套和长达膝盖的靴子，感觉他动一动骨头就要从因为绷得太紧而泛白的皮肤戳出去。

　　安娜是个听话而顺从的好妻子，她尖叫着小跑，从一堆正在煮着的锅子面前跑过，到了另一边去。

　　宋抗听到了她打开地窖门的声音，然后是带着回音和逐渐遥远的脚步声。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颗可以解毒的水果薄荷糖，心里稍微多了一点安慰。

　　面前的卡尔和安娜，不管从外表还是行为表现上看，都不像是神经正常的家伙。

　　他坐在餐桌靠窗户的一边，左腿边就是温暖的炉火，老卡尔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一把砍柴的斧子结实地砍在堆放得整整齐齐的木头堆上，炉火的上方交叉挂着两把猎枪，不远处的厨房里安静地躺着大大小小的尖刀。

　　宋抗右手握着餐刀，左手捏着餐叉，打量着四周，心里顿时安定很多。

　　空手道黑带十段的武术大师会被拿着枪的五岁小孩轻松打败。

　　这就是武器带给弱小者的安定感了。

　　虽然自觉没什么体力，但拿着刀枪，宋抗觉得自己勉强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能是察觉到了他的警惕，老卡尔收回了在空中虚虚捏起的三个指头。

　　“一直都是我在念叨，还没有请教您的姓名。”

　　他顿了顿，“我晓得初次见面，陌生人如此盛情邀请您感到不安也是情有可原的，但至少请留下您的名字，方便我们在餐桌上共饮交谈。”

　　都说到这个份上，而且对方自嘲了一下他过于热情的态度，宋抗反而比之前感觉轻松不少，他没有打算否认自己的不安。

　　他想了想，并不打算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名。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艾姆（M）。”

　　“尊敬的M先生，您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会对一名素未相识的陌生人如此热情。”

　　老卡尔从善如流地称呼起了宋抗托出的名字，接下来的话却让宋抗再一次警惕了起来。

　　“其实我们招待了不少像你一般的客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