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Solitia

41、《Angel Of The Deep Street》⑴

　　在漆黑的深巷中滋长
　　被利齿汲干鲜血 比骷髅更消瘦

　　这座荒芜的死城在深红色的气雾中消失殆尽
　　街边四窜的黑影正互相蚕食着虚弱者的身体

　　被调戏的少女
　　奔跑着 难以摆脱追逐的狼群
　　她们洁白的胴体在嘶叫中被扯碎成为河道中瞪大双眸的
　　安睡者

　　空气中弥漫的痢疾
　　像是长满了触角的圆球粘连着枯黄的脸
　　在这黑暗之夜徘徊

　　受神之启示
　　撕开永久黑夜 照亮大地之光

　　在这最微弱最黑暗的街道中
　　诞出希望

　　——《Angel Of The Deep Street》+++++++++++++++++++++++++++++++++++++++++++++++++++++++++++++++++++

　　“搞的那么隆重……你就这么希望我来吗？”

　　戴着眼镜的黑发长生种露出轻蔑的微笑。比起眼前瞄准着眉心的枪口，他似乎对脚下被海水吞噬的大地更感兴趣。
　　他微笑着看着某一处，完全无视于面前的赏金猎人，喃喃自语：

　　“不知道小家伙们有没有来得及逃走呢？”

　　“那些家伙，作为诱饵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整个撒马尔中央广场，只有这座塔还没被海水淹没，我想他们早就葬身海底了吧……当然如果那个天使还没被砍断翅膀的话，那又另当别论……”报以同样胜券在握的笑容，金发猎人举着枪走近吸血鬼，“至于你，肯定是飞不出这里了。”

　　“菲尔•莫里斯是吗？”转过身，一手倚着护栏的长生种，从容地上下打量面前这个叫做莫里斯的男人——整齐的金中发，经过千锤百炼的而显得无可挑剔的身体线条，除了那张脸上的表情与他端正的五官有些格格不入外，他基本还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但是偏偏对其他的都不敢兴趣，吸血鬼笑容里隐藏的利牙，似乎只看重猎人脸上那疯狂而狰狞的表情。

　　“在莱茵尔的时候好像见过你，不过……我们算是素未谋面吧？你这么大手笔的邀请，甚至连我那两个蜜月中的宠物都拖下水，让我实在不能拒绝啊。”

　　“呵呵，这就是我的目的，邓肯•D•维恩。”

　　“已经全面调查过我了？那么，有话直说吧？”

　　“……哦，真让人惊讶，没有怪物在我的枪口下还能保持这么挑衅的眼神。这里面……”他微微晃了晃枪，“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银弹。”

　　“那种东西如果对我们有用的话，就不会发生八十年前的大陆争夺战了。”

　　海风吹着长生种柔软细致的发线，拂过他那张年轻而狡黠的脸。他这么说着，伴随不远处还在爆炸中的城市的□□，满怀得意地再次笑起来。

　　“毕竟除了我们这些纯正的血种之外，大部分的同胞或杂血，还是会惧怕你们这一套的。你要是有仔细调查过我的话，相信赏金猎人的情报库中，应该也记载地很明确——这样，你那摆在扳机上的手，也只不过是个装饰而已。”

　　微微皱了皱眉，犹豫中的莫里斯还是没放下手。要对付这个老奸巨猾的吸血鬼，即使被戳穿了心事，也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

　　“呵呵，是啊。银弹或许真的只是装饰，不过其他的就不一定了——你们这些狡猾的怪物，多半也彻查过我的身份了吧？即使只有一面之缘，是威胁就绝不放过……”
　　他撇了撇嘴角，依然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纹丝不动，“那么我猎杀吸血鬼的诸多事迹，你应该也很清楚了——要你们的命，不一定要靠子弹。”

　　这番话明显打击到了邓肯，从他渐渐变得严肃的表情中，莫里斯已经能确实地看见在这场口舌之战中，自己占了绝对的上风。
　　不过要擒住这个随时会长出一对翅膀飞走的怪物，接下来的交战才是关键。比以往的牵制更多，除了不能完全地将他杀死之外，还必须获得T3的信息——从莱茵尔时的怀疑，到现在逐步摸清真相的他，可以确定——

　　T3的保存甚至制造，都和这个看似与人类王国毫无关系的吸血鬼有莫大的关联。

　　那么，只要知道了T3的配制方法，自己就是无敌的！不需要依靠分身力量的支撑；彻底摆脱令他唾弃的、这座曾经比炼狱还炙热的死城；包括那段作为死城撒马尔原住民，糟粕至极的记忆，都可以依靠T3来抹杀掉！

　　“等等。”在莫里斯有所行动之前，吸血鬼若有所思地制止了他。“……我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听我的一个提议？”

　　“……什么？”

　　“首先，你怀疑我与T3的产生有关，是吗？”

　　“……呵呵。”
　　既然对方这么直接地承认了，莫里斯也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并说了出来：
　　“从我接受T3的调试开始，我就开始对它的功能非常好奇——直到国王明令禁止使用这个药物，我才知道它不同寻常在哪儿。快速组织细胞和肉质再生；一定时间内提高机体爆发力；长期注射导致上瘾；以及它在与吸血鬼帝国建交后出现的时机——T3—Sedatives，是由吸血鬼的血液作为原料制成的强化剂！”

　　几声响亮的掌声，在动力塔的轰鸣中隐约传来。
　　那明显是为S级赏金猎人优于常人的敏捷思维，和庞大的情报网的由衷赞赏。从掌声传来的地方，金黄色地垂饰在衣装前撕裂满世界的火焰，缓缓走近猎人视线中的人影，从容而优雅地迈着步子，踱到吸血鬼身边。

　　莫里斯凝神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愣愣地笑起来。

　　原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庞然大物能穿越火焰和崩塌的瓦砾来到这里，没想到只是个眨着茶色眼眸的少年。
　　但正因为这样，他立刻又提高了警觉。

　　“……你是谁？”
　　衣着富丽华贵之能事，这小鬼绝不是普通人——更何况他胸前的徽章……莫里斯定了定神，没看错的话，那是尼米尔顿王国的王室兼军队标志——琥珀之瞳。

　　“你的见解真是一针见血……咦，大人，你还没跟他说那个提议吗？”
　　少年笑着，用既不符身份的称谓询问着身边的黑发吸血鬼。

　　“正要说，殿下您就来了。”邓肯欠了欠身，恭敬又戏虐的样子。

　　“哦，看样子我出现的不是时候啊。对了，邓肯大人，虽然这里没有其他人，不过你尽可能还是不要用敬语吧……要是被那些伯爵公爵们知道了，我的下场可是会很惨的。”耸耸肩，少年浅褐色的头发在周围不断的爆炸风中摇曳着，“我是来友情客串的，可不想一直呆在这变成烤乳猪。”

　　“我知道了，夏洛克殿下。”
　　在少年无奈的表情中，黑发吸血鬼转身重新面对一头雾水的猎人——他知道莫里斯不是傻子，多少也应该看出了点端倪，于是以开门见山的语气，简洁而认真地吐出几句话：

　　“菲尔•莫里斯，你的要求我知道了。无论是T3还是什么，都不是问题。我的提议就是，希望你也加入这场剧的观众席——我们互相合作，如何？”

　　银色的猎枪，第一次有了动摇。

　　折射在这冰冷光辉中的，黑色吸血鬼和他身后那位神秘少年的笑容，在莫里斯的身体里如树根萌芽的经络般潜滋暗长——仿佛是带动着T3的共鸣，在火焰之塔血红的□□中，随崩塌的撒马尔巨树一起——燃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