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驯弟》淮情

4、第四章 小子怎么在这里

　　时光荏苒。高二。
　　“荆玉，外面有人找！”
　　荆玉正和同桌斗嘴，一个女生抱着书走过来。荆玉抬头看她，这丫脸咋红了。而且今天才开学第一天，什么人会来找她呢。她纳闷地走出教室，门口哪有什么人。
　　她转进教室，问那报信的同学：“嘿，人呢？”
　　女生指了指离教室不远的那群拥挤的人群，说：“就那。”接着，红了红脸，补充道：“可帅了。”
　　王祁舟这丫怎么来找我了？昨天不才见过，喝过暑假最后一顿酒吗？荆玉边琢磨着，边向那边走去。
　　一看，得，这人怎么这么多呢。
　　“同学，我们思源社要不要了解一下？”
　　“还是看看我们动漫社吧！”
　　“学弟今天第一次来学校吧，你这身材和长相，还是来我们大艺团吧，条件这么好，可别浪费了。”
　　瘪瘪嘴，荆玉好不容易探进挤来挤去的一堆拿着传单的人，还是没看清到底是谁，她只好举起手喊了一句：“王祁舟！王祁舟！”
　　挤在中间的那人似乎听见了，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还堪堪捧着一叠传单。

　　这个人是——李、李歇？
　　荆玉立刻瞪大了眼睛，表情管理在一瞬间离家出走了。眼前这人已经抽条似的长得很高，和初中那瘦瘦小小的样子截然不同。肩膀也宽了许多。
　　若不是那淡漠的表情和藏起来的无助而迷茫的眼神，荆玉实在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把他认出来。
　　李歇向荆玉走来，抿了抿嘴巴，低低喊了声：“姐。”
　　诶？？？荆玉瞪大眼睛，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独特的丹凤眼，内双从眼角处延展，眼尾如凤尾一样微微上扬，抬眼间就风情万种。嘴唇淡而微粉，和他一贯的脸色一样，始终淡淡的，时常还透着些苍白。
　　李歇如今这模样，乍看时与一年前没什么不同，但细看之下，就发现处处添了些风采，处处与以往不同。
　　荆玉也说不上是哪里变了。暂且不论。就看他此时低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还叫出一句石破天惊的“姐”，她抽了抽嘴角，这丫脑子坏了？
　　那一拨人跟着李歇过来，吵吵嚷嚷的。
　　荆玉惊奇，以前小透明的他竟然刚来就被各种社团社长看中了。
　　不过他看起来并不开心，甚至眼神有些惧怕和惊慌。
　　“跟我过来。”把悄悄挪步至自己身后的某个胆小鬼拎出来，荆玉带着他转头就走。教室里，同桌傻了眼似的看着她把一个楚楚可人的小帅哥拉走，这强盗行为，真是——令人羡慕，害。

　　把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李歇带到五楼空教室的楼层，荆玉猛地撒开手。
　　她转身靠在墙上，疑惑地把眼前的人从上到下扫视了几遍：“你这变化，真，不小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中庸的形容词，不小。
　　他垂着眼睛又是那副熟悉的冷淡表情，好像刚才被围住时的惊慌只是荆玉自己眼挫。他平静地说：“一年多没见了，小不了。”
　　荆玉抽抽嘴角，这货一句话堵死人的功力还是不减当年。她振作表情，扬起自认为最温暖的微笑：“你小子在这干嘛。还有，刚刚怎么那样叫我？”
　　李歇像看白痴一样抬了下眼睛，“今天新生报到。”说着扬了扬刚刚拿到的校园卡。荆玉眯着眼一看，高一一班李歇。
　　“天，你进了我们学校。”
　　正在她愣神之间，李歇已经往楼梯走去。又突然顿住脚步，侧过脸来：“我找不到路。”

　　荆玉翻着白眼在前面走着，也不管李歇能不能跟上。心里暗暗吐槽，还迷路，能找到我教室，还找不到回去的路。缺心眼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
　　看着前面摇头晃脑，甚至连后脑勺都透露着咬牙切齿的人，李歇不自觉抿嘴淡淡地笑了。
　　高一和高二的教学楼只隔了一个花园，所以很快就到了。还没走到教室门口，一个头发已经半秃的中年男人正在走廊上踱步，这不是教导主任樊鸿吗！上学期荆玉被他抓住体育课偷偷去借篮球，被罚在他面前做了五十个三步上篮，导致现在自己一看到他就条件反射要来个三步上篮。
　　还没来得及扭头，樊鸿就叫住了他们。“那个那个，荆玉，来。”得，连名字都记住了。荆玉僵了半张脸，剩下半张只够给他回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老师，在。”
　　李歇早已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站在教室门口也不进去。无声地站在她身后。
　　“你认识这个同学？”樊鸿走过来，笑得满脸褶子问她。
　　荆玉脑子里警铃大作，想到这变态一中的规矩，男女生不能单独呆在一起！搞得大家天天小心翼翼，就怕和异性走在操场上的时候突然草丛里蹦出一个樊鸿，然后二话不说给你扣一个早恋的帽子。再然后给你们俩大名往白板上一挂，供全校人引以为戒。
　　她迅速摇了摇头，灵光一闪：“不不不，樊老师，这是，这是我弟，亲表弟。”
　　“哦，我正要找这位同学，你是家人的话就跟着来吧。”樊鸿这次一反常态，倒没有步步紧逼。他的目光只在荆玉身上暂停了几秒，就慈爱地看向后面低眉顺眼的李歇。
　　？？？
　　荆玉心一沉，才刚开学，李歇怎么就被教导主任盯上了！！一班班主任怎么就在教室里傻看啊，也不出来救救他！还有，我为什么要跟着去啊！
　　就在内心挣扎的间隙，李歇从后面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樊主任已经走过去了。荆玉回了李歇一个年少不知事的眼神，撇撇嘴跟上了。

　　“呵呵呵”荆玉坐在小凳子上，无语到脸部肌肉连着抽搐了几下。
　　“诶，对对对，把胸前校徽露出来，帅哥头抬高一点。”
　　“两个人要有互动，姑娘做得不错。帅哥靠近一点，展现同学爱啊。”
　　几个在摄像机面前撅着屁股指挥的摄影师时不时举手示意，让两个模特变换姿势。李歇和一个长得极清纯的女生并坐在操场上，背靠着背，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找了两个颜值这么高的新生拍下一年的招生宣传照，校领导真是高瞻远瞩，颇有远见呐。
　　荆玉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瞟了瞟阳光下的李歇。
　　这真的是那个小矮子吗？
　　荆玉还依稀记得，那天的篮球赛。那场女篮，荆玉他们班险胜一分。谁知招来对手班的挑衅。最后一节课，她被几个高高壮壮的女生堵在了女厕所。如果不是正好被经过的李歇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和自己的杀猪般的叫声，李澜也不会来的那么及时。他站在李澜身后，瘦削的肩膀，散乱的黑发，冰冷的表情。她至今还记得。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他那么不招人待见，因为近教导主任者，必有班中奸细之嫌疑。
　　不管是为了道谢还是道歉，荆玉陆陆续续给他送了将近两个月的牛奶。每次都没说什么话，他也不怎么理她。
　　牛奶送到了荆玉中考前两周就停了。中考如梦一般到来了。成绩一贯优秀的荆玉如愿以偿考到了市一中，而皮子梅、王祁舟和胖子张尧，像散落的珠子一样，散落到各个高中去了。
　　自从牛奶断了，荆玉和李歇那一丝微薄的联系也断了。直到现在，李歇竟然就坐在市一中的操场上，在她面前拍着宣传片。
　　初中时李歇成绩不怎么样，是老师最容易忽视的类型。如今考在这里，大概是努力了很久的结果。荆玉想着想着笑了出来，真不公平，一年多就变得这么厉害。

　　拍照那边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荆玉看到女生抬起手碰了碰李歇翘起来的发尾，姿势还没摆好，李歇突然站了起来，往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了？”
　　“走吧，拍好了。”
　　“拍好了？不是刚刚才——”
　　他顿住，表情怪异又憋屈地瞟了她一眼，说：“她老是碰我。”
　　这下换成荆玉表情怪异了，就、就这？

　　目中无人，目无尊长的李歇就这样笔挺地带着荆玉走掉了。那一句“我觉得拍的够用了。”把樊鸿和摄影师气的大眼瞪小眼。此时她只想做一个缩头乌龟，然后把头上的“李歇姐姐”的名号给扯下去。
　　目无尊长这一条，还是初中时王祁舟和他打架的缘由。想当初举报王祁舟不要逃课的，正是现在这个逃离拍摄点的李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