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我呀》给我一颗西柚

3、不一样了

　　烟絮和连熠回到最初烟絮醒来的地方，准确来说，是烟絮被连熠带回来了。因为烟絮发现，就算她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可还是不记得回去的路线。

　　屋檐的铜铃发出沉闷的声响，少年与神明一起抬头看去。锈迹斑驳的铜铃在微微摇晃中发出它长久一生中的最后一串铃声，像一位薄暮的老人发出的最后的叹息。

　　难得最爱吵闹的永生花安静下来，集体悲伤的看着不再发声的铜铃。烟絮已不记得这串铜铃的来历，猜想曾经也行发生过什么故事，进屋前，她又回头看了眼那铜铃，以及一直看着铜铃实则眼神放空的少年。她不知道为何少年的眼神突然那么坚定，她自然也不知道刚刚有场铜铃与少年的对话。

　　“您回来了。”铜铃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撕扯出来一样。

　　“你辛苦了。”

　　“不算辛苦，幸好您回来了。有您的照顾，主人会很开心的。您一定，一定要照顾好主人啊。”

　　“我会的。”

　　温和的风吹散了铜铃的最后一丝残音，连熠才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声音很轻很轻，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了去，“可是我的神明，好像又忘记我了。”他自嘲般摇了摇头，寻了个椅子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你是谁？”

　　“在你沉睡前，你救了我，把我领回来，让我在布星宫里学习布星。”少年简略的介绍了自己的来历，他知道这个回答也行不能使烟絮满意，但这也是他在不欺骗烟絮的情况下能介绍的最多内容。好在烟絮没有揪着他的来历不放。

　　“你可知我睡了多久？”

　　“七百二十一年。”

　　“这么久啊。”烟絮想了想，估计是她这次犯的事情有些严重，都睡了这么久，接着她又问，“我犯了什么事？”

　　“引发三界混乱，天宫伤亡惨重。”

　　在两人一问一答中烟絮对以前的事情有了大致了解，连熠等了一会见烟絮是真的想不起来问什么了才离身去了小厨房。

　　黄昏慢悠悠地滑下天际，最后一缕余晖也消散不见，直到暮色四合，烟絮才放下手里的东西，余光见连熠进进出出忙活了大半天，朝着他那边瞥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后，再没挪开。

　　八仙桌上摆满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瓷盘，一眼望去，都是些精致的小点心。豌豆黄、海棠酥、枣泥酥、荷花酥、奶白葡萄、水晶九花糕、琼丝红梅糕、锦绣鱼翅饺。

　　她最喜欢的那套琉璃茶具也被拿进屋内，盛满了琼浆玉露的琉璃盏在烛光与夜明珠的照耀下闪烁绚烂华光，一不小心就迷了眼。烟絮透过光，看见少年从光里走来，穿过光怪陆离，穿过不切实际的幻想，穿过漫漫长河，穿过霭霭迷雾，朝她走来，他轻轻拭干她脸上的泪，“怎么哭了呢。”
　　“阿烟，你怎么哭了呢？”少年的幽幽叹息轻柔的传到烟絮耳畔。多少次，烟絮在梦中感受到这熟悉，感受到那股从心底而生的温柔。

　　烟絮想，谁有这么大本事，竟让她所有的剩下的本能里，都是他。

　　许是灯光太诱人，许是眼前的少年太熟悉，她才会这样失态，一定是这样的，烟絮告诉自己，就是这样的。她慌忙站起身，连那桌颇为诱人的宴席都没看，推开连熠一个人出了门。

　　慌乱间，连熠见她在门口顿了一下，一个小瓷瓶朝连熠飞来，他一把接住，再看向门口时已不见那位神明的身影。

　　小瓷瓶散着悠悠的药香，和百年前的味道如出一辙，两段记忆逐渐靠近，覆盖，重合，被压挤得严严实实。少年眼尾殷红不似方才乖巧状，细看就会发现少年容貌逐渐秾丽。

　　他看着还有些温度的小瓷瓶，笑得灿烂又妖孽。

　　夜里的布星宫比起白昼要生动得多，烟絮盘腿坐在随手画下的星盘上，没一会又极没形象的躺在星盘上，不一会又翻过来滚过去。

　　北斗实在不忍那可怜的星盘遭此磨难，化身出来趴在星盘边。见烟絮没反应，又没大没小的绕着烟絮的头发丝玩，指望烟絮能分一点注意力给她，可烟絮还是没反应。北斗瘪瘪嘴，准备嚎一嗓子，还没张嘴就被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她丝毫没有被捂住嘴的不悦，反而弯弯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烟絮坐了起来。

　　“主子心情不好？小北斗随时为您排忧解难哦。”北斗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盛满了星光，烟絮暗暗想，连熠笑起来眼里应该也是像这样吧。

　　烟絮薅了把北斗头顶，揉揉她的后脑勺，开口道：“我好像，又忘记了什么。”北斗被搓揉的舒服的哼哼了两句，啥也没听清，只抓住了又忘记几个字，她摸摸烟絮的手臂，安慰道，“您每次醒来都会忘记好多好多事情呢，这是很正常的啦。”

　　“每次是多少次？”

　　“这我哪还记得清呐，不过最严重的的那次你连真以君都不记得。”

　　“真以君？”

　　北斗听见烟絮迷惑的声音，大惊失色，说话也不利索了，“您……”北斗爬上星盘，星盘有些不堪其重的晃悠了一下，“您又不记得真以君了”

　　真以君。真以，真以……烟絮的记忆慢慢回笼，看着北斗小小的脸上写着大大的担忧，轻笑了一声，“记得。”

　　她不光记得，还印象深刻。

　　“呼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这次的事情比以往都要严重呢。”北斗拍拍小胸脯，银色的小星星随着她的动作起起落落，熠熠生辉，漂亮的紧。

　　“怎么说？”

　　“您每次犯了事，都会被罚。但是由于您的战斗力太”北斗停顿了一下才将那要脱口而出的变态吞了下去，换了个词继续说道，“太厉害，piapia就把那些个神仙们撂倒了，天帝也只能让您睡个百八千年的，然后在您沉睡的时候把您的记忆取走。”

　　“我的记忆这么好取走？”

　　“那道不是，只不过天帝好像有什么法子，那法子好用的很，可就是没人知道。”

　　烟絮慈爱地撸着北斗毛茸茸的脑袋，轻拍了一下，“回去把你这毛理理，看你乱的。”北斗不情不愿地顺着星盘滑下去，下去的时候还乘机掐了一下星盘，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十分嘚瑟，哼，我还是主子最喜欢的宝宝！

　　烟絮心里明白，这次的醒来，跟以往，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