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面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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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在早晨七点准时催命，她翻一个身，气愤非常地敲下按钮。终于，全世界安静下来，忍不住拉一拉被子一角，多睡一秒是一秒。直到老妈高分呗的嗓音从厨房里喊出来，“绯绯……”呼，心不甘情不愿，萎靡不振地从被窝爬出来，看一眼闹钟，像被人雷击似的从床上跳起来，用十分钟洗漱穿衣，这样的速度那是十几年来修炼的成果。
化妆？噢！算了吧，褚绯小姐从来没有给自己留有这样的时间与金钱。人生苦短，宁愿把时间虚度在睡梦里，也不愿浪费在多余的事情上。抓起油条，喝一口豆浆，斜背起包，就冲出家门。临走前，想了一想，还是忍不住回头往屋里喊，“妈，别再叫我绯绯。我走了。”
是，绯绯，“狒狒”，“肥肥”，从“胖妞”到减肥后的“猴子”，怎么样都好，面对一连串被叫了整整16年的绰号，褚绯实在是哭笑不得，简直不知所谓。
塞完最后一小截油条，自信满满挤进早高峰的沙丁鱼罐头。突然发觉满手油渍，小心翼翼准备往包包里拿出纸巾。“呲……”一阵猛烈离合器放开的声音，司机猛烈踩下油门，一个惯性……
说真的，她并不希望上班第一天就发生这样乌龙的事情。
“S H I T.”她高举双手，虽然内心极其抱歉，尤其是看着眼前这位男士白色T恤的后背印上她两个黄兮兮的掌印。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下意识想要毁尸灭迹，急急忙忙握住扶杆，假装那不是她的杰作，眼神乱飘。
男人转过头来，往身后看一眼，眼神似喷出火来，明明感受到强有力的两掌，这女人就这么可恶，还装得若无其事，对不起都不懂说一声？
眼见男人没有找到罪魁祸首，褚绯舒一口气，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正想去抹栏杆上沾染着的自己的油渍，却发现，那个男人在整完衣衫后，极其自然地就这么把手往上搭。
先生，真的，我不是有意的。褚绯心里默念，自觉往门口挤了挤，虽然人群有诸多埋怨，但是，若不转移阵地，只怕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褚绯回过头去看他反应，只微微皱眉，表情严肃。
车过三站，头也不回，急忙跳下，狂奔向写字楼。
冲进大厅，远远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绯绯，绯绯！”伴随着一阵高跟鞋的踩踏声。
褚绯紧握拳头，深呼吸，然后放松全身，笑盈盈转过身，“呀，夏晓语啊。”
她踩着高跟鞋，气喘吁吁跑到褚绯面前，“真的是你啊。”晓语不自觉摆弄自己因狂奔过后自以为有点凌乱的但在褚绯看来多少级台风都吹不塌的发型，“先前看到录用名单，我以为我自己看错了，没想到我们同窗那么多年不算，现在又一起进了万盛做同事。”
小姐，似乎该吃惊的人应该是我吧。“我纯粹走运啦。”褚绯皮笑肉不笑。
夏晓语此人在从高中到大学都便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正符合她家这大公司的名字，“万盛”，“万盛”。这么个大公司，多少人拼死拼活进不来，而她，无需学得多好，自有高薪高职。“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奈何她褚绯自小只与母亲相依为命。没有靠山，那就靠自己呗。
“你哪个部门？”晓语问。
他们走进电梯，随即，人群蜂拥而入。褚绯被挤往角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公关。”
电梯门“叮……”一声合上。透过反射的电梯门，褚绯注意到所有的人都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这目光灼烧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公关部？”夏晓语一脸不屑的神情。
我，怎么了我！褚绯虽有不爽，却也缄默不语。
“传说万盛公关部个个堪比港姐……”
搞半天原来是说她长得抱歉。“张嘉儿也拿了冠军嘛。”褚绯干笑两声。
“哦，也对。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嘛。”夏晓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靠，她是真的脑子短路还是存心要她难堪？还点头认同？！有人在电梯里偷笑，褚绯尴尬万分。
好在，她只在十三楼便出了电梯，万盛公关部，多么特别的一个数字。进公司之前，就对这样的偏见略有耳闻，十三楼等同于大观园？多么肤浅的认识，凭什么，做公关一定是靠皮囊说话。在这个男女平等的时代里，女性自然有其立足的资本，这资本当然不止是脸蛋。至少她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拿自己当着牲口拼过来的。
她叩响经理室的大门，准备报道。敲了半天，却不见屋内的人回应。正纳闷踌躇间，身后传来一阵讪笑声，声音来自于周围工作的同事，她回头，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惊讶看到那个公车上的男人黑着脸朝自己走来。
“你是新来的？”男人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若无其事地问，似乎并不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
褚绯退后一步，只关心他背后那两个大大的手印，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
“对你的作品很满意吧？”男人低语，他推门，把褚绯一把拉进办公室，然后，关上门，拉下百叶窗。指指办公桌对面的位置，“坐。”自己扔下包，朝内室走去。
“不好意思，你的资料还在人事部，他们的部长在我家宿醉未醒。估计资料要中午才能到我这里。”男人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
褚绯环顾四周，装修考究，眼睛瞟到办公桌上一叠名片。“没事。”她回答着，伸手去拿那张名片，仔细看了看：“公关部经理程炜驰”。
回想起先前在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一屋子的同事，似乎无一例外是女性。恍然大悟似地瞪大了眼睛，她明白了，所谓十三楼是大观楼这类的话，指的是整个屋子就他这个经理是男性。
“怎么？对我的名字万分好奇？”程炜驰换一身衣服，西装革履出现在办公室，她慌张把名片塞进口袋里，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没有。”她紧张起来。
“你带履历表了吗？”程炜驰坐到位子上，看着眼前这个这么喜欢做鸵鸟的女孩子，又好气又好笑。
“履历表？还要面试吗？”不会就因为我小小的过错，就重新考虑是不是要录取我了吧？
褚绯犯嘀咕。手还是自觉从包包里翻腾出被扭曲得不像样子的所谓履历表，一张个人简介，摊在他面前，心虚得一再把那些弯曲的角角边边拉拉平整。
程炜驰看到一团废纸摆在面前，而她，十分努力得想让它看上去稍微整齐点。虽有愠意，但见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好发作。她似乎乐在其中，并没有发现他微皱的眉头和不满的神情，全然不顾别人的感觉，这样自我的人，做公关？似乎勉强了点。上上下下扫一眼，只三秒钟，程炜驰便把对方看个清清楚楚，衣着似高中生，举止似初中生，至于心理，实在不敢恭维，不修边幅，不拘小节……擦了他一身油渍，却只知道装鸵鸟。她或许的确有某些他还没有发觉的过人之处，但是，程炜驰真不明白，她是怎么被指定派到了他向来严格要求的公关部。让她去对付那些老奸巨猾的客户与针锋相对的媒体，玩转人际脉络？简直好比让小学生去和成人谈判，扯淡。更别说什么外界乱传的美人计了，活见鬼。
“你摊好了没有？”他忍不住叫停她的动作。
“差不多了。我不知道你们还要看履历，所以，没有准备……”褚绯支支吾吾，其实，她也知道这样的举止似乎影响不好。
“没有关系。”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想着，何为细节决定成败。“我们的工作性质，你可了解？”他也算阅人无数，并不需要看简历，光是扫一扫来人神态举止，也就估摸地八九不离十。她并不适合这个工作，他想说服她另谋高就。
“不是很清楚，接到通知的时候，就让我到公关部报道。我会认真学习的。”说的也是事实，当初她报的是人事部助理，结果人事部的部长面试过后，只问她一句是不是接受调剂，然后莫名其妙就被派到了公关部。好不容易被大公司接收，怎能一不如意，就放弃？她褚绯何许人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其实，褚小姐，不瞒你说，你并不适合这份工作。”程炜驰看着她“求知若渴”的眼神，再拐弯抹角恐怕也是浪费时间，索性单刀直入，但他却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
“没有试过，你凭什么说我不行。”突然气势汹汹，一脸毋庸置疑。她最讨厌别人质疑自己的实力，尤其当对方是雄性的时候，简直是对性别最大的歧视。
“喔！褚小姐这么有自信。”程炜驰无语，每年都有这样的新人不知天高地厚对着他说同样的话。结果呢？还不是受不了这工作的强度，没过试用期就收拾包袱走人。简直浪费大家时间。
褚绯听得出他口气里的阴阳怪气，嘲讽之意尽露无疑，公报私仇得是不是太过明显了点。她付出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在凭你一句话，就想抹杀自己所有的努力？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
程炜驰看着她怒目浑圆地瞪着自己，突然慌了起来。自己都还没怪她让自己一路被人笑过来，她又凭什么感觉好像自己在做什么亏待她的事一样。简直不知所谓。
两个人相对无言，各有各的心思，办公室里的气压急剧降低，冷气就算打得再猛烈，似乎也冷却不了这暗地里因怒而渐渐上升的体温。
“三个月，三个月以后不行，自觉点走人。”他团起她的履历表，扔进废纸篓。
“肯定。”她蹲下去，从纸篓里捡起她的履历表，放回自己的包包里。这是她的本能习惯，就像家里一直集着广告宣传单拿去卖一样。任何一张废纸对她们来说，都是有价的。但于今天，她更加不希望自己的东西落在他的地盘上，有一种被嫌弃的感觉，她需要她的自尊，不希望被人随意丢弃。
程炜驰惊异她的举动，这女子，何其倔强。“出门左转，影印机旁边那个位置。”他敲敲笔头，头都不抬，随手拿过行程表查看代办事宜。
“谢谢。”褚绯转身离开，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不忘随手关上门，她长舒一口气，慌乱之间自己还知道假装镇定自若，手心一把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面试
